隊伍到了近前,轎子落地,薛憐兒身穿粉紅宮裝,腰束錦帶不盈一握,襯出婀娜身段。頭上一支嵌明珠步搖閃着光芒,四品妃子雖然可以戴步搖,但這麼大顆的明珠不是皇上賞賜是萬萬不能戴的,可見她恩寵萬丈。
原本低眉斂目的模樣被挺胸擡頭取代,星眸含春,傲光顯現,似是在宣告昔日沒孃的庶女有人給撐腰了。
她眼波流轉,來到近前。
老夫人帶領衆人齊齊跪下迎接,那薛憐兒卻是等他們完全跪下了才上前攙扶老夫人:“祖母使不得。”惺惺作態之象令人反感。
衆人起身,進入府內,這回上座的只有薛憐兒和老夫人,薛立和大夫人坐在下首,其餘人只有站着的份了。
薛憐兒的視線落在三夫人臉上,略微停頓露出驚訝卻沒生張。
老夫人笑道:“憐兒啊,在宮裡可好啊?你表姐和皇上對你如何?”
薛憐兒臉上浮現紅暈,笑道:“多謝祖母掛念,憐兒很好,多虧了表姐從中周旋,憐兒纔有了今日。皇上對憐兒讚賞有加,還說我們薛府教女有方,賞了不少東西,我都帶回來了。”
老夫人聞言起身對天拜了拜笑道:“謝主隆恩。”
薛柔兒在一旁打量着薛憐兒,記憶中的她xing子寡淡,也沒欺負過她,卻也沒給過好臉色。至於她爲何不喜歡自己,好像跟二夫人的死有關。話說府裡這三女出生的日子分別差一天,二夫人是早產,婆子們應對不來便緊着大夫人這邊了,三日後她娘死於血崩,這事兒也怪不得她們啊!不過三個女人一起生產這件事一直令薛柔兒不解,怕是其中還有什麼玄機在。而且三夫人從中沒少說閒話,不然也不至於如此。
薛憐兒與老夫人聊了一陣,終於將話題扯到三夫人頭上:“三姨娘將憐兒拉扯大,勞苦功高,皇上不是賞了一套翡翠頭面嗎?爲何今日三姨娘沒有戴,難道不想讓我看麼?”
三夫人頓時顯出窘迫的笑容:“今日爲了迎接薛美人,所以梳妝匆忙沒有來得及戴上。”
薛憐兒笑道:“都
是自家人,何必那麼拘謹?三姨娘去換上吧,我想看看。”
三夫人故作扭捏的說道:“那套頭面太貴重了,不是jian妾這樣的人能配得上的,還是免了吧。”
薛憐兒冷笑道:“哪個敢說配不上?”
三夫人的目光頻頻瞥向大夫人,這意有所指的行爲令在場的人將目光聚集在大夫人身上。
薛立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方纔對大夫人升起的好感頓時煙消雲散:“玉淑,有什麼話你儘管說,爲夫給你做主。”
老夫人心中覺得奇怪,看大夫人氣定神閒的樣子不似做了什麼事情的人,或者說她早有對策,王雪茹並非那種心思奸詐之人,難道是大丫頭搞的鬼?一連串的疑問在她心裡浮起,可她最後決定靜觀其變,看看這些女人到底都在玩什麼花樣。
薛憐兒說道:“三姨娘,莫不是那套翡翠頭面被人搶了去?”
三夫人聞言立即跪在地上說道:“是jian妾不好,沒能護住皇上的賞賜。可是大姐是正室,jian妾不過是個妾,根本就不敢忤逆了大姐的意思。”
薛立重重一拍桌子,喝道:“王雪茹,你居然連皇上的賞賜都敢搶,來人,拿紙筆來,今日我便休了這個潑婦。”
薛柔兒心裡一片冰寒,她這個爹真的夠薄情,擅自搶奪皇家賞賜是死罪,他怕被皇上怪罪治家不嚴,居然迫不及待的想與孃親斷絕關係。
老夫人皺眉欲說話,她身旁的薛柔兒先開了口:“爹……”
結果薛立卻不容她開口:“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薛柔兒眉頭一皺,心裡冷笑:“沒我說話的份是不是?一會兒我讓你們好看。”
薛憐兒說道:“爹爹莫急,還是聽聽孃親是怎麼說吧,興許此事有隱情呢?”她如此說不過是向人展示她有多麼識大體。
一旁的薛晴兒討好的說道:“還是美人娘娘英明。”
她這一句話頓時引來衆人的目光,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尤其是薛憐兒。
薛晴兒還不知道怎麼了,便說
道:“怎麼了?美人娘娘給了母親辯解的機會,有何不妥嗎?”
“放肆。”薛憐兒終於忍不住喝道:“你胡說什麼?我不過是四品美人,哪有資格稱娘娘?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再到宮中告與真正的娘娘,我豈不是要被冠上有僭越之心的罪名?”她本就對薛晴兒這喧賓奪主的裝扮不滿,如今又胡亂說話害她於不義,豈能輕易饒了她?
薛晴兒嚇了一跳,立即跪地說道:“晴兒心裡盼着三姐有朝一日能成爲娘娘,卻不想這一張口就給說了出來,是晴兒不好,晴兒願意受罰。”
薛憐兒聽了恭維話心裡氣消了大半,但她不想就這麼算了:“罷了,二姐深居簡出,不明宮中規矩也是情理之中,就罰你在祖宗面前跪地悔過三日吧。”
“多謝美人恩典。”薛晴兒出了一身冷汗,虧得平日裡自己沒去招惹過她,不然就不是罰跪而是打板子了。
大夫人淡淡的說道:“九妹妹也該多指導一下晴兒,畢竟我們薛家出了一位美人,這以後啊與宮裡的來往會頻繁起來,別爲無知送了性命。”
九夫人恨的直咬牙,勉強一笑道:“不是說翡翠頭面的事兒嗎?這讓晴兒一打岔都給忘了,不過大姐放心,妹妹會好好指導晴兒的。”
薛柔兒卻笑道:“我們薛家一直都很隨意,沒什麼規矩,方纔妹妹也是心直口快,怪不得她。”
薛立臉色一沉,說道:“你怎敢說我們薛家沒規矩?”
薛柔兒故作驚訝的說道:“我們薛府有規矩嗎?妾都能隨意稱主母爲姐姐了,而且一直都是這麼叫的,難道我們薛府有規矩過?”
九夫人臉色一變,說道:“老爺從未說過如此稱呼有不妥。”
老夫人沉聲說道:“請家規來。”
碧柔應了一聲了款款而去。
薛立面上陰晴不定,雖然他是認可瞭如此稱呼,但家規上可沒有說提了姨娘就能亂規矩的。怕是這次九夫人要受罰了,他有心相互卻無奈老夫人在此,又有個受皇家規矩束縛的美人在,他根本就沒理由去護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