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的午飯做的極爲豐盛,元娘不過一樣一口,就撐的難受。
好吧,主要是她點心吃的太多了。
飯後元娘先給陳夫人診治。
她自述最近幾日,有些頭痛,心悸,失眠,元娘看了她的舌苔和脈象,覺得又不太像虛證,便又問了飲食。
身邊的媽媽一一說來,待說她家夫人有喝參茶的習慣,元娘心中一動,便問道:“陳夫人,你是不是以前還有腹脹,閉氣的問題?”
陳夫人想了一下,說她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每天就會腹脹,最近纔好些。
元娘又細細的摸了兩手的脈象,才說道:“夫人這個病不必吃藥,只需莫再飲參茶便是。”
“參茶大家都喝,爲什麼我反而喝不得?”陳夫人有些不解的問道。
“是藥三分毒,人蔘也是一樣,喝多了也會中毒,夫人先停服參茶一段時日,若是還不好,我再給夫人開方。”
陳夫人還想問些什麼,婉娘卻說道:“母親,你聽元孃的吧,她給太后和屏姑姑的病都治好了。”
陳夫人便不再言語。
待給婉娘診治完畢,她起身準備回家,陳夫人和婉娘竭力留她,可她還是笑着辭了。
而此時的皇宮裡,皇上劉均正對着太后緊閉的宮門嘆氣,他知道太后會生氣,可沒想到他過來求見了兩次,都吃了閉門羹,這次怕也不例外。
“敲門吧!”皇上吩低聲咐內侍。
內侍小心的叩了幾聲,不多時,屏姑姑走了出來,請安後說道:“太后身體不適,不願見皇上,皇上先回去吧。”
“母后可傳太醫了麼?”皇上急問道,昨日太醫給他平安脈的時候,他還問了太后的身體,說除了情緒低落,沒什麼大礙,今日一聽屏姑姑說太后身體不適,他就覺得有些怕了,母親畢竟是他最親近的人,那日他答應吳啓玉的確有些魯莽了,爲了這一件小事落了母親的面子。
“不用皇上擔心,已請過脈了,太后沒有大礙。”屏姑姑看皇上面露急色忙低聲回道。
“那朕進去看看可行?”皇上擡步欲進院門,屏姑姑退後一步攔在皇上面前:“容奴婢多嘴,皇上還是再緩兩天吧,太后還在氣頭上,容我再勸勸,您和太后畢竟纔是母子,哪有母親真和孩子嘔氣的。”
皇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門,想了想才沉着臉回去了。
屏姑姑回到殿中,太后正歪在塌上,見屏姑姑回來,冷聲問道:“皇上回去了?”
屏姑姑躬身答是,然後走到太后身邊,接過小丫鬟手中的美人錘,跪着輕輕給太后錘着腿。
“這些事讓她們做就是,你年紀大了,仔細跪的腿疼。”太后看着屏姑姑,皺眉說道。
玉屏從小跟着她,雖不是姐妹,可比姐妹還親上幾分,爲了她,到了年歲也不願出宮,所以平日這些粗活太后是不願她乾的,在這冷冰冰的宮裡,多陪自己幾年,比什麼都強。
“伺候太后是奴婢的本分,難道年紀大了,您就嫌棄我不成。”一個小宮女機靈的搬來一個矮凳,屏姑姑起身坐下笑着給太后回話。
“當年陪我進宮的只剩你了,終於熬到這位置,本以爲你我可以鬆口氣了,可如今兒大不由娘,你說我這是何苦呢。”太后長嘆一聲,覺得有些憋悶,她在宮中這麼多年,經歷多少刀光劍影才把自己孩子捧上皇位,本以爲母子相得,以後至少能圖個耳順,沒想到這纔多久,就讓她寒了心。
“太后,其實皇上這是想拉攏吳老大人呢。”屏姑姑坐在繡凳上散開太后的髮髻,慢悠悠的通着頭髮:“吳老大人不願意把孫女嫁於六王爺,皇上也不能硬來是吧?再說了皇上登基才兩年有餘,自然要穩住那些老臣,那吳老大人雖然不願和六王爺結親,可卻答應送那二姑娘入宮,那二姑娘聽說從小都養在老太太身邊,在家裡又是個得寵的,看來吳啓玉一心想站皇上身邊的。”
“你說的我何嘗不知,只是可憐堃兒那孩子,我也知道皇上忌憚他,可你看他回來這麼久,沒做過一件逾矩的事情,甚至還不惜自毀名聲,娶個媳婦還給我玩心眼,挑來挑去,選了個不受寵的嫡女,即想全了皇家的面子,又省的皇上忌憚,可皇上卻……?。”想起劉堃,太后臉上就帶了些許笑容,深宮寂寞,也就只有劉堃常來陪她,常給她講點外面的事,其他的皇子,在她面前像被綁住手腳了一樣,木頭人一般,無趣的緊。
“是啊,可六王爺畢竟帶過兵,聽說當年皇上派兵部的人去宣旨,那些小兵聽說六王爺要回朝,個個都不聽號令,出軍營十里送他,所以皇上忌憚他也是常理,您就別和皇上慪氣了,今日我一說您身體不舒服,皇上都急得趕緊讓傳太醫呢,皇上大了,政事上有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您啊就原諒他這一回,別讓母子兩生分了。”屏姑姑看着太后已有不少白髮,不由得有些心酸。
“你啊,皇上給你什麼好處了,讓你這麼替他說話。”太后臉上的冷意慢慢消融,有些戲謔的看着玉屏。
“皇上知道錯了,讓您不生氣了,這便是好處,您看可成。”玉屏通着頭髮笑道。
太后終於展顏笑了笑,閉目歇息了一會兒,屏姑姑本以爲太后睡着了,手上力氣越發輕柔,誰知太后又忽然開口說道:“皇上還是太年輕,謹慎過了頭,他別的兄弟我不敢說,但堃兒卻是個有恩必報之人。當年那廢后多次逼迫他在皇上面前進讒言,說我和皇兒的壞話,他每次都能躲則躲,光裝病就不知用了多少回,這才惹得那廢后對他越來越不好,後來那廢后事發,還是他用的苦肉計,讓先皇才下了狠心。而我當年不過就是暗暗提點過他幾回,讓先皇指給他一個身邊的太監而已。都說官逼民反,皇上若是對他防的太過,我怕是反而弄巧成拙啊。”
“要我說牡丹眼看就盛放了,六王爺送來的廚娘手藝頗好,待明日讓她把牡丹宴做來,您與皇上品宴賞花,細細和皇上說來,皇上定然聽你的。”屏姑姑聽太后語氣有些鬆動,趁機進言道。
六王爺送來的廚娘,屏姑姑細細的看了,廚藝的確精湛,不止是牡丹宴,還善長料理一些南方吃食。
“就這樣吧,一會你去給安排吧,這也是堃兒的孝心,他啊,自小就愛吃,廚娘定是厲害的。”太后翹起嘴角,想當年,別的皇子先皇一問長大要做什麼,其他皇子不是要做將軍,就是要做文人雅士,唯有七歲的劉堃要做廚子,以後做菜給皇上吃,惹得別人都笑他,但先皇卻直說他有孝心。
“六王爺還愛美。”玉屏掩口笑道:“他手上那個疤,都來這裡找您討多少次的藥了,一看那處疤就嘆氣,說破壞了他手的美感,真真是不像做過將軍的人。”
“那孩子,玉一般的人,不知道在那苦寒之地受了多少委屈。”太后嘆道,皇家的孩子金尊玉貴,平日出門奴僕成羣,只有堃兒孤身去了那極北之地一待就是幾年,不過也好,躲過了那次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