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裡風光很美,一路過來桃紅柳綠,假山流水,雖不說極致的廣大,但也自有一番風雅,藍寧走在最前面引路,敖宸奕和寧雪煙走在後面,再之後就是幾個一臉正色的太監,落在七,八步開外,遠遠的墜着。
怎麼看怎麼詭異,但這種行爲若是逸王做出來的,衆人只能笑笑表示尋常。
“不是隻讓你送點東西過來就行了,怎麼還自己過來了?”寧雪煙看了看後面的幾個太監,特意壓低聲音道,原本就想着用敖宸奕壓一壓府里居心不良的人,只要他送些東西過來,表示給自己撐一撐腰就行。
誰知道這位還竟然真的自己來了。
這話說的極其自然,但是說出來後,莫名的覺得有些彆扭的氣氛,寧雪煙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起來,急忙低下頭,裝着一本正經的模樣,墨玉般的眸子,左右轉動了一下,居然有幾分不自在。
“聽說你們護國侯府很不安穩,本王特地來看看,如果不能讓本王好好的成親,還不如別成了,大家都別得了好去。”敖宸奕睨着前面雖然低着頭,雪白的耳輪卻泛起淡淡紅暈的少女,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似笑非笑的道。
這話說的聲音不小,雖然是笑着說的,但是帶着一股子凌洌的氣勢,寧雪煙知道他這話是說給寧祖安和太夫人聽的,低下的眸底不由的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當然她也不覺得這是他來這裡的唯一目地,不過聽了讓人舒心的很。
寧祖安和太夫人幾個,一直爲了寧懷遠的事不安份的很,今天有敖宸奕的話在這裡,那麼接下來幾天,應當會安份不少,總得讓自己嫁到逸王府去,免得敖宸奕以此問罪,他這話裡話外的口氣,可着實不好。
什麼叫大家都別得了好去!
那就是我不好,誰也別想好!這語氣聽起來是極兇霸的,但是莫名的竟然覺得就應對這樣,對於太夫人那種天性涼薄,自私自利的人,以惡制惡纔是最好的,否則他們接下來永遠都不會消停。
寧雪煙倒也不是怕他們不消停,自己對付不了,但是因爲親事就在眼前,這段時日,她也沒時間一直盯着他們,護國侯府可真是一個爛灘子,有天性涼薄的太夫人,有心思沉深,寡義薄辛的寧祖安,一直侍候而動的寧懷遠和寧晴扇。
洛煙園並不遠,一直得寵的寧晴扇住的園子,靠近府裡的中心位置,從外面的客廳沒走多少路便進了內院,往洛煙園的小路過去,和敖宸奕一起,寧雪煙當然挑的是那種四平八穩的大路。
轉過小徑,還沒到洛煙院門前,遠遠的就看到幾個丫環,婆子扶着寧晴扇狼狽的出了洛煙園的門,似乎感應到寧雪煙這邊的目光,寧晴扇擡起頭來,正看到遠遠的過來的兩個人,眼底露出一絲恨毒。
這裡是她的園子,而且她還受着傷,腿腳不方便,不能移動,可卻因爲寧雪煙不得不離開,彷彿是被人趨趕了似的,大家都是皇族的側妃,寧雪煙這個小賤人憑什麼,想到恨處,只恨不得撲過來抓花寧雪煙那張平靜的臉。
她不敢把火氣發在逸王身上,自然覺得逸王之所以會到自己的洛煙園來,都是寧雪煙挑釁的,一股子邪火全出在寧雪煙身上。
恨恨的瞪了寧雪煙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扶着洛嬤嬤的手無奈的轉身另一個方向。
“要不要本王把她殺了?”敖宸奕站定身子,看向遠去的寧晴扇,微微的眯起眼睛,俊美的脣角勾起一股子寒洌的嗜血氣息。
“王爺,那是三皇子未來的側妃!”寧雪煙脣角彎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低聲道,這裡是護國侯府,她現在還是護國侯府的姑娘,當然得站在護國侯府的立場說話,寧晴扇的身份不簡單。
“三皇子的側妃又如何,不是側妃,本王還不說!”敖宸奕邪冷的笑了一聲,和寧雪煙一起了洛煙園,“都守在這裡。”
幾個太監守在門口,四個一排,低頭恭敬的站住,藍寧遲疑了一下,想跟進去,卻聽得寧雪煙淡淡的道:“你也在這吧!”
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站在一邊。
洛煙園比明霜園還大,總是明霜園太過偏遠,又冷清,連樹木花草也是極簡單的那種,想挑幾株特別出色的都沒有,反之洛煙園這邊卻是花草遍地,正是春季當時,繁花似錦,一派的欣欣向榮的景象。
明氏之前是平夫人,現在是嫡夫人,竟是連個被收養的孤女都不如,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的想起記憶中枯敗的園子,零星的幾個下人,拖拖拉拉的清掃着園子裡的落葉,迴廊處,韓嬤嬤一邊在煎藥,一邊聽着屋子裡的咳嗽,眉頭皺起,憂心忡忡。
咬咬脣,壓下心頭的一絲悲涼,深深的吸了口氣,忽然覺得手被人握住,帶着淡涼感覺的大手,就這麼輕輕巧巧的握住她的手,寬大的衣袖疊下,兩個人又站的攏,外面看,一時還真看不出來兩個人是手挽着手的。
心不是很暖,敖宸奕整個人就給人一種冰洌的感覺,彷彿他這個人時時刻刻都在散發着冷氣,那種冷洌,陰森的氣息,再加上強大的氣勢,足以讓看到他的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不敢窺探他的神色。
但是此時,寧雪煙卻覺得從手上微微的傳過一絲暖意,雖然很淡,但那也是暖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手指稍稍勾了勾,似乎想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又似乎是想勾住他的手,下一刻,手被緊緊的抓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拖着走了幾步。
他的步子很大,寧雪煙不得不小跑幾步,才能跟上,稍稍跑了幾步,寧雪煙就有些喘,下意識的伸手拉了拉他。
“怎麼,累了?”敖宸奕斜睨,俊美的臉上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毫不介意的伸過手來,把寧雪煙再往他那邊拉了拉,腳步微停。
“是有些累,王爺走慢些。”寧雪煙很實誠的道,伸手指了指右邊的牆角處,“那就是三姐姐新移植過來的牡丹,是宮裡的雅貴妃所賜。”
右邊的牆角處,精心培植着幾株牡丹,正是花開時節,玉立婷婷正是華美之時,再加上又是宮裡送過來的,代表的可不只是一般的尊寵,一個未過門的側妃,之前還聽說一直是三皇子正妃的人選,雅貴妃寵愛有加,傳言三皇子三年來對她也一直鍾情。
寧晴扇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不是一般的側妃能比擬的。
“長的倒是不錯,想不到護國侯府還能把宮裡的牡丹養植的這麼好,倒是不枉了皇兄的一片心意。”敖宸奕目光懶洋洋的掃過那幾株開的正豔的牡丹,
“王爺是說……”感受到敖宸奕話裡有話,寧雪煙水眸流轉,不解的問道。
“雲影院那邊的事,後來沒查了?”敖宸奕狹長的俊閃過一絲幽深,隨後淡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勾着寧雪煙的手指。
“紫盈姐姐的事?”寧雪煙猶豫了一下,“紫盈姐姐那邊的事,爲什麼會引起三皇子,四皇子的注意?”
“煙兒,有沒有聽說過前朝公主的事?”敖宸奕忽爾頗爲愉悅而興味的笑了起來,“煙兒難道不覺得前朝公主的事很有趣嗎?”
寧雪煙心裡咯噔一下,驀的睜大墨玉般的眼眸看向敖宸奕,心跳立既失絮了一下,那個三皇子,四皇子遮遮掩掩的事實,竟然被他如此直白的說了出來。
“紫盈姐姐是前朝公主?”這個問題自然而然的問了出來。
“是啊,誰能想到前朝那位長公主,竟然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死的這麼不白不明,寧祖安怕是做夢也想不到,他主子着急尋找的人,竟然在他的府上一藏就藏了三年。”敖宸奕脣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皇上會怪責護國侯府?”寧雪煙心頭一跳,她既便再不待見護國侯府,也知道這時候護國侯府真的出事,自己也討不了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只能等自己嫁出去後,和護國侯府的關係纔沒那麼密切。
“暫時不會,這前朝公主的事,必竟也只會在暗中查。”敖宸奕長而華美的羽睫落在他的眼簾上,帶着幾分玩味和悠然的看着寧雪煙,脣角微勾,“把個前朝公主給莫名其妙的害了性命,寧祖安想這麼簡單的過門,可沒那麼容易。”
“紫盈姐姐手裡有什麼東西,是皇上要得到的?”寧雪煙咬咬脣,突然問道,一位己死的前朝公主,再怎麼着也不可能引得當今皇上這麼重視,除非這事裡面有蹊蹺,寧雪煙之前一直在查,可是總查不到爲什麼。
爲什麼那麼多人費盡心力在打探自己的前生,如夏宇航等人,也處處疑雲,寧雪煙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前世,有什麼重要的,除了那個前朝公主的身份,幾乎什麼也不是,公主又不是皇子,還能號令天下,前朝既沒,自己這個前朝公主的存在,沒什麼重要性。
“她手裡有一件東西,是我皇兄迫切需要的。”敖宸奕懶洋洋的道,“皇兄費盡心力,大搜天下,就是爲了她手頭上的那件東西,皇兄要的東西可真不少啊!前朝的兵符,他也想了好久。”
腦海中靈光一閃,寧雪煙忽然問道:“寧祖安如果有兵符的話,是不是打算送上兵符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