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棠的眉頭立即皺在了一起,她把國丈府的事情交給喬木去辦,讓喬木看看燕玉究竟因何流產,查清楚了就來回稟。
“喬木呢?”陸錦棠問。
“婢子在。”喬木在殿外應了一聲。
陸錦棠叫她進來,她卻立在殿門外,好半晌都沒反應,也不往裡進。
“進來吧。”秦雲璋也開口喊了一聲。
喬木這才慢慢吞吞的垂頭進來,她像是做了錯事一樣,頭埋的很低,臉都藏到胸前去了。
陸錦棠狐疑,“喬木這是怎麼了?你在宮裡不是向來擡頭挺胸,今日竟也害羞了?”
木蘭忽的從地上站起了,怒意滿面的來到喬木身邊。
“師父……”喬木哀嚎一聲。
木蘭卻已經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臉給擡了起來。
“嘶——”陸錦棠吸了一口氣。
殿中霎時靜的像無人一般。
就連喜怒不形於色的秦雲璋,都露出了訝然之色。
喬木的臉原本白皙細嫩,正是青春年華,滿臉的膠原蛋白,吹彈可破。現在卻是滿臉的巴掌印子,左臉頰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了,腫得她又大又水靈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這下手可是夠狠的!
木蘭的眼圈都紅了,“娘娘,喬木是您身邊的女官,她不管在哪兒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陸錦棠皺眉起身,提步來到喬木身邊,她伸手輕輕碰了碰去喬木的臉。
“娘娘,不疼……”喬木低聲說。
喬木姓秦,就算不提她是陸錦棠身邊女官這一茬,她也是秦雲璋的侄孫女。在宮裡,還真沒人敢欺負她。
更何況木蘭是多麼護犢的一個人,喬木喊她一聲師父,她維護喬木至極。
“誰打的?”陸錦棠冷聲問道。
“娘娘別問了……”喬木搖了搖頭。
陸錦棠起身問殿外立着的宮女,“喬木從哪兒回來?”
宮女福身答道,“國丈府。”
“呵!”陸錦棠氣得笑出來,“國丈府是我的孃家,我擡舉自己的孃家,可我的孃家卻不擡舉我呀?連我身邊的女官,都能被打成這樣?好,陸家人還真是厲害了!”
“娘娘莫誤會,不是陸家人打的!”喬木連忙說道,“是……杜英縣主。”
陸錦棠聞言,忽而回過頭看着秦雲璋。
秦雲璋被她盯得神情一緊,“錦棠瞧我做什麼?李杜英是我外甥女,喬木也是我侄孫女,我不會偏誰向誰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木蘭急躁問到。
喬木嘆了口氣,“婢子先前去陸家詢問,縣主避而不見,今日陸將軍回來,婢子又去問。見到了縣主,便問到了她面上。她一聽婢子問她,燕玉爲何小產,便說我誣陷她,命人動手打婢子。婢子所帶宮人都留在外院,沒有隨從,這才吃了虧。”
“李杜英如今怎的是非不分了呢?”陸錦棠皺眉,“你說小山回來了?他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
“陸將軍一直守着燕玉,安撫燕玉養好身體。冷置了杜英縣主,想來也是因此,惹得杜英縣主大爲不滿。”喬木說道。
陸錦棠點了點頭。
秦雲璋悄悄起身,不動聲色的往殿門口走去,這一攤子爛事兒,他才懶得管,還不如去問問閩江修建水壩的事情,進展如何了呢。
“聖上。”陸錦棠卻沒讓他開溜。
秦雲璋訕笑着回頭。
“臣妾求聖上一道旨意。”
“錦棠不必客氣,有話直說。”
“求聖上下旨,倘若查明陸將軍家裡妻妾不合,就將陸將軍壓入京兆府接受杖責!”
陸錦棠要打自己的弟弟?親弟弟!
殿中霎時一靜,連殿外的宮女都瞪大了眼睛。
“他是軍中之人,京兆府原無權處置他,可若是把他送回軍營裡受軍棍,左右耽誤時間不說,還沒有以儆效尤之效,所以額外求聖上一個口諭。”陸錦棠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秦雲璋笑着點頭,“好,隨你處置。”
他答應之後,便揮揮衣袖離去。
陸錦棠看着喬木被打腫的臉,心下生氣,“她是主母,便不是她的錯,問她緣故也無可厚非,她竟胡亂撒氣,把這怨氣撒到你頭上!是當旁人都好欺負嗎?”
陸錦棠拿出她鮮少動用的鳳印,提筆親書,求聖上做主擄去李杜英縣主的封號。
由內務府轉呈秦雲璋,秦雲璋見陸錦棠的字與那大紅的鳳印,硃筆一批,當即準了。
“廢黜李杜英縣主封號,收回食邑。”
聖旨一下,麗珠公主當即就要入宮請罪。名曰請罪,實際就是來賣可憐求情的。
可她人還沒到宮裡,就聽說李杜英承認,燕玉的孩子,是她給弄沒的。
“她弄沒的?”麗珠公主大驚,“她雖強橫,卻也不是那麼狠心的人,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麗珠公主心裡焦急,即便真是杜英做的,她也不該在這時候承認呀?
麗珠原是備了馬車往宮裡去的,這會兒也顧不上去聖上面前求情了,轉而讓車伕往國丈府去。
“這孩子真是糊塗!如今該咬死了跟她沒關係!真是暈招一招接一招!”麗珠公主被氣的頭疼。
馬車在陸家門口正要往裡進,卻見門口熱鬧得很。
她掀開車窗簾子一看,竟有一衆金吾衛圍在陸家門前。
麗珠公主大吃一驚,“金吾衛都出動了?不會還要罰杜英吧?”
一旁丫鬟連連搖頭,“小產的不過是妾腹中的孩子,縣主就算承認,還能定什麼罪不成?”
麗珠公主怒哼一聲,“現在哪還有什麼縣主!她的封號都被擼了!也不看看如今朝廷是什麼風向,皇后娘娘又是設擂,又是讓各地女學舉薦賢人,分明是有大變革,她在這時候……”
麗珠公主話還沒說完,卻見被金吾衛扭出來的並非李杜英,反而是一身常服的陸依山。
麗珠公主立即起身下車,打聽了才知,金吾衛奉了聖上的口諭,要把陸依山拉到京兆府裡捱打!
“李氏乃嫡妻,竟毒害妾室腹中孩子,可見其妻妾不合。聖上有令,妻妾不合者,其夫杖三十,情節嚴重者,杖七十!”金吾衛毫不徇私的把陸依山給帶走了。
麗珠公主已經被弄暈了。這會兒進宮求情怕是也沒用了,皇后娘娘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打,又怎麼可能放過李杜英?
麗珠公主焦灼無奈,硬着頭皮進了陸家。
見到李杜英的時候,她滿臉怒氣,卻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就是我做的又如何?他不尊我、愛我,自有他該受的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