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琪皺眉嘆了口氣,“昕兒,我知你心急,我們也都是一樣的着急,只是……花梨它從未去過風河谷,更沒有見過餘將軍,它未必能……它能給春興送信,是因我帶它去過禧月閣,它見過你與春興,所以它熟門熟路,才能去到。”
“而且單憑一隻鳥,沒有兵符,沒有手諭,沒有任何可以佐證的物件。”尉遲容嘆了口氣,“餘將軍便是能收到信,也不能發兵呀?”
沈昕重重的點了點頭,再不開口,她抿緊的脣在月光下微微發白。
玉玳拉了玉琪一把,“哥哥與我去牽馬來!”
玉琪深深看了沈昕一眼,“你守着尉遲小姐,好好在這裡等我們回來。”
這話更像是叫尉遲容看好守好沈昕之意。
尉遲小姐頷首點頭。
兄弟兩人從那侍衛身上剝下衣服來換上,縱着輕功,往山下趕去。
城門已經鎖閉,山下卻留着一小撥兵馬,有不足千人,許是專程爲了捉拿他們的。只是如今夜色深重,除了先前上山的一行人,他們未再派人進山。
這近千人的軍中守衛森嚴,把守城門,不許人靠近。
盜馬雖冒險,卻是去搬救兵的捷徑。若沒有良駒,去往風河谷可就難了。
馬匹從來都是軍中看守最嚴密的物件,無異於如今的槍械。
即便夜色深沉,也一刻不停的有人巡視守衛。
玉琪玉玳伏在夜色之中悄悄靠近,他們藉着馬棚之外的圍欄,遮擋着身形。
可惜竟一直尋不到翻入馬棚的機會。
“若實在不能盜來,便硬奪吧!”玉玳小聲與哥哥說道,“哥哥騎了馬就跑,我來擋住他們!”
玉琪冷冷看他一眼,“這無異於以卵擊石,憑白送死。”
玉玳咧了咧嘴角,“我命大,死不了,頂多被他們抓去,但哥哥只要往風河谷去送了信就成!”
玉琪皺緊了眉頭,“那不成,你往風河谷去,我來抵擋……”
兄弟兩人正爭執不下,京都城門口處卻忽然亂了起來。
那廂一亂,就連馬棚這裡都有些受其所擾。有兵丁大喊大叫,似乎是有人趁夜要硬闖京都城門。
“趁這機會!”玉玳低聲說着,翻身躍入馬棚。
玉琪來不及與他再做商量,他揚聲疾呼,“有人闖城門——”
馬棚這裡的兵馬被四下騷亂之聲擾亂,玉玳趁機偷得馬匹。
“小賊!哪裡逃!”到底還是有看馬官沒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瞧見了玉玳牽着馬悄悄離開馬棚。
看馬官這麼一喊,許多看馬之人都往玉玳這邊追來。
玉琪嚷嚷着叫人往城門口去,示意玉玳先跑。
玉玳哪裡肯丟下他一人,想要轉身回去,卻被人劫住了路,他硬是轉向玉琪,拉着他的手,將他拽上馬背,兄弟兩個共乘一騎,打馬飛奔而去。
若是城門口那裡沒有騷亂,看馬的兵丁勢必要不遺餘力的把他們追回來。
可是城門口動靜頗大,看馬兵惟恐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並不敢追的太遠。
左右才丟了一匹馬,還是守住剩下的馬匹更爲穩妥重要。
玉琪玉玳在馬背上顛簸了一陣子,不見追兵,便轉道繞回了山林。
“看到這良駒,昕兒總該放心了!哥哥馬術好,你騎馬前往風河谷,我們在這裡等……”
玉玳的話未說完,玉琪卻猛地拉了他一把。
玉玳立即摒氣凝聲,警惕的向林中看去。
“不對勁兒……”玉琪低聲說道。
玉玳重重點頭,兄弟兩人小心翼翼向林中走去。
玉琪給玉玳打了手勢,讓他牽馬留在原地,他提步輕輕靠近適才他們與沈昕、尉遲容分開的地方。
該不會是他們離開以後,又有巡邏之人往山林中來了吧?
那昕兒和尉遲小姐豈不危險了?
玉琪的眉頭皺的緊緊的……但細想有覺不可能,時間已經不早了,這時辰,底下守軍不該再派人上來纔對?
可爲何他直覺發生了意外的事情……
他縱身躍上樹梢,輕盈如鳥翻身而下,長劍所指——只有尉遲容一個人,被綁住了手腳,塞住了嘴,倚靠在樹根處。
玉琪見狀一驚。
尉遲容也急的“嗚嗚”出聲。
玉琪立即上前,拔出她口中塞着的布,揮手割開她身上綁着的布條。
“昕兒呢?她被人擄去了嗎?”玉琪的聲音都打了顫,他當真是怕極了!
但心頭隱隱覺得哪裡似乎不對?
玉玳聽聞動靜,也忙提步上前,“昕兒呢?”
“是公主……她把我綁了,說她要回宮去救聖上!”尉遲容急聲說道。
玉琪手上動作一頓,難怪……難怪他覺得哪裡不對!綁着尉遲容手腳的不是繩索,乃是衣服上扯下的布條,這是昕兒的衣服!
“她怎麼這麼衝動?這不是送死嗎?!”玉琪怒道,“都與她說了,要去搬救兵!”
尉遲容忙說,“我也這麼勸她,可是公主說,去風河谷須得一日夜,且還不知能不能見到餘將軍,即便真的破除萬難見到了,要說服餘將軍相信,再調兵前來,最快也要兩三日……可她爹爹只有一個,兩三日,說不得葉相已經把禪位的旨意逼到手了,她也許就再也見不到爹爹了!”
“我知道了!”玉玳忽然喃喃說了一聲,“難怪我們盜馬的時候,城門口大亂……是昕兒!”
玉琪身形一震。
兄弟兩人扔下馬,疾奔往山下。
尉遲容追着兩人疾走一步,卻險些栽倒在地,她手腳都被綁的發了麻,待她再站穩,卻早已不見了兄弟兩人的身影了。
她急的跺了跺腳,林中的夜鳥被驚飛了幾隻。
……
城門上下點着許許多多的火把,把城外照的亮如白晝。
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被衆人團團圍在中間。她臉面在火光映照之下,仍顯雪白,唯有一雙眼睛黑沉如墨。
“我乃是頤和公主,如今我父被奸佞困於宮中,你們倘若是忠君之臣,就當爲我打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