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寧是跟在彩芬後面進來的,來到寧雪煙身邊,蹲下身子和寧雪煙低低的說了幾句,大殿外這時候進來的是一些世家公子,向坐在上面的皇上及皇后,後宮嬪妃們見過禮後,就往大殿的左廂過來。
這裡一溜幾排全是男席,最前面擺着三把椅子,當頭那把罩着跟明黃相似的淺黃色錦緞,位置就在皇帝臺階的下首,卻又稍稍朝外,上面坐着的俊美森冷的人,可不就是那位擁有皇太弟之稱的逸王殿下。
他的下面分別是三皇子敖明宇,四皇子敖明晚。
這場面擺的足夠大!
秀女們心驚的同時也,暗暗心喜,如果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一鳴驚人,那麼足以讓皇上記下自己,說不得從此就是一步登天。
“皇后,這……什麼時候開始?”皇上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憔悴中微微帶些蒼白,精神看起來也頗有幾分不濟。
寧雪煙在下面望過去,只覺得這位皇上看起來不算老,是個形容瘦削的中年男子,看樣子年輕的時候應當生的不錯,只是現如今,兩眼下面有着烏痕,臉色之間過於蒼白,怎麼看怎麼覺得,身體不好的很。
皇后倒是一位極端莊的中年美婦,保養的很好,一身華美的鳳裙,衫的臉色不錯,只是形容之間,總覺得透着那股子陰鬱和冷森之氣,既便是在這花團錦簇的殿堂,也不能散去她身上的陰沉。
這就是中宮無子的皇后,沒有子嗣,既便是中宮的皇后又如何,所以這眉眼間的陰鬱之氣,久散不開,也是有道理的。
相比起坐在她邊上的雅貴妃和淑妃,明顯的要沉冷的多。
“皇上,這事全是雅妹妹精心佈置的,還是讓雅妹妹告訴皇上吧!”皇后臉上露出得體的笑意,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的雅貴妃,顯得端莊而有禮,不愧是一國之母。
“皇后娘娘,太擡舉妹妹了,說不得什麼精心的佈置,總是這大選,也得讓皇上,皇后過過目,我和淑妃妹妹,哪有膽做這個主啊!”雅貴妃拈着帕子溫和的笑道,眼眸之間並無半點對皇后的不敬,甚至於還隱隱捧了皇后一下。
皇后的臉色稍稍有幾分舒展。
“雅妹妹真是太客氣了,那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了?”皇后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替皇上把話傳了過來。
“是,馬上開始。”雅貴妃笑着拍了拍手,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太監上前,把手中的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了她,裡面放着一個個小的玉牌,雅貴妃站起身,嫋娜的來到皇上面前,盈盈下拜,把頭上的盒子舉的高高的。
“皇上,臣妾這裡請皇上抽取今天第一位表演的秀女,再請皇后抽下一位。”
“愛妃真是蘭心慧質,這還是當面抽取的?”當場抽取,當場表演,皇上倒是來了幾分興致,伸手拿了一塊玉牌,笑着誇獎道。
“皇上,臣妾哪有什麼蘭心慧質,全是皇后娘娘的提醒,再加上淑妃妹妹的心思,臣妾就是一個傳傳話的。”雅貴妃一點也沒往自己身上攬功勞,笑着把事都推到皇后和淑妃身上,皇后的神色更見舒緩,伸過手來也拿了塊玉牌,遞給一邊的太監。
坐在一邊的淑妃,笑的也越發的高興。
第一位上面表演的是禮部尚書的女兒,她表演的是舞,現在正下去換自己帶着的舞衣,接下來一個是右相的女兒,這會也己經在準備琴,跟在她身邊的丫環己把自家帶着的琴從揹着的琴袋裡取了出來。
第三個抽取玉牌的是敖宸奕,他懶洋洋的伸手把牌子取出,一塊的太監忙接過,凳記下第三位表演的名字。
然後是三皇子,四皇子,接下來是淑妃,以後後宮各品階嬪妃,按等階排下來。
今天來的嬪妃不少,而秀女的人數顯然又不多,這麼一排下來,竟然還有幾位低品階的沒有機會抽到牌子,等全部抽完,宮女們下去把每位姑娘的號碼說一下,讓她們按順序準備。
寧雪煙看了看自己的號碼,是第八位,現在準備還尚早一些。
不過看起來更巧的是寧晴扇,方纔過來告訴她號碼的宮女,是先跟寧晴扇說,而後纔跟的寧雪煙說的,寧雪煙當然也沒忘記宮女對寧晴扇說話時的客氣態度,看起來這皇宮裡的人,也知道寧晴扇要爲三皇子正妃的事。
第一位秀女表演的是才藝,琴聲優雅清麗,一聽就知道下過極大的功夫,連坐在高位上一直板着臉的皇后,臉上也稍稍露出幾分滿意的笑意,顯見得極是認同。
第二位秀女的舞同樣優美,雖然不十分出彩,卻也過得去,總是並不比別人弱多少。
接下來是第三位,第四位,這兩位也巧,一舞一樂,兩個人似乎商量了一下,配合在一起,倒是讓衆人耳目一新,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就認識,或者配合過,竟隱隱之間,讓人覺得這樣的配合,絕佳。
待得她們下來,稱讚者比之前的兩個還多,因爲這兩個人合作得了個滿堂彩,一時間,坐在寧雪煙身邊的幾位秀女,相鄰者,都在低低打聽對方表演什麼,是不是可以合作。
三,四兩位秀女才下場,第五位秀女就上去了,她的舞不但好,而且舞曲還挺長,配合着鼓點,很有幾分飄然欲仙的感覺,長袖翩躚之間,舞步輕移,很是吸引人。
“五妹妹,莫如我們也一起合作?我們就一起彈琴,如果我有什麼不足的地方,你就幫我補救一下,我有什麼不足之處,你也幫我,我們兩個一起演奏,必然比分開,把握更大,五妹妹,你說呢?”
寧雪煙一邊看着舞,一邊身子往後靠了靠,湊近寧雪煙說道。
她相信寧雪煙不會拒絕,寧雪煙的琴藝不知道差成哪樣,現在又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會必然慌得不得了,自己伸出手幫她一回,也就是願意把自己得到的讚譽分她一些,甚至是分走了她一些不堪,她怎麼可能不同意。
所以寧晴扇一點也不着寧雪煙會不答應,既便說完這話後,很長一段時間,身後的位置都是沉靜一片,她也不知,她有着足夠的耐性,讓獵物自己慢慢爬過來上勾。
“謝謝三姐姐,可,這總不太好吧,我們兩個都是彈琴的……”身後傳來寧雪煙柔婉的拒絕的聲音,一切都在寧晴扇的意料之中,如果寧雪煙那麼簡簡單單就同意,她倒覺得懷疑了。
和寧雪煙對上手也不只一次,哪一次不是謀定而後動,說明寧雪煙極端的狡猾,讓她立時相信自己會真心和她合作,是不可能的,好在,接下來的話,她也是早有準備的。
“五妹妹,你的琴藝如何,我也不太清楚,這三年來,我一直在庵堂,不理世事,可是現在既然我出來了,就不願意有人非議我們侯府,如果五妹妹有什麼不好,也會帶累我,五妹妹也知道我和三皇子的事,這時候不能出一點差錯,所以覺得和五妹妹一起演奏,把握更大一些。”
寧晴扇轉過頭,目光落在寧雪煙身上,微微露出幾分鬱結,但說卻說的極誠懇,甚至還隱隱有露出,如果不是爲了顧全護國侯府的面子,不是因爲護國侯府的面子,和她自己的婚事,有極大的聯繫,她也不會主動邀請寧雪煙一起演奏。
兩個人暗中交過幾次手,而且差不多都是以寧晴扇的失敗而告終,怎麼可能毫無芥蒂,如果說寧晴扇這時候,只說什麼“顧全大義”,說什麼“姐妹情深”,寧雪煙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但是說要是因爲她自己的婚事,不得不對寧雪煙做出讓步,必竟護國侯府的名聲不好,說不定雅貴妃,三皇子那邊就不願意和護國侯府結親,那她的三皇子正妃的位置,可不就白白的錯過了。
說這麼一個理由,可信度高了許多,必竟關乎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寧晴扇暫時做出些讓步也是人之常情,皇上,皇后都在上面,這時候兩個人鬥來鬥去,丟的是整個護國侯府的臉,的確是不太合適。
如果寧晴扇不是雅貴妃的親侄女,如果不是雅貴妃早就答應寧晴扇一定會進三皇子府的,現在寧晴扇有這些顧慮也是正常,這些當然是以寧晴扇表面上的身份做文章的,當然寧晴扇也肯定寧雪煙不會知道自己和雅貴妃私下裡的關係,所以纔會肯定寧雪煙必然會同意。
合則兩利的事,只要是聰明人,誰都會做。
當然寧晴扇不會說出她真正的目地,做過手腳的琴,寧雪煙的手只要稍稍用力,有一根琴絃就會斷開一些,到時候手再彈上去,必然會劃破,皇上,皇后以及一衆嬪妃都在上面看着,既便發現琴絃斷了,寧雪煙也不敢停下。
她原就琴藝不精,再用把劃了手的琴彈,和自己兩個放在一起比一比,優劣之間,清清楚楚,再加上如果寧晴扇琴不停,寧雪煙也停不下來,這一次,她不但要把寧雪煙趕走,而且還要毀了她的手。
爲此,她選的當然是一首比較長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