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做的,你心知肚明。”這麼多年來,宮銘化當然知道陳氏雖然在他面前柔順溫婉,但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相反的,她壞心眼太多,攪得內院雞犬不寧,還害死了兩個姨娘,因爲她身後有陽桑公府撐腰,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陽桑已經不成樣子,他積累了多日的怨氣終於爆發了。
宮無傾脣角綻放開一抹諷刺的笑意,陳氏真是瞎了眼睛,因宮銘化的花言巧語就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一個男人的敗高踩底,用在自己的女人身上,着實似乎卑鄙無恥。
陳氏所有人都不怕,唯獨對丈夫存在敬畏之心,宮銘化這樣對待她,她本來就因爲陽桑公府而不堪重負的內心頓時崩潰,亂着頭髮,大聲叫了起來,“不是我做的,你們憑什麼一個個來誣陷我,我死也不會認,你們要屈打成招嗎?”她指着宮無傾,發出一陣冷笑,“宮無傾,你以爲這一次你就會贏嗎?我告訴你,拿不出證據,你就別想打我的主意,你這個賤人,把陽桑公府害到這樣的地步,還反過來咬我一口,你會遭到報應的。”
衆人從來沒有見過陳氏這樣瘋狂的樣子,一時間竟也呆了,宮姝意識到不妙,陳氏這樣等於自己往火坑裡跳,忙勸道,“母親,您稍安勿躁,女兒相信您是清白的,祖母和三妹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她在宮白氏面前跪了下來,拉住她的衣袖,“祖母,這二人公然誣陷母親,又拿不出什麼證據,姝兒求您不要聽信了小人之言,以免寒了母親的心啊。”
劉媽媽爭辯道,“不是我們拿不出證據,二夫人說了,事成之後纔給金子,每人百金,老夫人,我們能交代的只有這些,這件事跟三小姐,跟這位公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是清白的,小的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這一次是小人財迷心竅,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宮無傾微笑道,“也未必是拿不出證據,當人證太多,也就無須證據了。”
她的話音才落,便有婆子押着兩名女子進來,一名婆子道,“老夫人,這兩名女子是幾個陌生護衛送來的,說是她們能夠爲此事作證。”
女子都衣着暴露,長裙裹胸,露出了胸前的一片白,外罩一身透明的輕紗,肩頭若隱若現,臉上擦着厚厚的胭脂水粉,身上散發出一陣俗香,在場的人無不掩鼻。
兩名女子顯然沒有面對過這樣的場合,都擠在一起,瑟縮着身子。
宮白氏冷哼了一聲,嫌棄地說,“靖國公府是什麼地方,這些髒東西一個個送進來。”
宮無傾平靜地道,“她們不過是爲了讓這件事情更清楚,待會都打發了去。”她看向兩名女子,“你們要來證明什麼?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如果有一句謊話,就割了你們的舌頭。”
兩名女子顫抖了一下,其中一名豐腴點的說,“事情是這樣的,約莫兩個時辰前,我們正在憑欄處與客人飲酒,看到有一個貴夫人
從後院進入了媽媽的房間,待了大約一刻鐘纔出來,當時瞧着人的模樣有點眼熟,但並未怎麼留意,後來出了這樣的事兒,才驚覺那貴婦人就是靖國公府二夫人。”
另一個匆匆看了一眼陳氏又低下頭,說,“小女子可以肯定,進入劉媽媽屋子的,就是二夫人,當初與二夫人一道的,還有身邊這位姑娘。”這說的便是銀荷了。
陳氏好不容易纔鎮定下來,情緒再一次被激發,臉色微微發白,“宮無傾,是不是你收買了這些人,你居心叵測,以爲我不知道嗎?”
宮無傾沒想到陳氏到了這一步居然還可以這樣嘴硬,微笑道,“這件事不是已經明瞭了嗎?倘若真有證據,在二嬸母眼中,只怕證據也是我僞造的吧?”
陳氏牙根都要咬出了血,手顫抖着,渾身上下一片冰涼,宮無傾,你好啊,宮姝的眸中也出現了驚惶之色,陳氏和她命運一體,她不知道她們面臨的會是怎樣的結局,但顯而易見,一定非常不樂觀。
兩名女子中較爲瘦削的那一位說,“我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但我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二夫人離開後不久,流琴姑娘也離開了,這還是她兩年來第一次出怡紅院,正巧小女子有事找她,卻怎麼也找不到。”她說的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讓人把一切串聯起來了。
宮白氏神色肅然,“先把這個骯髒的東西扔出去。”立刻有婆子像拎小雞一樣拖着怡紅院的人出去,宮白氏冰冷的目光落到陳氏身上,“陳氏,你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嗎?三小姐復生之後,你無數次想要害她的性命,到現在還不肯善罷甘休,我看你是就是一條狗,無論如何也改不了吃屎,無論是罰跪,抄經書,還是禮佛,禁足都對你不起半點作用,你說說,該怎麼治你纔有用?”
宮白氏難得說出這樣不太文雅的話,可見她是氣憤到了極點,眼中都是怒火,已經沒有一丁點兒的照顧,除了老夫人忿跑,靖國公府每個人都是義憤填膺的表情。
陳氏睜大了眼睛,她知道宮白氏要放大招了,她沒了陽桑公府做支撐,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一想到這裡她就瑟瑟發抖,腳一軟就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也知道,陽桑公府出事後,我總是神志不清,胡言亂語,有時做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一次也是大腦迷糊,求求您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宮白氏哼了一聲,“你說了無數個下次,可哪一次信守承諾?這一次絕不會輕饒你。”她看向宮銘化,“銘化,陳氏是你的正房妻子,你說說該怎麼辦?”
交給宮銘化來決定,衆人都預料到了什麼,但沒有任何人同情陳氏,都當是她咎由自取,陳氏一聽身子劇烈地發抖了起來,失聲大叫,“不,老夫人,您不能這樣對我,我嫁給二爺已經十七年了,十七年相伴,不離不棄,您怎麼忍心啊,先前陽桑公府盛大,我心甘情願下嫁二爺,沒有一句怨言,現在陽桑公府垮了,
你們就可以放心地對付我了嗎?”
宮銘化眼中都是嫌棄,陳氏說“下嫁”更是觸犯到了他的禁忌,先前有陽桑公府撐腰,他不敢拿她怎麼樣,現在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他嘴角露出了一絲陰冷無情的笑容,“陳氏口多言,且多年無子,與賢良淑德,延續子嗣的要求相去甚遠,且性情兇悍,善妒,誣陷馬姨娘,又無數次試圖謀害三小姐,且屢教不改,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準備筆墨紙硯,我要寫休書,把這個女人休棄。”
陳氏的臉刷地一下子就白了,身體癱軟在地上,嘴裡喃喃,“不,不能這樣,銘化,你不能這樣,我跟了你十七年,你保證過一輩子對我好,現在卻要休了我,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對得起我嗎?”
她無力地跪行過去,要去拉宮銘化的褲腳,宮銘化卻一腳踹開了她,“滾開,你這樣的女人,我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筆墨紙硯卻是已經準備了,桌岸也被擡到了陳氏的院子,宮無傾勾起嘴角,透着一抹淡淡的嘲諷,一般而言,休妻還是要給妻子一點尊嚴的,畢竟同風共雨這麼多年,可宮銘化卻要當着所有人的面休掉陳氏,儼然是小人得勢的派頭。
“父親,父親,求您不要趕母親走。”宮姝臉也是血一樣的白,流着淚,柔弱無助,“姝兒已經沒了夫君,如果再沒了母親,以後還怎麼活啊。”
看到女兒痛不欲生的樣子,宮銘化眼中閃過一絲惻隱,轉而變得冷漠,夾雜着戾氣,“你們母女倆一個個叫人不省心,陳氏做了無數令人髮指的惡事,你還來替她求情,再不閉嘴,我連你也一起趕出靖國公府。”
宮姝頓時不敢哭了,她愣愣地望着宮銘化,似乎想不到他對親生女兒竟然無情到這種地步,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以爲宮銘化是個不善於表達父親的疼愛的男人,原來他不但懦弱無能,還自私自利,簡直就是一個可怕的冷血動物。
宮無傾眸波輕轉,她看夠了好戲,意興闌珊,“這兒太吵,不如出去轉轉吧。”
漣秋立刻表示同意,這時馮璋匆匆來到她面前,“宮小姐,雲公子想要見您,不知您可有空閒?”他看了一眼亂哄哄的院子,眼底卻是了悟,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會有人稟報給雲公子,他當然也知道個大概。
宮無傾微點頭,心想雲上燁肯定是在公府門口等了,果然不出所料,雲上燁正在乾錦花園的一處亭子下等她,夜色朦朧,他的衣袍也幾乎被掩了不見,雍容高華的俊顏被襯出兩分溫潤,一雙星辰般的眸子望着她,閃爍着點點星辰之光,有絲絲的邪魅,嘴角則蕩着一抹倜儻玩味。
宮無傾步入亭子,他就大膽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再輕輕一帶,她順勢倒入他的懷中,不由得皺眉,“難道你不知道,這兒是靖國公府?”
雲上燁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吻,“那又如何呢?凰城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被拆穿了,我們還是一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