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璋沉吟片刻,重重點頭,“你說的也是個辦法,只怕紫陽道長一人之力尚且不夠,宮中還有許多道法高深的人,也一併請過來吧。”
陸錦棠並未多想,見他一口答應,便心下略鬆的點了點頭。
次日紫陽道長果然被請進宮來,木蘭還帶着他在鳳棲宮周遭走了一大圈子。
以便讓他看看這裡是不是被人佈下了陣型。
“那怎麼可能呢?佈陣不同於下毒,佈陣得那人親自動手才行,旁人就算知道陣型該怎麼擺,沒有那人加持,也是沒有效力的。皇宮守衛森嚴,那人又怎麼可能進得來皇宮?當初在武館裡佈陣的時候,那人不是就進了武館之中嗎?”紫陽道長沒當木蘭是外人,低聲與她說道。
木蘭悶悶嗯了一聲,“您就當是讓皇后娘娘安心吧。”
紫陽道長往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脣,忍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皇后娘娘近來,果然是精神不濟得很?”
木蘭一怔,“其實,並沒有……皇后娘娘精神看起來很好,就是……就是常常看見旁人看不見的東西。”
紫陽道長掐着指頭,唸唸有詞的算了一陣子,“她命格奇特,又是極陰之體,能看見異象……說來也不算怪。”
木蘭聽不懂,便沒有插言,領着他轉了一圈子之後,就帶他去了陸錦棠面前。
“紫陽道長可看到什麼異象,這裡可是有陣型之類的東西,能叫人看見並不在這裡的人?”陸錦棠皺眉問道。
紫陽道長擔憂的看向一旁的木蘭。
木蘭朝他點點頭,眼目沉沉的垂下眼睛。
陸錦棠看到紫陽道長的反應,心下略有些失望,“沒有嗎?沒有就罷了……”
“娘娘可否告知老道,娘娘看到了什麼?”紫陽道長摸着鬍子說。
“就是那個胡商,叫顏鈞的。紫陽道長也曾見過他,你也曾覺得他這人奇怪呀,你忘了嗎?”陸錦棠說。
紫陽道長抿抿脣,“老道沒忘,他是道法高深,但是娘娘說的這情形……他辦不到,也沒人能辦到。”
陸錦棠眯了眯眼,誰說沒人能辦到的?四維成像就能辦到呀,不過是現如今這時代,沒有這樣的技術罷了!不過閻羅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倘若胡商真的是閻羅,那他能辦到似乎也說的通吧?
“你還是忘了……”陸錦棠垂眸,喃喃說道,當初紫陽道長和她一起通過她手上的符籙,下到冥界,找到了閻羅,可是從冥界回來以後,紫陽道長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有我一人沒有忘記……”
“娘娘說什麼忘了,沒忘的?”紫陽道長深深看她,眼底盡是懷疑。
陸錦棠笑了笑,“沒什麼。”
“娘娘可曾聽聞……”紫陽道長欲言又止,想告訴她,似乎又有心不忍心,“如今朝野及外邦之中都在傳言說……”
陸錦棠挑了挑眉梢,“說什麼?”
“說……娘娘您……”
陸錦棠倏而笑了起來,看紫陽道長這爲難的神色,她也能猜到,“說我瘋了嗎?精神失常了?”
紫陽道長擰緊了眉頭,“娘娘許是真的擔憂過甚了。聖上必然能夠剷除那胡商。”
陸錦棠忽然就有些興趣寥寥了,原本以爲紫陽道長能夠比旁人更有見地,或許他會有辦法破解顏鈞的這些障眼法。
可誰知,人總是會被自己的眼界侷限,對自己不瞭解的東西,就固執的持着否定的態度。
“罷了,就當我是吧。”陸錦棠起身,“木蘭,送道長出宮。”
木蘭福了福身。
過了一陣子,陸錦棠卻仍舊聽聞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從宮苑中傳來。
有紫陽道長的聲音,似乎還夾着旁人的說話聲。
陸錦棠原本已經歪在軟榻上歇息,聽到那些人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她又忽的起身,提步到殿外查看。
她的鳳棲宮裡,居然來了好些道士。
紫陽道長也並未離開,他與那些道士們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個不停。
“喬木,”陸錦棠招了招手,“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娘娘,這些都是宮裡的道士,還有欽天監的學士,是聖上叫他們來,與紫陽道長一同看看有沒有破解之法的。”喬木垂頭說道。
陸錦棠眯眼看了一陣子,搖頭輕笑,“他們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不相信這是顏鈞的障眼法,談什麼破解?”
“這……”喬木張了張嘴,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陸錦棠眯着眼睛說,“你也不必瞞我,我能看得出來,他們是不是以爲,我不是瘋了就是中邪了?待會兒還會擺陣,作法,幫我驅邪?”
喬木臉色忐忑,“娘娘,您別生氣。這幾日來,您夜裡睡不好,白日裡又總看見……您這樣子,實在是讓人擔心呀!聖上也是爲了您的安危着想,沒有人覺得您瘋了!中邪這種事情,那也是有奸人所害,就像曾經聖上不還被那妖僧下了降頭嗎?”
陸錦棠笑着點了點頭,“你不必安慰我,我也沒有怪誰。聖上是爲我好,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麼?”喬木趕緊問道,“聖上說了,娘娘有什麼想法,有什麼要求,都只管說,不必窩在心裡。且聖上已經加派了人手,加強了對顏鈞的搜查。是人總得吃飯吧?總得穿衣吧?只要他不是一輩子都躲在深山老林裡,只要他出現在市井街頭,一定能找到他的!”
陸錦棠嗯了一聲,微笑着點頭。
她又舉目看了看那一羣道士,會觀星的學士,只盼着他們真的能有辦法吧……
她正欲轉身回去,卻忽覺眼皮一跳。
她猛地擡眼看去,卻見那胡商似乎正站在一個道士的身後。
陸錦棠凝眸眯眼,又是老把戲?想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失態?好更多的人相信她是瘋了,中邪了?
她身子繃緊,硬是站着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