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裡面被翻捆在地的韓嬤嬤被驚動,用力的直起身,看到藍寧,眼中閃過一陣驚喜。
藍寧無聲的對韓嬤嬤說出“五姑娘回來了”幾個字,示意她安心。
韓嬤嬤點點頭,示意知道,眼角激動不己,心中大定,如果是以前的五姑娘,韓嬤嬤還沒那麼大信心,但現在的五姑娘不同,她必然會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你個小賤蹄子,竟然敢撞我。”婆子大怒,被個明霜院的丫環打了,這以後她還要不要做人,特別是門口站在兩個丫環笑的前伏後仰,引來更多的丫環,婆子看熱鬧,一個個指指點點,婆子的老臉就掛不住了。
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的衝向藍寧。
藍寧身子利落的往後一閃,卻又裝做後退兩步,一跤跌到了邊上的柴堆裡,翻了個身,身上,頭髮上立時沾滿了柴禾,頭髮散了,亂了,臉上也因爲在地上抓了一把塵土,弄的滿臉灰頭土臉的。
除了藍寧和這個婆子自己心知肚明以外,都以爲是這個婆子把藍寧撞倒在上,才弄成這個樣子的。
婆子沒撞上藍寧,腳下踉蹌了兩步,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看着藍寧摔的如此模樣,不由的叉着腰罵罵咧咧起來:“小賤蹄子,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誰,竟然敢在這裡撒潑,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
“你竟然敢違逆主子的意思。”藍寧坐在柴堆裡沒起來,也不甘示弱的擡頭大罵,“你等着,等一會嬤嬤過來,扒了你的皮。”
被一個最看起的小丫頭這麼蔑視,婆子哪裡忍得住,想也不想就破口大罵:“什麼主子不主子,竟然還有一個婆子過來,哪個不要臉的骯髒婆子敢扒我的皮,我可是大夫人的人,沒有大夫人的命令,今天誰也別想把人帶走。”
她這時也被藍寧氣暈了,一棒子打翻了一船人。
“大膽,竟然敢違逆太夫人的命令。”太夫人派出的婆子,發現自己的腳沒事,這時候正巧過來,看門口圍着一羣人,還沒等看清楚,就聽得裡面婆子嚷嚷,只有大夫人的人才能來提走韓嬤嬤,一時不由的大怒。
兩個主子不對付,太夫人園子裡的人和淩氏園子裡的人,原就互相不服誰。
人羣向兩邊分開,婆子首先看到的便是一臉狼狽的藍寧。
看到婆子過來,藍寧委委屈屈起來,努力站起身:“嬤嬤,她,她不讓我把人帶走,而且還罵主子。”
藍寧的話說的很籠統,沒確指是誰,但她現在是跟着太夫人的人過來提人的,主子當然是太夫人。
一聽是辱罵太夫人,太夫人身邊的婆子氣的臉都紅了,過來一把拖着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婆子,就往外走:“走,我們一起去太夫人面前評評理,太夫人的命令怎麼就不管用了,怎麼就不能把人提走,難不成提個人還要大夫人同意不成!”
“我過來有一陣了,怎麼說她都不讓人帶走,甚至還說主子們的不是,嬤嬤,主子們這會都等急了,這責任我們兩個可擔不起。”藍寧在一邊火上澆油。
一聽要擔責任,婆子那裡肯歇,另外讓人把韓嬤嬤帶着,自己拉着守門的婆子,直往祥福院拽,一路上吵吵鬧鬧的帶了一大羣看熱鬧的人過去。
藍寧和婆子走後,太夫人讓寧雪煙坐下回話,言語溫存的問了問她的身體,又說一會讓大夫給把把脈,看看用什麼藥調製更好,還特意讓身邊的秦嬤嬤給寧雪煙準備一些好的藥材,羅羅種種,都是對寧雪煙表示關懷
。
淩氏也邊上時不時的參插幾句,場面看起來倒是其樂融融!
正表演的起勁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太夫人臉色一沉,還沒來得及發話,藍寧灰頭土臉的衝了進來,進門後“撲通”一聲跪在太夫人面前,大哭起來:“太夫人,求太夫人給我們姑娘做主。”
開口就是提到寧雪煙,太夫人一愣,低頭看向臉上白一道,黑一道的藍寧,一時沒認出是誰。
站在她邊上的秦嬤嬤倒是一下子看出是藍寧,在太夫人耳邊低低的耳語,提醒了她一句,看了看邊上太妃一臉的訝然,太夫人就想發怒。
“藍寧,怎麼回事,你不是去提人了嗎,怎麼弄成這樣?”寧雪煙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藍寧問道,一臉的不悅,“我又有什麼事,需要祖母做主的?”
正在表現骨肉溫情的時候,太夫人也不能怪寧雪煙搶先說話,況且藍寧原就是寧雪煙的丫環,由她發問也是正常。
“姑娘,奴婢和祥福院的嬤嬤一起去提韓嬤嬤,可是到了那裡,那個婆子不但不讓奴婢們帶人,還罵姑娘是個病殃子,說姑娘,說姑娘哪是什麼主子……”藍寧委屈的連話也說不出來,又是氣憤又是恨惱,眼眶不由的紅了,一看就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
“反了,竟然敢有這樣的事,那個狗奴才呢?”太夫人氣的一個倒仰,她在這裡和寧雪煙表演祖孫情深,就是爲了讓別人以爲她對寧雪煙是真心的好,想不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臉上卻有些掛不住,開口斥道。
正說着話,外面的人己到!
兩個婆子糾纏進來,後面韓嬤嬤也跟着進來,跪在一邊。
混亂之中,青玉混進來,往寧雪煙身後的暗影處一站。
看到青玉,寧雪煙心裡明白,那邊的事情,看起來己經辦妥了
!
先進來的婆子放開手,氣乎乎的跪在地上,大聲的稟報道:“太夫人,奴婢去提人,她竟然出言不遜,還敢說太夫人的不是,罵罵咧咧沒一句好話。”
方纔說的是寧雪煙,現在說的是太夫人,看到太夫人變得凌厲的眼神,淩氏大急,過來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守門的婆子臉上,怒道:“你這個狗奴才,竟然敢辱罵太夫人。”
“奴婢,奴婢沒有罵太夫人,奴婢,奴婢只是說五姑娘是個病殃子,根本沒有罵太夫人!”婆子被打的發暈,一聽淩氏所說,急着大聲的爭辯道。
她方纔也的確是沒有罵太夫人一句話,現在被人誤解,被人拉過來,一路上昏頭昏腦的,這會還沒弄明白,淩氏的耳光就招呼上來,打的她只聽見“罵太夫人”幾個字,只想着自己是冤枉的,大聲的不服氣的爭辯。
看看時候差不多,寧雪煙給藍寧使了一個眼色。
“五姑娘怎麼就是一個病殃子了?”藍寧在邊上適時的怒聲道,狠狠的瞪着婆子。
婆子被她瞪的生氣,注意力立時被藍寧吸引住。
鬧出這麼大的事,還不是因爲眼前這個賤丫頭,這時候又是被人打,又是被人冤枉,婆子早就氣的發瘋,也沒看清楚周圍的環境,立時還嘴罵道:“你這個小賤蹄子,府裡上下誰不知道五姑娘是個病殃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
“你竟然敢咒我們姑娘!那可是侯府的主子。”藍寧氣的發抖。
見藍寧弱勢,婆子一鼓作氣,趁勝追擊:“怎麼就咒不得,什麼主子,府裡上下誰把她當主子看了,竟然也敢擺主子的譜。”
誰也不知道婆子會口不擇言說出這樣的話,淩氏再想阻攔己來不及,一時愣在當地,臉上青白交加。
眼看着婆子口沫橫飛的詛咒,寧雪煙二話不說,拿起手邊的茶杯就朝婆子扔了過去,細瓷的茶杯砸在婆子一步外的地方,摔了個粉碎,飛濺的瓷片有一片滑過婆子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嚇得婆子立既住了嘴!
冷冷的撇了一眼,一時還不了神的淩氏,寧雪煙轉回頭,“撲通”一聲跪在太夫人身前:“祖母,煙兒願意自請爲娘守靈,從此青燈古佛,再不給祖母添麻煩
!”
她的神情,堅定而冷漠,臉色平靜,只有眼角帶着一絲隱隱的淚光,倔強而美麗。
屋子內一片寂靜,衆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把這個狗奴才拉出去杖斃!”太夫人沉着臉怒聲道,瞬間己做了決定。
“祖母,不必了,這滿府上下多的是這樣的人,又何必壞人性命。”寧雪煙臉色沉靜的道,眸底多了一份黯然,想想她一個侯府嫡女,竟然被一個下等的婆子口口聲聲的詛咒,任誰也覺得心灰意冷。
“太夫人,想不到你這侯府五姑娘的地位,還比不上一個下等的婆子,怪不得連藥中也有人下毒。”禮郡王太妃在一邊嘲諷的道,連連搖頭,這侯府上下,可真是沒規矩,竟然讓個婆子爬到嫡女的頭上。
看這樣子,這位五姑娘的地位,可不象是方纔太夫人表示出來的那般受重視。
“五丫頭,別難過,你祖母一定會爲你出氣的,看以後這滿府上下還有誰看不起你,再敢作踐你。”柳太夫人在一邊忍不住開口道,她雖然不管侯府的內務,卻也知道滿府上下對明霜院那邊頗有冷待。
只是想不到竟然連個下等的婆子也敢辱罵寧雪煙,這會瞪着淩氏,憤憤的開口道。
她雖然不清楚整個事情的經過,卻也知道下人們之所以慢待寧雪煙,還不是因爲淩氏的意思,對淩氏越發的看不上。
“我,不是……來人,把她拉出去杖斃!”淩氏欲爭辯卻也無從爭辯起,誰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只恨不得這個婆子現在就被打死纔好。
早有人過來,把婆子拖了出去。
“姑娘,姑娘,我可憐的姑娘!”韓嬤嬤在一邊,哀聲落淚,聲音淒涼,引得衆人不由的轉過頭去看她。
寧雪煙等的就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