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煙才走,藍寧不放心就去看過,正遇上逸王的依仗隊,忙避過跪在道旁,之後一打聽是逸王殿下來了,知道寒山寺的大多數僧人都去迎接去了,原本就不會有時間來管某位齋客病了的小事。
“我一會過去看看明月大師在不在,如果在的話,就讓他過來替你看看,你也先別急着替我祈福,把自己的身子養養好,過幾天雅貴妃娘娘要來寺裡賞菊,辦一個賞菊盛會,大丫頭己經出嫁,四丫頭身份不夠,能進得了賞菊盛會的就只有你和二丫頭,怎麼着也得在會前把身子養好。”
雅貴妃要來寒山寺,所以寺裡纔是這麼一片光景。
那些夫人小姐們全往這邊過來進香,原來也是因爲這件事,但是逸王,和三皇子是怎麼回事,三皇子固然可以說來陪他娘,逸王呢?他可不象是什麼好,性子的人,願意陪什麼雅貴妃來賞什麼花。
寧雪煙一邊思量,臉上卻不顯,擡起虛弱的頭,用力的點了點,雖然由藍寧半扶着,卻依然搖搖欲墜:“祖母,煙兒身子不好,還是讓二姐一個人去吧!”
什麼賞花會,她一點興趣也沒,她更喜歡的是雅貴妃出來的消息,那至少代表那個人會跟出來。
“你是護國侯府的嫡五姑娘,怎麼能說這麼不爭氣的話,好了,我一會就讓人來看你,給你送藥了,你好好休息,還有幾天時間,總得把身子養好纔是。”太夫人不樂意了,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站起身就往外走,一邊還叮囑丫環,到自己那裡取些好的藥材來,給五姑娘一定要用好的藥。
看着太夫人一走,一大羣人忽拉拉全離開,寧雪煙微微閉了閉眼睛,靠在藍寧的懷裡,喘了兩口氣,輕輕的推了推她:“去,外面打聽打聽,那些夫人們到底是爲什麼來的!”
光是一個雅貴妃的賞菊宴,寧雪煙不覺得會驚動太夫人,以往雅貴妃也辦過賞菊盛會,可沒見過太夫人蔘加過,寧靈雲身份不夠,賞個花,還需要什麼身份不成!
消息不難打聽,那些來寒山寺的夫人們都帶着自己的嫡女,據說這次雅貴妃明着是賞菊,實際上是幫幾位到歲數的皇子,郡王世子相看,如果有合適的,直接賜婚,因爲這幾位身份尊貴,選的正是正妻,所以來的俱是權豪世家的嫡女。
護國侯府的嫡女現在除了淩氏生的二姑娘寧雨鈴,就只剩下寧雪煙,以太夫人的心思,怎麼能不想着法的,把她們兩個送過來待選,能入皇家中,在太夫人看來,就是潑天的富貴,所以這會什麼好藥材都往自己這裡送。
看着滿桌子的補藥,寧雪煙扶着藍寧的手坐起,斜睨了桌子上的藥材一眼,眸底閃過一絲嘲諷!淩氏現在還傷着,不方便起來,自己這位祖母可就坐不住了,一聽說雅貴妃要替皇子們選妃,就親自過來。
二姑娘寧雨鈴這是也要過來了!
她永遠無法忘記,寧雪煙十歲那年,在院子裡玩,碰到寧雨鈴,囂張惡毒的寧雨鈴不但讓人甩了她耳光,還讓丫環強脫她衣裳羞辱她,當時寧紫燕在邊上看熱鬧,寧靈雲在一奉承着寧雨鈴,看着她緊拉着衣裳哭叫,直說好玩。
府裡那麼多下人,竟是一個爲她說話的也沒,就看着寧雨鈴讓人折辱她!
她己經十歲了,若是被寧雨鈴當衆扯了衣裳,既便身邊只有內院婆子,她的名節也算是毀了,寧雪煙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寧祖安絕不會容下她這個一個“玷污”了侯府名聲的女兒,絕對會讓她“悄悄”病死!
幸好明氏得了信,從明霜院跑出來,打了寧雨鈴一個巴掌,才把寧雪煙從丫環婆子手中救了出來,而明氏也因冒犯了寧雨鈴,被罰跪了祠堂三天三夜,跪的整個人暈過去,才讓明霜院的人把明氏帶回來。
至此明氏的身子更弱,寧雪煙從此再不敢出明霜院一步,性子也越發的懦弱沒用!
而寧雨鈴卻只得了一通罵,說是罰了一個月的例錢!
多麼可笑,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卻只罰了一個月的例錢,自己的命只值那幾兩銀子,而明氏不過是怒極,打了寧雨鈴一個巴掌,卻差點被淩氏折磨死,寧祖安和太夫人竟是一句話也沒有。
明氏自來不得寵,所以在侯府裡任人欺,任人罵!既便是死了,也無人問津,人命比紙薄,弱肉強食,既然她們都是這麼認爲的,她也不會退縮和害怕,死過一次的人,雖然珍惜生命,卻知道什麼是最狠的。
“有幾位世子和皇子住進了寒山寺?”寧雪煙垂眸,玉白的手指勾着一角繡帳,輕緩的問道。
“只有三皇子和逸王來了,逸王殿下的行蹤不太清楚,奴婢不敢打聽,那邊守着的人太兇,三皇子住在右邊靠中間的那個院子,奴婢看有人過去,還有幾位其他府上的姑娘,時不時的往那邊走動,觀景。”
藍寧想了想回答道,爲了得到更精確的消息,她特地去查探過,只不過沒辦法靠近逸王那邊,反倒是三皇子那邊過去的姑娘多,門口的侍衛只要不打擾到他們,不是真的想往院子裡去,在外面的那些世家小姐們,他們是不會趕的。
逸王敖宸奕,寧雪煙微微蹙眉,他是爲什麼而來的,她真是拿不準。
整個楚國都知道逸王敖宸奕,自打他的未婚妻未曾上花轎病死後,便一直未娶親,皇上提過數次,都被他婉拒,只說對前未婚妻情深似海,故而暫時不想成親,這親事也就一再擔擱下來。
這會總不見得,也爲這位逸王選正妻吧!
寧雪煙細想了想,自己也覺得這個想法可笑,逸王何許人也,以他的身份,地位,他的婚事,雅貴妃哪裡有權利作主。
心裡這麼想着,一邊起身。
“五姑娘,您這身子纔好了些,這麼一折騰怕是又要壞幾分,您還是再休息兩天,再起吧!”藍寧看着她微微潮紅的不自然的臉擔心的道。
“聽說侯府那邊,寧雨鈴就要來了。”寧雪煙淡淡的道,扶着青玉站起身,身子實在還虛弱,才站起眼前一黑,半響才緩過勁來。
她必須快些纔是,這幾天太夫人往自己這裡送了多少藥材,送藥材來的婆子可是一再叮囑她要養好身子,還說如果養的不好,有些世家千金就找不到好姻緣,說不定還會成了別人的妾室。
話裡話外,更是稱讚寧雪煙美貌,寧雪煙相信,沒有太夫人的話,那個婆子怎麼敢當着她的面說這些。
什麼叫成不了正妻,成妾室!
這次相看,原本是爲了幾位皇子和世子相看正妻的,怎麼到了太夫人眼裡卻可以是妾室!
這是威脅,同時也是警告,甚至還是通知!
如果她成爲了那幾位的正妻,以太夫人的手段,說不得把她送入那幾家當個側妃妾室,總不能辜負了她的美貌纔是,總得爲侯府謀個富貴。
寧雪煙長在侯府這麼多年,被人欺負的死去活來,後來更是連明霜院的院門也不敢多,太夫人沒說爲她出過頭,這會見她長的漂亮,竟然想把她送出去當妾室,寧雪煙想起這個心頭越發泛起冷意。
“替我梳洗打扮一下,我們去後山的竹林。”寧雪煙咬咬牙,美眸中流轉着幽幽的冷光。
說完己扶着青玉在一邊的妝臺前坐定,兩個丫環見她意態堅定,無奈替她梳洗起來,她們這邊正在梳洗,太夫人那邊又派人過來,見寧雪煙己起身,喜的一個勁的說要去告訴太夫人。
寧雪煙讓她跟太夫人告罪,說自己身體還病着,稍稍起身散散病氣,爲了怕把病氣傳給太夫人就不過去請安了。
婆子連聲應下,上下打量了寧雪煙幾眼,喜滋滋的去跟太夫人稟告去了,以前還覺得二姑娘是最漂亮的,想不到這位四,五年沒出明霜院的五姑娘纔是個真的美人,既便現在病歪歪的樣子,也美的讓人睜不開眼,太夫人的心願一定能達成。
梳洗畢,寧雪煙用了點稀粥,覺得身子稍有點精神氣,才帶着青玉出去,青玉隨身帶了一把古琴,這琴原是明氏留下的,以往明氏都是拿這個教寧雪煙彈奏的,這次寧雪煙特地從府裡帶到了寒山寺裡。
青竹林就在後山的一個叉口往下,那裡並沒有菊花,從這裡往上去,纔可以看到菊,況且這時候秋風瑟瑟,正是蕭條時候,竹葉被風吹拂的也自帶了寒意,沒有人這個時候不去看開的繽紛豔麗的菊花,卻往這邊跑,來看那片竹林。
寧雪煙扶着青玉的手,一邊走一邊看着眼前的景色,此時正是豔陽高照的時候,算不得最冷,寧雪煙高燒了幾天,身上無力,腳步虛浮,這一路雖然不太遠,卻也停停走走,比平時足足慢了一大半的時間。
山路往上的另一個叉道上,正在寧雪煙走的小路的上面,山石陡峭,幾不可攀,是寒山寺少有的幾位險地,在上面建了一座不大的院子,院門關着,半個院子因爲靠在一邊的山石上,從底下看,彷彿有一小半歪在空中,那間往外歪着的樓閣上,敖宸奕正翻看着手中的摺子,忽爾臉色一冷,把摺子扔了出去。
嚇得門口的兩個侍衛俱跪了下去。
“左之冰是吧,把他給我抓起來,斬首示衆,男的發配邊關,女的充入官坊!”敖宸奕的臉上露出陰寒的笑意,脣角微彎,卻讓人無端心寒。
如果熟知朝廷事務的人知道,必然會駭絕,左之冰是什麼人?那是三品的侍郎,竟然就這麼問也不問,直接斬首,而且還把人家滿門給抄了。
“王爺,皇……皇上問起來……”侍衛戰戰兢兢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