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堃當時在宮裡的日子也極不好過,皇上不喜太子,連帶着也不喜皇后,爲了引起皇上主意,每次去給皇后請安,他們母子就逼着他去找皇上,讓皇上看在自己的一張臉上念一念皇后的情誼。
劉堃的臉像極了他母親,那個在宮裡曇花一現的外族公主。
她在宮裡一年多的時間,皇上眼裡都沒有其他妃嬪,還特意爲那公主賜了劉姓,後宮專寵,就是有孕,也要日日下朝相伴,像尋常夫妻一般。
可美人命薄,生下劉堃,就出血不止,撒手人寰。
皇上當時大病一場,爲她追封貴妃,世人都說皇上深情。
後宮嬪妃都爭着扶養劉堃,皇上如此專寵劉貴妃,定會也顧念她的孩子,若是養了劉堃,自然會引起皇上注意。
皇后位高權重,再說皇上生病時皇后照顧劉堃也頗爲盡心,就留了劉堃在皇后宮中了。
可人們總是善忘,皇上更是如此,後宮從來不缺美人。
當皇上把劉堃拋於腦後時,他的日子便不好過了。雖太監丫鬟不少,可都欺負他年少,個個偷奸耍滑,他連個熱飯都吃不上一口。
直到皇上徹底厭棄皇后,讓現在的太后,當時的劉賢妃打理後宮時,才注意到這個飯都吃不好的皇子,重重處置了他宮裡幾個爲首的奴才,又分派了幾個得力的嬤嬤和宮女,這才日子好過許多。
雖然表面上劉貴妃待他和普通皇子沒有區別,可劉堃知道,若不是劉貴妃,他總有一日會被折磨的無聲無息死掉。
後來雖然皇后被幽居,但太子被立已經多年,勢力不小,他只敢心裡親近,時日久了,夾在中間,好不爲難,只好私下求了太子說幫他收攏邊關的兵權,遠離京城逼禍。
他走之前,就覺得太子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在太子府裡,他偷聽到過太傅勸太子早做打算,當時朝裡也是暗潮涌動,大家明裡暗裡都在站隊。
劉堃人微言輕,去邊關自然不會妨礙太子大計,自然就順利出了京城。
過了一年多,京城就天翻地覆,先皇震怒,鳩殺皇后,幽禁太子,把三皇子也攆出京城,去往封地,陳清被滿門抄斬,牽連之人不知凡幾。
元娘輕咳一聲打亂了劉堃的思緒。
“你說的意思就是我外祖父是咎由自取了?把一個太子教的無君無父。”元娘雖然語氣平靜,劉堃卻能聽出她話裡緊繃的情緒。
“太子之位歷來就如養蠱,不是皇子裡面最強的那個人,都很難在那個位置站穩,若不是你外祖的扶持,怕是他十年都撐不過去,就是被逼急了,他仍是優柔寡斷,遲遲不敢動手,這才被人拿了把柄,反而牽連了你外祖纔是。”
若不是陳清在文人裡影響極大,又讓太子做出一番禮賢下士的姿態,讓那些人寫了不少歌功頌德的文章,他也不會坐了近二十年的太子之位,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太子和陳清在文人里名氣太大,皇上又暮年,加上三皇子生母不住的吹枕邊風,這纔對太子有了防備。
宮裡陰毒狠辣手段無聲無息,處處要人性命,名氣這種東西就是常拿來做文章的東西。
再說太子常年在陳清和他母家的羽翼之下,事事有人出頭,性格就養的優柔寡斷,逼到最後,才奮力一擊,可惜卻失了先機,落得功虧一簣的下場。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讓我認命,可若是我偏不認呢?我外祖就是有罪,可那襁褓裡的孩子,閨中待嫁的女兒何辜,爲何非要斬盡殺絕,更可笑的是做爲首犯,那廢太子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妻妾環繞,衣食無憂,可我外祖一家沒活下來一人,連我母親都被逼死。”元娘站起身,一步步的走近劉堃,眼睛亮的就像一從燃燒的火苗,讓劉堃心裡一緊。
元娘在他面前一步遠站定繼道:“無論如何,真相我會慢慢查證,若我以後發現你今日說的不實……” 元娘又湊近了一些,冷笑着對劉堃慢慢說道:“尺素就送於六王爺。”
劉堃扇着扇子的手立馬僵了。
這個女人,真是………
讓他一見女人都打噴嚏流鼻涕,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改日一定要把吳尚約出來看看,找上十個八個美姬相陪………
第二天,那陳氏父子天一亮就又去了吳府,不少好事的閒漢得了信,也聚在那吳府門口,等着看熱鬧。
才子佳人,向來都是人們口津津樂道的事情。
連小商販都聞聲趕來叫賣。
陳誠面色有些蒼白,但想起昨晚的溫香軟玉,不由得心頭一熱,生出了萬丈豪情,那麼一個柔弱女子,他定要把她從火坑裡救出來。
他快步走到吳府門口跪倒喊到:“吳大老爺。”他爹趕緊塞給他一個帕子,往眼上一摸,眼淚就不由得流了下來。
“吳大老爺,當年元娘小小年紀就被送到莊上,你們對她不聞不問,如今想要攀附那六王爺,就拆散我們……”陳誠昨日還有些不敢言語,今日顯然膽氣壯了不少。
那陳誠淚流滿面的控訴,下面不少人同情之餘始起鬨。
有人拍門,有人聲討,吳府門口宛如鬧市。
待到正午時分,吳府門口已水泄不通,陳氏父子越發得意起來。
劉堃穿了一身布衣短褐,站在人羣外面,面色有些不善。
“你說,等晚上我們把他兩個綁瞭如何?”劉堃用扇子捅了捅一旁的劉衝。
“對,麻袋一套,打暈直接扔到河裡。”不待劉衝回答,一邊的王十七就搶着說道。
劉衝對他翻了翻白眼:“能不能收回你的土匪習氣,玉瑤姐說了,要智取。”
劉堃想了一會兒,在劉衝耳邊說了幾句話,劉衝剛要領命離開,吳府的門只吱呀一聲,慢慢打開了。
兩排家丁護院,依次排開,那幾個鬧事的閒漢頓時後退,沒入人羣,剩下陳氏父子在門口跪着抹着眼淚。
吳啓玉從門內走出,冷冷的掃了一眼衆人,大家紛紛噤聲後退一步,他這纔看向陳氏父子。
“快快請起。”吳啓玉扶起兩人,笑着說道:“我之所以閉門不出,不過是看你的誠心,如今看你對我家那孫女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也可放心把她交給你了”
“真,真的麼,真的麼?”陳誠大喜,一時語無倫次,滿臉驚喜之色。
果然如那婆子說的,富貴險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