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央頤酒樓。
珏王總是第一個到,等他備好了酒菜,無相和宮無傾一前一後地進來,珏王擡頭,目光落在無相臉上,微微一怔,“雲公子,許久不見。”
沒想到,你還是回來了,我該是喜還是……?
無相微笑,眸色清冷,撩起衣襬落座,“爲了給予赫連璽一擊,不得不隱瞞真相,珏王不會怪罪吧?”
珏王淡笑,眉眼清風,“也許我本應該猜到,堂堂雲公子,又怎麼會就這樣離開?以前爲你倒了無數的酒,今日可都要全部罰回來。”
儘管如此,他看着無相的眼光,卻帶着微妙的探尋意味。
無相挑眉,“看來珏王爲我犧牲了不少美酒,那麼,無傾你呢?”
宮無傾不鹹不淡地道,“有什麼好敬的,反正你也喝不到,沒必要浪費。”
倒是珏王看向宮無傾,“似乎你的病症已經好了。”
宮無傾仔細回憶了一下,“是啊,十來天沒有再咳嗽和虛乏,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十天前,她還咳出了一縷似有若無的鮮血,可珏王送的那一株千年老參,她依舊沒有服下,這些續命的至寶,她不願在這個時候用了。
珏王道,“還用猜麼,心病還需心藥醫,心藥至,心病自然會見好,無傾,你太不瞭解自己了。”
宮無傾接觸道無相含着深意的目光,不由得搖頭,“珏王也許不知道……”
不知道他們的聯姻是假的,她並不愛這個男子。
可是,無相所舉起了酒杯,“說這些做什麼,來,乾杯,順便說說,和耳敦的事。”
宮無傾看他一眼,頗爲無奈,其實前幾天她才堅決又冷漠地拒絕了他,原本以爲傷了他作爲一名男子的自尊心,沒想到他居然沒有半點計較,繼續黏着她,這一點跟雲上燁那個死皮賴臉的還是有點相似。
“這一次,算赫連璽走運。”珏王輕嘆了一聲,帶着遺憾。
宮無傾道,“我早已經猜到,赫連璽不會在這個事件中死透,他跟和耳敦大汗早有盟約,大汗等勢力只能聽命於他,其他人,包括皇帝也無法讓他們真正低頭,所以由他去收拾殘局是最好的辦法,況且皇帝要求他重創和耳敦勢力,和耳敦上下定然恨透了他,從此他就會徹底失去和耳敦的支持,回來後還要接受懲罰,雖然不至於是死罪,但一定好不到哪兒去,我們要趁着這個機會,讓他永遠爬不起來。”
無相搖曳着杯盞中的酒,脣角流出一抹詭譎的笑意,“豈止是爬不起來,我還要他的命,這一點,還希望珏王不要與我搶。”
珏王微笑,“我還謝謝你讓我少費點力氣呢。”
他並不知道,宮無傾挨的那一巴掌,已經深深地印在了無相人的心頭上,她這般要強自尊的人,自然受不得這樣的屈辱,很好,這也是他的,總有一天,他會親手要了他的命!
今夜正是他約她看戲的夜晚,本來宮無傾對看戲並沒有多少興趣,還是耐不住無相人的軟磨硬泡,終於點頭,
去往祁園的路上,宮無傾開口道,“你既然冒充了他的身份,就要替他實現他的夙願。”
無相人看着她,道,“他的事也是我的事,包括,照顧好你。”
宮無傾臉上沒有什麼波瀾,“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走到一棵茂盛的垂楊柳下,護城河水波粼粼,倒影着柳枝和河燈的影子,宮無傾忽然想到了那一場濟恩寺的相約,她等了許久,都不見無相的人,來的卻是雲上燁,那個時候,她對無相動了情義,不願意看到雲上燁,而今,她卻連無相也不想看到了。
世事變化,如此莫測難以琢磨,她還是那一個宮無傾,這些天吃的逐漸有胃口了,心情也不再似先前沉鬱,她依然秉承着那個理念,吃好喝好穿好,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把日子過好,多活一天快活一天。
無相忽然停了下來,他身着一身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墨發以羊脂玉束了,氣質非凡,俊美無鑄,身軀的陰影將宮無傾小小的身子籠罩其間,宮無傾擡起頭,疑惑地望着他,只見他一手撐在樹上,身體稍微向她俯下,“小不點,那一齣戲還有許久,去也是乾等,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宮無傾猜測他又要耍什麼花樣。
無相伸出手,手心靜靜躺着三顆珍珠,散發出淡紫色的光芒,他挑眉道,“一共三顆,待會你猜手中有幾顆珍珠,猜對了我任你懲罰,猜錯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我來懲罰你。”
宮無傾知道他又在打算盤,“先說是什麼懲罰。”
無相卻搖頭,“那樣就不好玩了,也沒有神秘感,你也不喜歡沒趣吧?”
宮無傾斟酌了一下,“不許做過分的事。”
無相淡淡笑了,眸中辰芒閃爍,“大可放心,無損你的名聲。”
宮無傾想了想,“珍珠只能在掌心,不能藏在身上作弊。”
“依你。”
無相兩隻手在後背交換了一下,伸到面前,“猜左手。”
宮無傾盯着他的左手,像一隻捕食獵物的小貓,眼中是好奇又渴望的神色,彷彿恨不得他手指破一個洞,好讓她看到掌中的珍珠數量。
可是,無相雖然握得不算緊,卻是沒有留一絲縫,宮無傾看一眼他的臉,見他正望着她,眸子一派幽深,帶着點點玩味。
“零顆。”看他笑得這麼賊,宮無傾給出了答案。
無相攤開手,三顆珍珠好好地躺在掌心,宮無傾的臉沉了下來,滿是不服氣,然而,看到她輸,這個結果正是無相人喜聞樂見的,他笑,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宮無傾這才反應過來,倉促地擦着額上的溼痕,一動不動地瞪着他,“該我玩了。”
無相提醒道,“猜贏了,才能由我猜,還有,如果你一路輸,我也只好一路向下,可要小心一些了。”
他說是一路向下吻……
宮無傾想到了某種可能,不由得面部微微發燙,她本來想停止這個遊戲,然而,方纔她輸了
,她是個不服輸的性子,一定要扳回一局,等她贏了,她一定每個部位給他一拳頭,這樣想着,宮無傾嘴角流出一抹詭譎的笑。
無相人看着她的笑,不由得暗自猜測,她笑得這麼陰險,是想到什麼折磨人的法子了嗎?可是,他怎麼會讓她有機會呢?
再一次出手,宮無傾盯着他的右手看了一會兒,“一顆。”
無相人挑眉,“小毒物,你真是不長記性。”將手打開,原來是三顆。
宮無傾咬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不服氣的氣氛更濃郁了不少。
無相緩緩傾身下來,宮無傾下意識地要躲,他道,“願賭服輸,而且,你不打算贏回來嗎?”
宮無傾只好由着他,他的吻落在她的鼻尖上,又在兩邊臉頰各吻了一下,宮無傾眼中浮起了憤怒,“你耍賴。”
無相人笑,“說好的從上到下,這三個位置平行,我可不萌虧了。”他說着,飛快在她一邊耳朵上親了一下,向另一邊而去的時候,宮無傾躲開了,“再來!”
她就不信,她沒有猜對的時候。
無相人惋惜地看一眼她的右邊耳垂,搖頭,“無福消受美人恩。”
“別廢話,快點。”
宮無傾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扳回一局,但她猜三顆,無相打開手卻不見一顆的時候,她的臉微微變了一下,因爲她十分清楚,這一次他會親什麼部位。
宮無傾捂住了嘴,含着警惕看着一臉得逞的男人,恨不得狠狠抽他一頓,一開始,她就知道他玩遊戲的目的,可是,她只是因爲好勝和不服,就把自己搭了進來,現在已經剎不住腳了。
無相人望着她,眼中靜爍着細碎的光芒,像他從來珍貴的情意,他一隻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一隻手握住她的手,看似很輕,卻蘊着無法抗拒的力道,他說,“小毒物,你又賴賬了,嗯?”最後一個詞的鼻音磁性而誘惑,宮無傾像面對兩副重疊的臉,有一剎那的失神,他是無相,還是,雲上燁?
無相的吻落到了她的脣上,原以爲,不過是蜻蜓點水,她等着他快點移開,卻不料他趁她不備,撬開她的貝齒,舌頭已纏裹住她的,一道翻轉騰挪。
“不要臉!”
宮無傾模糊不清地吐出這三個字,然而,無相身形一轉,竟將她壓在柳樹粗壯的枝幹上,身體緊挨着她,她驚訝地發現,他的眸底燃起了憤怒,這樣的怨氣,是從何而來?
“你竟然。”
他的氣息微重,手也握緊了她的手,一陣溫熱將她包裹,他冷笑一聲,“毀掉我辛苦準備的婚禮,你就這樣排斥我,不願意嫁我爲妻嗎?今生今世,我的身邊只會有你一人,你擔心什麼呢?你對自己能夠獲得愛,竟是那樣的不自信嗎?”
宮無傾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睜大眼睛,卻抗拒着他或輕或重的吻,拼命搖頭,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不要以爲,你什麼錯都沒有,你最大的錯,就是不愛我。”
他又吐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語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