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二皇子的那隻小鳥。”顏鈞笑說道。
秦雲璋猛地睜開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說什麼?”
屏風後頭的陸錦棠也忽的跳起來,顏鈞果然知道那隻鳥不是凡品!他是閻羅,他要那鳥幹什麼?
“一隻鳥,換皇后娘娘平安無事,聖上覺得,代價太高了嗎?”顏鈞笑了笑,“看來皇后娘娘在聖上心中的位置也不過如此。”
“你個騙子!”陸錦棠怒喝一聲。
秦雲璋毫無反應,顏鈞卻向她藏身的地方看過來。
“娘娘在此偷聽許久了吧?怎的還不現身呢?”顏鈞笑了笑。
秦雲璋聞言,臉色一變,豁然起身,向後看去。
陸錦棠緩緩繞出屏風,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可秦雲璋的視線卻穿過她,落在她身後的大紅宮柱之上。
“錦棠?你在這裡?你爲何不現身?爲何不叫我……看見你?”秦雲璋的聲音裡,是難以遮掩的悲慼。
陸錦棠上前,想要緊緊抱住他。
可她的手臂卻是穿過他的身體,抱住了自己。
近在咫尺,卻又遠隔天涯。
“聖上別這麼說,您把娘娘都說哭了。”顏鈞說道,“娘娘若有辦法現身,定然不會任憑顏某在這裡與聖上說這麼多了。”
秦雲璋顫了一下,他狐疑的看向四周,他能感受到那股子冷意。
“是你麼,錦棠?”
“閻羅,你又在籌謀什麼詭計?玉玳不過是個天真無知的孩子,你身爲冥界之主,卻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陸錦棠怒斥閻羅。
秦雲璋只覺的周遭冷氣更甚,恍如置身寒冬,卻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此言差矣,本尊何曾要害那孩子?不過是要他手中那隻鳥罷了。究竟是我不仁義,還是你們太貪心?”顏鈞義正言辭。
陸錦棠一噎。
秦雲璋也看着他,“你在與錦棠說話?”
“是也。”
“她爲何不與朕說?”
陸錦棠站在秦雲璋身側,無力又倍感無奈,“我與你說了,卻不能叫你聽見。”
“她說,她與你說了,卻不能叫你聽見。”顏鈞重複道。
秦雲璋身形一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空氣,彷彿那裡不是虛無,而是他想要執守一生的愛人。
“聖上要鳥,還是要皇后娘娘醒過來?”顏鈞又問了一遍。
秦雲璋伸手先抓住眼前的虛無。
陸錦棠立即伸手——可他的手穿過她的,她的手亦穿過他。彼此相交而過,卻不能把對方握緊。
“好。”秦雲璋緩緩開口,“朕答應你,若皇后娘娘能醒過來,那隻鳥,歸你。”
顏鈞呵呵一笑,“要聚斂陰氣並不難,男屬陽,女主陰。宮中各個宮宇,如今都空置,沒有入主。聖上可叫各個宮宇各有其主,多有主陰之主,自然陰氣就聚斂起來了!”
陸錦棠立時明白過了,“好一個閻羅!說的那麼神乎其神的,原來你是想叫聖上選美入宮!”
入主各宮,就不單單是選美了,那是要冊封的。唯有冊封之後,各個宮宇裡纔算是有了主子。
“聖上不會上當的!”陸錦棠厲聲說道,“聖上在推行新政,如今這時候,又怎麼可能會復辟古制?選美姬入宮,冊封姬妾,那都是舊制!”
顏鈞卻是微笑說道,“不知聖上爲了皇后娘娘,究竟肯不肯呢?”
陸錦棠立即回頭看着秦雲璋,搖頭道,“不要相信他!不要復辟舊制,大夜朝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如何能叫新政的推行功敗垂成?”
秦雲璋微微皺起眉頭,狐疑的四下看去。
陸錦棠就在他面前不遠,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卻什麼都看不到。
“顏鈞就是想要你失敗,想要新政失敗!想要大夜朝滅亡!你千萬不要聽他的!”陸錦棠對着他,嘶聲力竭。
顏鈞站在殿中,碧色的眼睛裡,光芒流轉。
陸錦棠的話,他自然可以一字不漏的聽的清清楚楚。
“皇上想清楚了嗎?是要皇后娘娘醒過來?還是要保着自己的名聲?名聲固然要緊……”顏鈞催促中在不斷的施加壓力。
“顏鈞在偷換概念,這不是一你個人的名聲,這乃是關乎大夜朝的新政!大夜朝的存亡大事!”陸錦棠喊得累極。
可秦雲璋卻緩緩點頭,“朕,要錦棠醒過來。”
顏鈞哈哈大笑起來,“聖上當真是情深意重呀!即便大夜朝的百姓不能理解聖上,但等皇后娘娘甦醒之後,他們定然能體恤聖上對娘娘的情深。”
秦雲璋臉色冷硬,“朕不怕被誤解,也不需要被體恤。”
顏鈞摸着下巴,笑的得意洋洋。
陸錦棠咬牙切齒,她轉身飄出殿宇。
她得想辦法揭穿顏鈞的陰謀,不能讓秦雲璋爲了自己,被矇在鼓裡。
她離開皇宮的時候,秦雲璋撤去海捕令的消息也一道傳出了皇宮,街頭上貼着顏鈞畫像的通緝榜文,一張張被揭去。
顏家人甚至不年不節的在街頭放了好些只爆竹,以慶賀他家主子洗刷冤屈,得以清白。
陸錦棠瞧見這情形,不由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她在城外一個半大的道觀之中,找到了紫陽道長。
“紫陽道長!”陸錦棠高聲喚他。
旁人聽不見她,但紫陽道長是有真本事的人,或許他有辦法聽到她?
她連喚了好幾聲,紫陽道長卻只是盤腿坐着,閉着雙眸,一無所覺。
陸錦棠上前在他後頸上吹氣。
涼颼颼的氣息,叫紫陽道長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他狐疑的睜開眼睛,往身後看了一眼。
“是我呀紫陽道長!”陸錦棠立即開口。
紫陽道長卻是又坐正了身形,闔目靜修。
陸錦棠很不的捶他幾拳,但她的拳頭也只能穿過他的身體。
紫陽道長又打了幾個寒顫,他無法靜修,口中莫名的嘟囔着,“怎有股寒邪之氣?來得如此莫名?有什麼孤魂野鬼如此大膽,敢跑到道觀之中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