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悄悄的,桌上纏枝繞着的香薰球,散發着淡淡的清香,藍寧替寧雪煙泡了杯茶,就退了下去,不妨礙寧雪煙看帳,白天沒看完的帳本,往往是在用過晚膳之後看的。
屋裡還點着暖爐,並不太冷,藍寧又怕屋裡太氣悶,特意的把窗戶開了一條縫,保持空氣清新。
寧雪煙揉了揉額頭,把一本看完的帳本合上,推着放在一邊。
忽然聽到窗戶口一陣輕響,警惕的擡頭,看到一身着墨色錦袍的人,暗繡的豔紅曼珠沙華的人,就站在窗前,那張精緻絕倫的俊美無雙,只臉上的陰戾之氣詭譎異常,看了就讓人心底發寒,可不就是那位逸王殿下敖宸奕嗎!
這位爺對半夜造訪護國侯府,真是越來越沒有心理障礙了。
“怎麼,看到本王不高興?”敖宸奕揚了揚眉,很是滿意看到寧雪煙不驚不懼的模樣,狹長的眸子一時流光溢彩,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她看似平靜,實則眼底還是很緊張的。
“王爺,這麼來往侯府,就不怕被人發現?”寧雪煙頗爲無奈的道,真不知道這位王爺怎麼就喜歡幹這種夜入私宅的事,好歹是堂堂逸王,一國未來的儲君,平日高高在上慣了,怎麼就會做這樣的事。
“沒人會發現!”敖宸奕很輕蔑的道,寧祖安雖然私下裡也有一些護衛人手,但是這些人手,怎麼能跟他手上的人手相比。
“沒人會發現,也要注意安全,王爺身份不同,自然更要注意一些。”寧雪煙咬咬脣,很是無語,她只是提醒他夜入閨房是不對的,可對上那雙陰鷙森寒的眼眸,自動轉了個彎,把話往柔婉裡說。
總是這位爺身份尊貴,行事霸道。
不過這位看起來真是一點都不見外,舉步過來往她身邊的榻上一斜,懶洋洋的靠着:“放心,本王要來,寧祖安攔不住。”
“王爺那個兵符之事,一時急不來,等我過段時日一定設法去書房一趟。”寧雪煙嘆了口氣,直覺他又是爲了兵符而來,但是到現在,她每次見到寧祖安都是冷冷淡淡的,別說去他的書房,既便是和她多說一句話也沒有。
對於這個毫無感情的所謂“父親”,寧雪煙一點親近之心也無。
況且現在寧懷遠,寧晴扇纔回來,也不是尋機靠近寧祖安的時候。
“本王看你的父親可真長情,半夜三更還往你娘以前的屋子裡找東西,不知道他找的東西有沒有找到?”敖宸奕看了看寧雪煙,薄脣一揚,挑眉邪魅的看着寧雪煙。
“王爺,寧祖安在找什麼東西,爲什麼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找,這是裡是護國侯府,有什麼東西他不能找的?”寧雪煙眨了眨眼,微帶疑惑的問道,她是真的好奇這事,而且還直覺和自己有關。
只不過上次那事後,她也曾暗中問過韓嬤嬤,韓嬤嬤說的語亦不詳,只說明氏之前才搬過來的時候,是住在那裡,在那裡沒住多久,就出了事,就立刻搬到明霜院,倉促之間,許多東西都沒搬過來,其他就沒說什麼,若是逼問的急了,就說讓她相信夫人,夫人是冤枉的。
其餘就再沒什麼。
看起來,這是明氏出事之前住的地方,因爲突然之間出了事,許多東西沒搬。
“是不是認爲只要是護國侯府內的東西,寧祖安想查就查,想搬就搬?”敖宸奕俊臉上露出邪冷的笑意,懶洋洋的支着手道。
“王爺,不覺得此事很怪?”寧雪煙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小心翼翼的追問了一句。
“怪!所以本王要時不時的來查查!”敖宸奕理所當然的道,特意還點了點下巴,示意寧雪煙注意半開的窗口,他當然是從這裡進來的。
“那王爺現在還要不要去看看,說不定能一下子找到寧祖安的什麼證據,王爺的錦衣衛又可以大顯身手了。”寧雪煙柔聲道。
帝都的錦衣衛,動則血雨腥風,誰都知道,掌控着錦衣衛的逸王,更是來自地獄的冷血修羅。
“證據?不是讓煙兒在查嗎?難不成煙兒不願意幫本王找了?所以故意在這裡磨,搓時間!”敖宸奕俊眸冰寒的看着她,忽然脣角一勾,伸過手來一把拉住坐在一邊的寧雪煙的衣裙,直把寧雪煙拉的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他身上。
寧雪煙墨玉般的水眸立時對上了那雙寒冰般嗜血的狹長眼眸,兩個人靠的很近,寧雪煙纖瘦的腰間搭着的是他的手。
“王爺,我不敢!”寧雪煙的臉一下子紅了,但也知道此情此景,她也不能做什麼,眼前這人,從來就不是講理的,連答應扮他“寵姬”這種事都答應了下來,而且還當着許多人的面,“表演”了一次又一次,這時候,她再做出一副男女有別的樣子,倒顯得過於虛僞了。
“不敢,你的膽子不是一向挺大的嗎?若是不願意,本王不介意和你中止交易!”陰冷的目光,帶着詭譎的戾氣,落在寧雪煙身上,寧雪煙一動也不敢動了,和敖宸奕交易,又豈止是簡簡單單的中止。
“本王從不願意強迫人,如果你不願意,實說就是。”敖宸奕翻了個身,把寧雪煙壓在身下,高高的俯視着她,燈光陰影下,只看到他冰冷沒有絲毫溫度的眼晴,手不由的拳緊握起。
從一開始重生,到不得不和他做交易,寧雪煙便沒有想逃避過自己這份交易,既便這份交易的後果,恐怕是超過自己的想象,當然她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是蒼白贏弱的,到目前爲止,她還沒有爲他做過任何事情,而他卻己幫過她數次忙。
說起來,她的確是欠他的。
爲了復仇,爲了守護身邊的人,她必須,更堅強!
寧雪煙深呼吸了一口,咬咬脣,低聲道:“王爺,我不會忘記那件事的,我一定會幫你拿到前朝的兵符。”
敖宸奕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帶着委屈的側過頭,蒼白着臉,堅定的話,眼前的女子柔軟的讓人心痛,幾乎是一碰就碎的模樣,只是眼底的一抹冷色,卻堅冷的以爲看到了彼時的自己。
“記得你孃的那間屋子嗎?”敖宸奕垂眸,長睫下,眼眸幽深。
“是,我知道,我會去查的。”寧雪煙點點頭,順從的道,今夜的敖宸奕是富有侵略性的,看他眼底的那抹嗜血的戾氣就知道,這也讓寧雪煙想起眼前的這位王爺,不只是高高在上,而且還是喜怒無常的。
“聽說本王的四侄子在護國侯府看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心生愛慕。”冰寒的聲音,帶着陰冷的氣勢,再加上她現在被壓在身下的姿勢,幾乎是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中,有種讓寧雪煙透不出氣來的感覺。
方纔她的手稍稍動了動,便被壓制在兩邊。
“王爺說的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寧雪煙是真不明白敖宸奕是怎麼回事,更想不通他的話跳躍度那麼大,方纔還在談論正事,怎麼一會說到四皇子的事,四皇子在護國侯府裡看到誰,似乎都不用跟自己說。
“你不明白?難道你沒看到敖明晚?”敖宸奕的眸光微微眯起,邪冷的眸色從眯起的眼眸閃陰寒的射出,他養的小野貓,竟然有人窺探,一想到這裡,他的火就忍不住冒上來,特意從自己的逸王府過來,就是讓這隻小野貓,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誰。
他的寵物,只是他一個人的!
“四皇子嗎?我沒見過他,所以不知道他看中誰了!”敖明晚是四皇子的名聲,寧雪煙坦然的道,她這陣子有和三皇子敖明宇鬥智鬥勇,倒是真的沒有見過四皇子,寧祖安是站在敖明宇這邊的,所以也不明白敖宸奕這時候說這話的意思。
“王爺是想打聽四皇子看中了侯府的什麼人?”她下意識的順着自己的思路問道,長長的眼睫下,水眸霧濛濛的透着一股茫然不解。
敖宸奕冷冷的看着她嫩白的臉和淺淡的脣色,既便現在休養的差不多了,她的脣色依舊比別的女子淺淡其他,那種幾乎透着股柔弱勁的淺淡菱脣,現在緊緊的抿着,分明是骨子裡驕傲,凌厲的少女,卻坦然的看着自己,沒有一絲隱瞞。
“不用去打聽這個,本王讓你打聽的是你娘屋子裡的事!”冷哼一聲,放開對寧雪煙的鉗制,敖宸奕站起身,修長而充滿陰影的身影正籠在寧雪煙的身上,帶着強大的血煞氣勢,下意識的決定不把敖明晚在宮裡跟淑妃說的話說出來。
“王爺是要馬上嗎?”寧雪煙震驚的擡頭,她現在護國侯府尚沒有站穩腳步,實在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分開手,查寧祖安的事。
“哼,難道本王想做什麼,還要通知你嗎!”敖宸奕冷睨了她一眼,帶着一絲邪佞之氣,血色的曼珠沙華閃動之下,轉身往窗口而去,人影一閃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扇半開的窗戶。
這搞什麼,竟是就這麼離開了?
寧雪煙愣了愣,起身,下意識的走到外面張了張,外面人影不見,這位喜怒無常的逸王殿下,今天來就是警告自己的?好象沒什麼重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