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三皇子,她沒有半點旖旎,原本,她又沒有和寧雨鈴搶三皇子的意思,三皇子如何,真的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她只不過不想讓寧雨鈴嫁入皇子,讓淩氏借力對付自己而己。
“如果三皇子知道你狠戾的一面,不知道還會不會對你那麼溫柔?”敖宸奕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越發笑了起來,只那雙落在寧雪煙身上的眼眸,卻陰冷的讓她覺得整個人抽緊,彷彿被某樣華麗而冰冷的物件掃中。
她不能讓敖宸奕有一絲一毫的懷疑,更不敢先移開眼眸,只得被迫的承受着他陰戾的眼光,在沒人看到的心底,微微戰悚,一再告訴自己,敖宸奕既然還需要自己去找那枚前朝的兵符,就說明還需要自己,不會立時要了自己的命。
於初次相比,敖宸奕對自己的殺氣少了幾分,但這並不能保證下一刻,敖宸奕不會殺自己,逸王,原就是喜怒無常的!
與虎謀皮,不成功便成仁,她在拿命賭!
她沒有實力,要想鬥贏淩氏母女,必須藉助外力,舅舅是一部分,但舅舅終要回邊境去,她沒有真正的根底,所以必須借力,這也是她今天突然想明白的,寧雨鈴想要她的命何其簡單,她甚至連反抗也沒有,就會沒命!
太夫人不會幫自己,寧祖安也不會,滿府上下,就沒有一個人真心幫自己的,這樣的自己怎麼可以戰勝得了淩氏,怎麼可能報得了仇!
弱者既便是算計勝了人心,也算計不過別人的武力,在淩氏強大的實力面前,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堪一擊,若淩氏孤注一擲,自己的命還不是隨她害去,寧祖安又不能拿她怎麼樣,所以,這一關,她必須過!
她必須成爲敖宸奕的自己人!
“好,那本王就當你本王的屬下!”敖宸奕忽然意味深長的輕笑起來,極長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臉上,落下詭譎的陰影,“既然本王把你當自己人,你可不用太害怕!”
輕渺的笑聲,彷彿是一個信號,埋伏在邊上的侍衛心不由的一哆嗦,各個收攏自己的耳朵,再不敢把注意力放在潭水邊,這要是讓逸王殿下知道他們方纔都在偷聽,說不得就要了他們這一雙耳朵!
手中的酒杯往身後一扔,劃出一道腥紅的光線,身後忽然傳來重物落水的悶響,還沒待寧雪煙看清,坐在高石上的敖奕竟然從石塊上平平落下,伸手一把拉住寧雪煙,身子一轉,兩個人一起落到高臺上,依然是半臥斜躺的姿態,只是俊美的男子懷裡多了一個臉色蒼白,卻清淡如水的佳人。
目光所對,正是那潭清澈見底的溪水,不知什麼時候殷紅的鮮血從水中盪漾起,一縷縷的飄蕩開去!
兩邊的山岩處,幾個黑衣蒙面人,或從空中翻滾而下,或從水底竄越而出,手中的利劍直指高臺上的敖宸奕,以及他懷裡的寧雪煙,閃亮的寒光直擊面門,一閃而至……
與此同時,一羣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侍衛,從各個角度跳躍而出,出手狠戾,黑衣人雖然武藝高超,但無奈一看就落入了暗算之中,相比於他們人數多上一倍,身手同樣不凡的侍衛,黑衣人只有挨斬的份。
一時間,慘叫聲連連,形成了一邊倒的屠戮,清淺的溪水染成了猩紅。
鮮血橫飛,一個個黑衣人被殺,有幾個一劍斃命,有幾個捱了七,八劍還沒死,拖着殘存的身子,依然往敖宸奕這邊衝,有一個黑衣人己竄上高石,就在寧雪煙身前倒下,那雙死睜着的大眼直愣愣的看着她,慢慢的失去顏色,一口鮮血噴在她和敖宸奕的衣袍上。
寧雪煙下意識的伸手拉住敖宸奕的衣袍。
“怕嗎?”耳邊帶着奢迷的冰冷聲……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寧雪煙的目光落在那位刺客臉上,臉色蒼白,手腳發冷,但依然強制自己的心絮,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那個刺客。
他中了好幾劍才死的,鮮血從他身上流出,大睜的眼眸,無力的瞪視着他們,依乎依然可以從裡面看出嗜血的恨意,而隨着慘叫聲的漸弱,預示着這場刺殺的失敗。
以無心算有心,這位逸王之所以單獨出現在這裡,原本就是有預算的,而自己纔是偶然語入,恰逢其會!
“怕,你可以離開!”敖宸奕的手放開寧雪煙的纖腰,脣角一絲邪冷的笑意,在這一片血色中,更是華麗詭譎的讓人不寒而悚!
“難道離開就沒有危險了!王爺若是沒有算的話,這一路上應當也不安全。”寧雪煙心一疼,忽然冷靜下來,坐起身子,抱着膝蓋,頭擱在膝蓋上淡淡的道。
既然有人行刺敖宸逸,就不可能只有這麼幾個人,這麼幾個人給敖宸奕下菜都不夠,既然敢行刺敖宸逸就必然有後招,威脅過後,得勝回去,那纔是一個人最放鬆的時候,這時候再拼盡一擊,最有可能得手。
這讓她想起前世,淩氏母女和夏宇航何嘗不是如此,在自己出嫁前的最後一個晚上,狠狠的把自己溺死在荷花池,那時候滿心歡喜的自己,正是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
素衣的少女曲膝坐在石臺上,墨玉一般幽深的眸子泛着清冷,隱隱流動出一種悲色,巴掌大的小臉帶着幾分茫然,衣角染血,眼前鮮血橫飛,唯有她獨冷其間,靜諡的幾乎讓人不敢相信,如同是綻放在血色中的一朵純白雪蓮,美的清冷而絕豔。
背後那片血色的場景,反而成了她的襯托。
她並不憐憫這些人,方纔如果這些人得手,自己的命也會不在,那些人不會因爲她是無辜闖人就會放她一馬!
敖宸奕皺了皺眉頭,懶洋洋的指了指寧雪煙方纔過來的路,問道:“怎麼,你認爲那邊還有刺客餘黨?”
“王爺,這一問何其多餘,那邊連蟲鳥的聲音也沒有,這山林也太空曠了些吧!”寧雪煙收回思緒,淡淡的回眸,脣邊彎出一抹笑意,“王爺早就佈置好一切,又何須來問探問我!”
之前,寧雪煙走過來的時候,也沒在意,這時候才發現那條路,靜的詭異,再聯想到現在,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擡眼過去,這片的廝殺己結束,那邊的廝殺重又開始,雖然看不清具體情況如何,但慘叫聲傳來,驚心動魄,她雖然不憐憫那些人,但也不代表願意看到這片屍山血海,連空氣中都瀰漫着血腥味,垂下眸子,眼觀鼻,鼻觀心。
不去看這人間練獄一般的場景。
“王爺,那些人怎麼處置?”過來一個侍衛,恭敬的在石臺下行禮。
“老規矩!”敖宸奕冷聲道。
“是!”侍衛不再多說,向後幾步,退了下去!
立時,慘叫聲一個接一個響起,竟都是拖着長長的音,臨死前最後發出的最後一聲,在空曠的山野間,這纔是一擊斃命,之前的搏殺更象是一場血腥的遊戲,靈貓戲鼠,待不想玩了,才狠狠一爪子!
逸王此人,經厲了不知多少風雨,怎麼可能連人埋伏到他身邊也不自知。
敖宸奕眯着眼,竟不再問寧雪煙的話,站起,立在寧雪煙身邊,秋日的風吹起他染血的墨色錦袍,上面的曼珠沙花越發的鮮豔奪目,紅的幾乎奪人眼球,站在寧雪煙這個位置,只看到這一大片一大片盛開的彼岸花,在風中遮天敝日的向自己飄來。
夜色己然降臨,寧雪煙是趁着夜色回到自己院子裡的,幸好所有人都往雅貴妃那裡求見去了,一路上沒看到任何人,待得進了屋子,看清楚寧雪煙身上的血跡,青玉駭的差點大叫起來。
“我沒事,這血不是我的。”寧雪煙急阻止道。
“姑……姑娘,碰上什麼了?”青玉臉色青白,總算穩下神來急切的問道。
這血若不是寧雪煙的,那就是其他人的,其他人的血爲什麼會濺到自家姑娘身上,再往下想,青玉就有些膽寒!
“有人刺殺逸王,我碰巧遇上,去拿衣服給我換去。”寧雪煙沉靜的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卻感到一種種虛軟,方纔強撐了一口精神氣,這時散掉,也覺得手腳發顫,全身發冷,不是她不害怕,只能因爲她不能害怕。
“姑娘,您先用茶,奴婢這就替您換衣裳。”藍寧端了一杯熱茶進來,低聲道,她一向比青玉沉穩,看寧雪煙進來,臉色並無不妥,知道不是她身上的傷,就先去泡了一杯熱水過來。
寧雪煙接過茶水,微微顫抖的手指碰上溫暖的水杯,有種暖意從指尖傳入,纔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兩個丫環替寧雪煙換過衣裳,重新梳洗畢,才坐定,就聽得外面有人在問:“五姑娘在嗎?”
“這位姐姐有什麼事?”藍寧出來看是個丫環,客氣的問道。
“太夫人讓五姑娘打扮好,這會過去。”小丫環答道。
“好,我們姑娘馬上過來。”藍寧點頭,小丫環轉身離開。
太夫人這個時候找自己?寧雪煙雖然吃驚,細細思量了一番,心裡己有數,也就沒多做停留,站起身帶着青玉,提着一盞燈往太夫人的園子而去,藍寧被寧雨鈴撞了那麼一下,尚未好全,依然留守院子。
纔到院門口,就見院門口燈火通明,一羣宮娥綵女站在廊下,肅立不動,另有幾個太監低着頭侍候在門口,見得寧雪煙過來,一個太監上前一步問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