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辰自從聽了白木槿說的事兒,越發上心起來,每日裡讀書習字都用了十二分的精神,連學堂裡的夫子都讚不絕口,稱寧國公的大少爺有其祖父之風。
這些話落在了白高軒耳裡,卻變得那麼不是滋味,對白慕辰越發憎恨起來,處處找茬兒。
“大哥,你是不是以爲自己就要做東方先生的徒弟了,就看不起我們這些同學?”白高軒故意拔高了聲音,讓其他學生都聽到。
果然這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都用一種又羨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白慕辰,其中有一個一貫與白高軒交好的,便開口道:“以爲誰都能成爲東方先生的徒弟嗎?說什麼大話呀,就連皇子王孫也不一定能讓東方先生收徒呢,少癡人說夢了!”
說話的是禮部員外郎的庶子,胡林成,說起來胡林成和白高軒還算是親戚。胡家就是陸兆安的正妻胡氏的孃家,胡林成就是胡氏的侄兒,所以他和白高軒交好也是正常的。
白慕辰被兩人說的臉色有些不難看了起來,他從來不懷疑自己姐姐的話,姐姐說會讓他拜師,就不會有錯,這些人不過是眼紅而已。
本不欲搭理他們,可是明顯白高軒不願意善罷甘休,硬是攔着他的去路,笑着道:“大哥要去哪裡?你也給我們說說唄,到底如何才能拜入東方先生門下,若是東方先生連你也收了,我們說不定也有機會呢!”
此話一出,那些原本還在看戲的小孩也紛紛附和起來,道:“是啊,是啊,你究竟是怎麼攀上東方先生的?夫子們都說東方先生近年來很少再收徒了!”
這些小孩雖然都是十來歲的年紀,但出身在官宦之家,過於早慧,別的本事沒學到,勾心鬥角倒是學了個七七八八,早就知道白家兩兄弟不和,所以經常也願意看他們倆的笑話。
白慕辰瞪了一眼白高軒,纔不溫不火地道:“軒弟,這原是我們的家事,雖然祖母沒有特別交代,但還未成事之前,你就鬧得人盡皆知,這樣恐怕不妥吧?外祖父只是答應推薦我去,卻也沒有保證一定能被收下,所以各位同學還是不要當真的好!”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白慕辰這一點兒還是知道的,所以他往常在學堂裡都儘可能地低調,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扎眼,一不小心惹來嫉妒,而自己勢單力薄,父親並不喜歡他,所以能保護自己的就只有自己了。
現在這樣顯露出來,也是爲了能夠在見到東方先生的時候,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眼,收了自己,不想只憑着姐姐的幫襯,自己沒有真本事,到底會被人說閒話。
白高軒見他這樣說,卻完全沒有罷休的意思,冷笑一聲,道:“大哥何必這樣說,憑着外祖父的關係,東方先生怎麼會不收你!大表哥可不就是東方先生的弟子嗎?”
衆人恍然,胡林成立馬一副不屑的樣子道:“原來如此啊,憑着你外祖父的關係才能攀上東方先生,我就說,你也不比我們優秀多少,憑什麼能做東方先生的弟子!”
其他學生也都有些不忿的表情,人的嫉妒心就是如此,自己得不到的時候,別人得到了,他們都會不服,更何況還是憑着“不正當”的途徑得到的。
白慕辰輕咳了一下,方纔道:“軒弟,你這樣說恐怕有不妥,外祖父雖然與東方先生有舊,但到底不會偏私,我若表現不佳,也不會被收下!一切憑着自己的學識而已!”
“白高軒,你和白慕辰不是同一個外祖父嗎?陸相爲何不把你也推薦給東方先生啊?好奇怪哦……”有人便奇怪地問道。
其他人也一臉疑惑地看着白高軒,同樣是外孫,差別有點兒大了吧?
“這還不懂?白高軒的娘是庶出,庶出的哪裡有嫡出的受寵,陸丞相自然不會幫一個庶出的外孫啦!”有了解白家底細的同學就道出了他所以爲的真相。
“哦……”衆人異口同聲地發出了了然的聲音,眼神都有些不善地看着白高軒,在天元嫡庶之別還是分的很清楚的,庶出永遠也別想越過嫡出去。所以白高軒即便也是寧國公的嫡子,但他的娘卻是庶出,子憑母貴,到底還是不如白慕辰出身高。
白高軒被揭了短,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惱羞成怒地叫道:“你們胡說什麼?我娘說了,我也會拜入東方先生門下的,哼!”
話一出口,白高軒就後悔了,娘明明囑咐他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就會破壞了孃親的部署,可是他一時激動就忘了管好自己的嘴巴,看着白慕辰疑惑的眼神,暗自懊惱起來。
那剛剛揭他短的同學明顯有些不相信,問道:“你不會是在說大話吧?就憑你們都是陸丞相的外孫,所以都可以拜入東方先生門下?”
白高軒不願意再提,所以不想回答他,沒想到這不承認的態度,又讓人更加懷疑他說大話,都紛紛竊笑起來,道:“原來吹牛呢,白慕辰也是吹牛,哈哈!”
“喲喲喲……吹牛皮大王……”小孩子們玩心重,都胡亂叫嚷起來。
白慕辰倒是不在意,反正到時候他真的拜入了東方先生的門下,流言自然就散了,現在讓他們以爲自己吹牛皮反而好,不會因此引來嫉妒心重的人找茬。
可是白高軒卻沉不住氣,羞惱地大聲反駁道:“我纔沒有吹牛,你們等着瞧,我一定會做東方先生的徒弟,我娘答應我的!”
白高軒的話,其他人都不信,卻惟獨白慕辰感到了一絲不對勁,白高軒雖然有點兒虛榮,但是不至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撒謊,若是他娘真的答應了白高軒這件事,那就代表他那繼母又有了什麼壞主意。
白慕辰暗暗記在心裡,打算下了學就去告訴姐姐,好讓姐姐留心,切不可再讓陸氏給害了。
白慕辰打算出去透透氣,卻沒想到,白高軒又攔住了他的去路,說:“大哥,我想借你的作業看看,可不可以?”
白慕辰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當着這麼多的人面,他又不好拒絕,便道:“要看就去看吧,在我的書袋裡!”
白高軒沒想到白慕辰這麼爽快,心裡一喜,想着待會兒自己打開白慕辰的書袋,會掉出來的東西,就隱隱有些興奮,孃親真是太聰明瞭,只要白慕辰名聲壞了,東方先生纔不會收下他呢,那機會就是他白高軒的了。
這樣想着,白高軒就裝作無意地過去翻白慕辰的書袋,可是翻了一會兒竟然沒有發現孃親說的不好的東西。
“軒弟,作業不是在這裡嗎?你還胡亂翻找什麼,我的東西都給你翻亂了!”白慕辰不高興地說,這個弟弟越來越過分了。
白高軒臉色奇怪地看了一眼白慕辰,問道:“你書袋可有其他人翻過?”
“你渾說什麼,我們剛剛可是坐一輛馬車過來的,剛一來你就攔着我說了許多話,有沒有人翻過,你不會知道?”白慕辰皺着眉頭回答道,心中卻在想,白高軒這話中的意思,莫非自己書袋中應該出現些什麼?
這樣想着,白慕辰藉着整理書袋的機會,暗自查看了一下書袋,發現並沒有多出什麼或者少了什麼才放心下來。
白高軒仔細地想了一下,發現似乎除了他們的兩個書童,不會有人接觸到書袋,可是書童也只負責幫忙揹着書袋,哪裡會動裡面的東西呢?
所以想着也許只是小綠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所以今日沒有機會將東西放入白慕辰的書袋裡,等明兒他再找機會揭穿他就是。
正在說話,夫子卻走了進來,上課的時間到了。
“好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將昨日我給你們的作業拿出來,擺在桌子上,爲師要檢查!”李夫子是個三十來歲的人,十分嚴肅,所以學生都怕他。
衆人聽了夫子的話立馬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翻書袋,白慕辰因爲剛剛就將作業翻出來了,所以沒有動,而在他前方的白高軒在抽去作業的時候,卻不小心掉下來一本書,書的封面上似乎畫了寫奇怪的東西。
白慕辰不明所以,可是坐在白高軒旁邊的胡林成卻驚訝地叫了一聲:“高軒,你那是什麼東西?”
不叫還好,一叫不僅是周圍的學生,就連夫子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白高軒一看地上不小心調出來的東西,臉上立馬如點了火一樣,燒得耳根子都紅了。
他驚慌地準備將那書拿起來,卻被胡林成搶先一步拿了起來,他似乎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書,只是看封面上畫了兩個人,互相糾纏在一起,狀態極怪異。他還十分好奇地翻開了書頁,看到裡面竟然是赤身果體的男女,姿勢扭曲地抱在一起,嚇得他立馬就將書扔到了一邊去。
書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夫子的腳下,李夫子一看那書上的圖案,臉色也是一紅,迅速地撿起來,蓋好,放到一邊,然後才嚴厲地問道:“這是誰的?”
白高軒自然不會承認,可是胡林成見白高軒低着頭,他也不想說,所以閉口不言,但是剛剛可是有很多人看到那書是從白高軒的桌子底下撿起來的。
“夫子,是白高軒的,我們都看到胡林成在他書桌底下撿到的!”有些人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書,但有幾個湊得近,卻看出來了那裡面畫着奇怪的圖,好似是裸露的男女。雖不明到底是什麼但也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李夫子冷冷地瞪着白高軒,十分憤怒地呵道:“小小年紀,竟然有這等淫邪的心思,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白高軒看着李夫子,哇地一聲就哭了,邊哭還邊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栽贓我,一定是!”
說着他便惡狠狠地回頭瞪了一眼白慕辰,明明應該出現在白慕辰書袋裡的東西,爲何出現在他這裡,一定是白慕辰搞的鬼。
“夫子,定然是我大哥,他想要陷害我!”白高軒怒聲指責。
白慕辰臉色刷地就白了,看着白高軒,一臉痛心地道:“軒弟,你胡言亂語,也不可如此不知分寸,我何曾陷害過你?你那是什麼書,我都不知道,我如何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