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聞言一愣,“未曾啊,娘娘倒是帶了許多藥材。”
“女官且看?”侍衛拿着長槍,輕輕敲了敲那口箱子。
箱子裡隱約傳出些動靜來。
木蘭嚇了一跳,不由瞪大眼睛,握了一把短劍上前。
“女官退後,卑職來!”
木蘭衝侍衛擺擺手,比了禁聲的手勢,眯眼上前。
她腳步輕盈的靠近那口箱子,耳朵貼在箱子上聽了聽。
箱子上帶了鎖,她手握銅鎖,暗暗蓄力,“啪”她猛地拽開銅鎖,一手猛然掀開箱子,另一手上的短劍便刺向箱中。
“娘呀——”
一聲驚呼。
木蘭嚇了一跳。
箱子裡猛然跳出一隻半大的豹子來,張口便咬住了木蘭的手腕。
它並未使勁兒,下頜半合。
木蘭倒是被那聲“娘呀”給驚了一下,她瞪眼往箱子裡看去,“二皇子?!您怎麼在這兒?”
“出了門,我不是二皇子,我是玉玳!”玉玳嘿嘿笑着撓頭,他爬出箱子,揉了揉自己已經餓扁的肚子,“有吃食嗎?餓死我了!”
他肩頭站着那隻小鴿子,前頭有豹子開路,大大咧咧的爬下馬車。
看的木蘭目瞪口呆。
“快,快去告訴陸先生知曉!”木蘭急聲說道。
木蘭跟在玉玳後頭,一把抱住想往篝火前湊的玉玳,塞了塊胡餅在他手裡,“二皇子哪兒都別去,就在這兒等娘娘過來。”
玉玳撅了撅嘴,“這胡餅又冷又硬,我不要吃,我嗅到了,他們在烤地瓜呢,我要吃地瓜!”
木蘭扶額,“這兒還有吃食,到了魯西,或許連又冷又硬的胡餅都吃不上。二皇子打量去了怎麼辦?您跟着來做什麼呢!”
陸錦棠急急忙忙趕過來,就見玉玳正坐在木蘭懷裡,掰着指頭說着自己要吃金絲軟餅,紅豆涼糕,桂花糖……
木蘭一臉無語,緩緩搖頭,“沒有,魯西沒有這個,那個也沒有……”
陸錦棠吐了口氣,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我與你哥倆告別的時候,你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是打量着偷偷跟來的?”
“阿孃以前就說過,不和我分開了,去哪兒都帶着我!”玉玳鼓了鼓嘴。
“這不是去玩兒,是去魯西救災!救災你知道是幹什麼?”陸錦棠嘆氣。
“我知道,”玉玳連連點頭,“阿孃不是說了麼,死了好些人,若是不去救災,還有更多的人會死!”
“對!那你要去幹嘛?”陸錦棠厲聲說。
玉玳伸手讓小鴿子落在他手腕上,“阿孃,我去救人呀!”
陸錦棠聞言一愣,與木蘭對視一眼,木蘭倒吸了一口涼氣。
“二皇子,咱們不是說好了麼,這件事情,是你的秘密,密不外傳!”木蘭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
玉玳撅了撅嘴,“我可以幫阿孃呀,就說是阿孃所救,我不貪功,也不會亂說。”
陸錦棠遲疑片刻,堅決搖頭,“聖上只怕已經發現你不見了,必會派人來追。我們行進速度快,未免他們追不上,木蘭你攜着一路人馬,明日天一亮,就送玉玳回去!”
“阿孃,我不走!”玉玳猛地撲上來,抱住陸錦棠的脖子。
“這不是鬧着玩兒的!瘟疫你知道嗎?和外傷不一樣,染上了有可能……會死的!”陸錦棠啞聲說道。
“我不走。”玉玳連連搖頭,只死死的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放鬆。
“你乖乖在京都等着阿孃,哥哥可以陪你玩兒,爹爹也會抽時間陪着你們。”陸錦棠溫聲哄勸。
可玉玳一向不如玉琪好哄,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我不和阿孃分開!阿孃是騙子!以前答應過我的!”玉玳梗着脖子,並沒有哭,卻神色憤然。
陸錦棠硬着心腸,把他從懷裡拽出來,“這次你說了不算,阿孃不能帶你去魯西。即便你覺得阿孃是騙子……阿孃也認了。”
玉玳眼睛泛紅,淚眼朦朧的看着她,“可是如果阿孃……不能回來了,該怎麼辦?”
“二皇子,胡說什麼呢!”木蘭一把捂住玉玳的嘴,“不要亂說。”
玉玳扒開她的手,“阿孃帶着我,我帶着小鴿子,阿孃就不會有危險。若是阿孃把我送走,阿孃病了傷了,又該怎麼辦呢?阿孃會有危險的!”玉玳說的一本正經。
木蘭聽得心驚,“二皇子……是不是知道什麼?”
“一個小孩子,他能知道什麼?不過是胡思亂想罷了,明日一早,把他送走!”陸錦棠閉眼說道,她喉嚨裡酸澀,“今晚盯緊了他,人小鬼大,別讓他再溜了!”
木蘭面色凝重,半晌才答應一聲。
夜裡木蘭守在馬車外頭。
陸錦棠沒有睡帳篷,卻是和玉玳睡了馬車。
玉玳睡着前,輕撫着陸錦棠的臉,“阿孃,玉玳不想和你分開。你會有危險的,流了好多好多血……”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陸錦棠輕聲問道,“夢裡都是相反的,阿孃不會有危險。”
玉玳稚嫩的眼睛裡,卻是漫無邊際的哀傷。
他在哀傷中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馬車就動了起來。
比之來時,卻是少了一輛馬車,也少了一些人。
隨行在陸錦棠身邊的女官只剩下喬木一個,木蘭卻不在了。
“算着這時間,師父差不多應該和追來的人遇上了吧?”喬木與陸錦棠共乘一輛馬車。
陸錦棠點點頭,心頭卻隱隱約約的忽生不安。
“娘娘不必擔心,咱們走到這兒,都還沒遇上流民,可見朝廷的管控力度很大。他們回去的一路上,定也平安無事。”喬木安慰她說道。
陸錦棠卻搖了搖頭,“不是擔心路上不太平,只是昨夜裡,玉玳的眼神,讓我心驚。”
喬木愣了一下,訝然失笑,“娘娘,二皇子即便與尋常的孩子不同,到底還是個孩子呀。”
陸錦棠嗯了一聲,默默點頭。
“關心則亂,娘娘想的太多了。”喬木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按揉,“娘娘闔目休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