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雪地罰跪

146 雪地罰跪

齊世鴻看着一紙書信,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消失,頭頂卻好像着火了一樣,就連雙目中都冒着火光。

他將紙一團捏在拳中,“就這點事都辦不成,廢物!竟然又讓他回來了!”

離京還有幾千裡地,如今他打了勝仗,就算齊世暄回來又何用?齊世宗已經失去了父皇的信任!

齊世鴻大喝一聲,“加快腳程!速速回京!”

……

錦秀院中,季錦剛將話說完,珠兒的臉色未變:“小姐的話奴婢句句謹記,只是現下小姐應該去書意院一趟,老夫人已經在等着小姐了。”

季錦愣了片刻:“老夫人既然讓她去書意院,那先前珠兒與她說那麼多作甚!”

她撇了珠兒一眼,起身:“清冬呢?”

珠兒嘴角微微一動:“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季錦的直覺,一定出了事!

她踩着積雪,一路跟着珠兒前去了書意院。

小心的走過光滑的石子路,遠遠的瞧見,屋前,雪地中有一個人影正跪着,季錦急着走近去看,驚覺:“清冬!快起來!”

清冬臉色發白,眉毛與睫毛處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渣,清冬瑟瑟發抖的開了口:“小姐……”

“這是怎麼一回事!珠兒!”季錦冷聲喝道。

“小姐,你還是先進屋罷,老夫人該等急了。”

看來屋裡頭等着她的兇猛虎獸!

這麼冷的天。也不知清冬跪了多長時間,再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出人命的!

季錦臉色冷的異常,她入了屋。屋中季蘭,孃親也在。

季蘭衝着她眨了眨眼睛,轉而與老夫人笑說:“呀,祖母,瞧姐姐回來了。”

老夫人冷冷看向季錦,“錦兒,你這一天都去了哪!”

看樣子她是瞞不過了,孃親也在這,她總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再看季蘭。原來季蘭在這等着她呢。

季錦還未來得及答。珠兒上前一步。替季錦回說:“回老夫人,方纔我已經問過大小姐了,大小姐說這大半的時間。都在景林院裡。”

季錦張了張嘴,暗咒一聲!

老夫人臉冷的像寒窖裡的冰塊,她微擡下顎,手一把拍着手柄上,“待在景林院!你娘一直待在書意院,你在景林院作甚!錦兒,我以爲你只是貪玩,未想到你竟然還學會了撒謊!”

“祖母,我……”季錦苦不能言,再解釋。怕又要加上一條罪名。

季蘭連忙給老夫人順着氣:“祖母莫要動氣,姐姐自小野慣了,在季府待不住也是常情。”

季蘭還真是會火上澆油。

“不想在季府待着?那你永遠別回來了!”老夫人心上一橫,冷聲喝道。

老夫人本想着季錦多加管教就好,沒想到屢次不改,真是怎麼養也養不回來的白眼狼!老夫人繼續喝道:“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的是季家的臉面,這季家的臉面遲早要被你敗光!莫要以爲你是準三王妃,就不把季府,不把我與你父親放在眼中,若不是因爲你是季家的子女,你以爲你會被賜婚於三王爺,這緣起緣落皆是因爲你是季家的女兒!”

季蘭站在老夫人身後,冷眼的看着季錦,看來老夫人這一次真的是動怒了。 她一向瞭解季錦的性子,知道她是在季府待不住的,也知道季錦常常從後門溜出府去,只是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季家,季錦寧願自己不是季家的女兒,寧願自己不生在季家,而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季錦扯了扯嘴角:“祖母,我擅自出府,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清冬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該受這樣的罪,請求祖母放過清冬罷。”

再下去,清冬會沒命的。

老夫人道:“她助紂爲虐,不看好自己的主子,罪加一等!你說她怎麼不該受這罪!”

季錦只覺胸口發悶,今日她所遭受的事情真不少,她緊緊握住雙拳,指尖早已嵌入掌心,她必須壓下氣來,不然這一切切的功夫皆白費了。

季蘭彎下身子:“祖母,這都多少次了,不給姐姐一個懲罰,姐姐是不會長記性的。”

尤氏聞言,輕喝了一聲:“蘭兒,胡說什麼!”

老夫人伸手止住尤氏口中的話:“蘭兒說的不無道理,現在錦兒還不是王妃,她還是季家的子女,我身爲長輩,她犯了錯誤,怎麼不能罰!”

季錦不言語。

老夫人思襯着,不知道該怎麼個罰法。

只聽季蘭又道:“祖母,姐姐是自小習武,不如將罰姐姐在外面跪上兩個時辰,羣白山上那是什麼天氣,想必以姐姐的身子骨,是受的住的,這樣也算是對姐姐小懲大誡了。”

季蘭眼間暗藏殺機,她倒是要瞧瞧這一次,還會有誰會救她。

季錦死了,她自然會代替姐姐嫁給三王爺。

老夫人擺擺手,也不想費神多想:“錦兒,今日一事,我便罰你跪在冰雪寒地兩個時辰,若是以後再偷溜出府,祖母決不輕饒!”

尤氏於心不忍:“娘,錦兒才大病初癒,外面那麼冷,錦兒她怎麼受的住,這罰未免也太重了,娘,錦兒知道自己錯了,回屋反省不就好了嗎,何必如此受罪。”

“反省?反省幾次都未有用!我看不動點真格她是不會張記性!”老夫人本來稍好的臉色又是一變,臉上的顏色就像是茄子一般,紫的嚇人。

“是啊,娘,不用爲姐姐擔心,姐姐可是習武之人,羣白山那麼冷的日子姐姐都受過了,還怕這點不成。”季蘭挽着尤氏的胳膊,讓尤氏放寬心,隨後又與梓桑道:“娘,折騰了這麼久,你也累了,梓桑,送夫人回景林院。”

而老夫人給王媽媽使了一個眼色,王媽媽立即會意,上前對着季錦道:“小姐,恕老奴得罪了。”

眼看着王媽媽要動手,季錦冷聲道:“我自己會走。”

還未跪在冰雪之地上,她已經感受到了什麼叫刺骨的寒意,那是由內而外,貫徹全身的寒意,跪,季錦冷冷一笑,腿卻是感覺怎麼也彎不下來。

她站在雪地中良久,已經不見清冬的身影,她算是舒了一口氣,不想因爲她的事情,而害了清冬。

正想着,季蘭昂首挺胸的走下石階,望着季錦,笑意直入心底,她道:“王媽媽,勞煩你幫我找一根棍子。”

不過片刻,她手中就拿了一根長木棍,隨後又說:“王媽媽,這裡交給我便好,你去照看祖母罷。”

她走近,笑吟吟的看着季錦:“姐姐,怎麼不跪呢?難道是要違背祖母的意思?還是想讓我幫你一把呢?”

“額……”季錦悶哼一聲,只覺膝蓋間一軟,就已經跪在了地上。

季蘭!你竟然如此狠毒!

“呀,姐姐千萬不要記恨於我,我也是履行祖母的意思,你也知道的,祖母的話,我不敢違背。”季蘭俯視看着季錦,這種感覺,就好像季錦再給她下跪!這種感覺,十分的好,一向高傲的季錦,給她下跪!!哈哈哈!!

季蘭蹲下身子,憐憫般的看着季錦,縮了縮脖子,“這裡可真冷,也不知道兩個時辰後姐姐會怎麼樣,會……死…嗎?應該不會的,畢竟姐姐可是羣白山長大的,好了,我先回蘭秀院了,這裡……實在是太冷了!”

膝蓋處,冷氣逼人,彷彿身置於冰窖,她吸了口氣,兩個時辰,她一定能挺的過去,這一日,她才領到了什麼是家人。

這便是她所謂的家人。

她拉了拉緊口,心中的痛難以言喻,這一次如果真的挺不過,那她又應當如何。

直入骨髓的冷,頭腦從未有過的清醒,一次次回想起羣白山的場景,回想起華師傅,回想起秋禾,回想起子玉,回想起那山腳下熱情的村民,只是她再也不能回到羣白山了。

伸手輕輕拂過脊背,還有絲絲的疼痛感。

季錦眼中一片清明,她是不會放過欺她者!害她者!她發誓,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將她所受過的苦,加倍的奉還!

掌心的血一滴滴染在漫漫白雪上,深深滲透在雪地之中!就像她的恨,紮根於她的心頭!

西廂

季茗待在自己的屋中實在是煩悶,現下季淺已經瘋了,她的計劃也沒成功!

也不知道蕭公子搬到了哪裡!

正想着,突然一個小丫鬟掀起簾子,低垂着眼,雙手奉上,道:“小姐,這裡有你的一封信。”

“信?”季茗摸着耳垂下的珠子,怎麼會有她的信,季茗一手將信拿起,擺擺手,便讓那丫鬟退下了。

季茗將信封拆開,一字不差的看了一遍,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金立?就憑你?也想動娶我的心思?!以爲我還像以前那樣沒想法嗎!”

金立是五品南徐城千戶金平武的孫兒,是季茗的孃家表哥,季茗還小的時候,與這個金立相處的甚好,兩人也私下訂下了婚約,也看再有兩年季茗就到了該嫁的年齡,金立自然是要適時的提醒季茗一下。

季茗將信紙放在燭火上,看着它一點點的被燒成灰燼,季茗冷笑一聲,兒時的話豈能當真,她怎麼說也是季家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