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突然覺得頭有些暈,她驚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毒藥似乎太厲害了,竟然滲入了皮膚,讓她也輕微中毒了。
用力地搖了搖頭,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意識,那麼等待她的將是無法挽回的局面,要清醒。
“主子,您怎麼了?”瑞嬤嬤第一時間發現了白木槿的異常,擔心地問。
白木槿給她看了自己的手,道:“嬤嬤的毒藥果然厲害,只是沾了一點點在皮膚上,竟然也中毒了!”
鴛鴦和喜鵲聽了這話,趕緊過來看,都慌了手腳,喜鵲更是想要去吸白木槿受傷的毒。
白木槿趕緊縮回來手,道:“你不要命了?這是劇毒,見血封喉!”
喜鵲卻一臉堅定地道:“這個時候小姐千萬不能出事,奴婢賤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只要小姐平安就好!”
白木槿有些感動,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撫驚惶的喜鵲,而自己的腦袋卻越來越沉重,連腿都漸漸失去了力氣。
瑞嬤嬤滿臉自責地道:“我指導藥對主子有用,卻沒想竟然害了主子,奴婢真是該死,就讓奴婢來爲主子吸毒吧!”
白木槿搖搖頭,突然拔下了自己的頭上的銀簪子,毫不猶豫地對着手掌劃了下去,讓毒血能夠流出去,也用疼痛阻止自己暈過去,她要保持清醒,她要及時走回屋裡,決不能讓陸凝香得逞,她不能輸,決不能再輸!
“小姐……”鴛鴦和喜鵲心痛地握着她血流如注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卻手足無措,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白木槿微笑着搖搖頭,道:“沒事兒,流點兒血死不了人,我只是輕微中了毒,放出這些毒血,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現在誰也不能倒下來,我們要齊心協力走出去!”
兩個丫頭無聲地落淚,重重地點頭,都從未有過的痛心和無奈,覺得自己好無能,竟然讓小姐受這樣的苦。
“小姐,鴛鴦好沒用,不僅沒能保護您,還讓您受了這樣的傷害,嗚嗚……鴛鴦該死,真該死!”鴛鴦捶打着自己的腦袋,哭的好無助,小姐手上的血都染紅了衣衫,看起來那麼慘烈。
喜鵲也跟着大哭起來,邊哭邊罵自己,兩個丫頭自責地恨不能爲白木槿死去。
看着這一幕,瑞嬤嬤也十分痛心,見慣了爾虞我詐的後宮,最親近的主僕之間,也難以保證絕對的忠誠,莫不是互相牽制,用利益和性命相互捆綁,而這一刻她真的相信人與人之間真的存在真正的感情。
白木槿拍拍她倆,勸道:“別哭了,留着力氣,找到出路,該哭的人不是我們!”
鴛鴦喜鵲點頭,擦了眼淚,決定要堅強起來,以後定然不能再這麼軟弱,要好好地守護小姐。
“主子,您還好嗎?留這麼多血,奴婢怕您會沒有力氣的!”瑞嬤嬤很擔憂,她們本就沒有吃晚飯,又經歷了這麼久的勞累和驚嚇,如今體力已經不支,而白木槿經歷過剛剛的反襲殺,肯定耗費了更多的體力,又中了毒,可想而知她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
白木槿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兒,還寬慰地向瑞嬤嬤笑了笑,似乎想要打消她的自責一般,讓瑞嬤嬤更加心疼起來,想到陸老夫人將白木槿交給自己的那番話,就覺得萬分羞愧。她太低估了世家內宅的爭鬥,沒想到對付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也能用這麼殘忍的手段。
經此之後,瑞嬤嬤驚醒過來,她所面對的絕不是一般的內宅之爭,這絕不比當年爭奪後位輕鬆,而那位面慈心惡的寧國公夫人,絕對比她以往所面對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心狠手辣。
她堅定了自己的目光,穩穩地攙扶着白木槿,將她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以減輕白木槿自身的壓力。
四個人互相扶持着在黑暗的竹林中摸索,期待可以衝破迷霧,走出去,每個人心中都在吶喊着,走出去,一定要走出去!
絕望中,帶着無比的堅定和期盼,只願天無絕人之路,莫要讓惡人得逞,莫要讓好人再受難。
在她們苦苦探索出路的時候,卻不知道在她們完全注意不到的外面,有兩個人早就將她們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
“王爺……”護衛打扮的男子有些遲疑地開口,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怎麼想的,從一開始就靜靜地站在這裡窺探那幾個女子的行動,不開口,卻用一種難以捉摸的眼神看着那個明明很柔弱,卻狠辣無比的少女。
“阿忠,你說本王要不要去幫幫她?似乎離天亮不遠了!”黑暗中,男子俊美的臉看起來有幾分虛幻,嘴角掛着妖異的微笑。
護衛阿忠微微皺眉,道:“那個白家大小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手段如此狠辣,那可是八個大男人啊,被她這麼無聲無息地殺了,王爺覺得這樣的女子需要咱們幫助嗎?”
阿忠有些疑惑,他雖然也知道白木槿是逼不得已纔出手殺人,但是一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竟然像個殺神,總感覺有些彆扭。
男人挑了一下眉毛,笑容越發燦爛起來,道:“咱們也欣賞了一晚上的好戲,總該打賞點兒什麼吧?這陣法憑她們恐怕還走不出去呢!”
真是極有趣的姑娘啊,每一次見面都能給自己驚喜,若是就這麼被人毀掉了,似乎太可惜了,他還期待她更加精彩的表現呢!
還不等阿忠有所反應,他的王爺就腳尖一點,進入了陣中,而且大喇喇地就停在了白木槿四人面前,無奈之下,阿忠也只得跟過去,身爲貼身護衛,可不能離開主子身邊太遠。
白木槿看到來人的時候,着實驚了一跳,甚至以爲自己中毒產生了幻覺,要不然怎麼會在這幽暗的竹林深處見到妖孽宣王呢?
“丫頭,見到本王是不是高興傻了?”宣王一副自己是大救星的姿態,頗***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額前那一束黑髮,故作***倜儻的模樣。
白木槿微微皺了眉頭,不知道宣王爲何在此地,但是根據鴛鴦和喜鵲的反應來看,她的確沒有產生幻覺,而且就算自己產生幻覺,也不該幻想着宣王來救她吧?
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纔跟着瑞嬤嬤向宣王行禮,道:“王爺有禮,不知王爺爲何也身陷此地,是否有法子能夠走出去?”
幾乎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白木槿問出了自己的期盼,真希望宣王知道怎麼出去,能夠救她於危難,只不過這種想法一出就被她扼殺了,覺得自己真是懦弱,竟然還對男人心存幻想。
白木槿眼裡的表情幾經變幻,卻全都被鳳九卿捕捉到了,他依舊笑意盈盈地道:“哎,這小小的迷魂陣,還難不倒本王,只是我現在正想在竹林中休憩一會兒,不急着出去呢!”
白木槿微微皺眉,覺得這個男人可惡極了,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她腦袋還清醒,知道這位大神得罪不起,所以忍着心裡的不快道:“臣女無心打擾王爺雅興,只是夜已深,我又中了毒,急需治療,還請王爺大發慈悲,告知臣女出路,臣女必感懷於心,以圖後報!”
鳳九卿聽聞她中了毒,又猛然發現她依然汩汩往外流血的手,皺了眉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點了幾下,惡聲道:“你怎麼回事兒?對自己都能下這樣的狠手,不要命了嗎?”
他剛剛雖然看到她劃傷了自己,可細看才知道,這傷口有多深,她手本就瘦弱,細長的上後橫貫手掌,皮肉外翻,幾乎見骨。這個女人,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白木槿見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裡,頓時就皺了眉頭,想要收回來卻挪不動,鴛鴦見這王爺如此無禮,也惱了,上前道:“王爺,請放開我家小姐,這樣於禮不合!”
鳳九卿卻完全不爲所動,鴛鴦的話直接被無視了,他伸出手,阿忠很識趣地掏出了一個金色的小瓶子,鳳九卿就當着幾個人的面爲白木槿上藥,還掏出自己袖中的錦帕爲她包紮了手,動作駕輕就熟,那帕子的結也打得極漂亮。
白木槿羞惱地看着他,全程自己的手就沒離開過他的手,動彈不得,不得不被迫服從他霸道的幫助。
鳳九卿處理好了白木槿的傷,才斥責道:“一點兒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以爲你有九條命?真是一點兒都不可愛!”
白木槿嘴角抽搐,心中翻起了白眼,誰要你覺得可愛啊,真是奇怪的傢伙,別以爲幫她治了傷就能這樣對她說話!
彷彿看出了白木槿的不屑,他冷了眸子,不悅道:“女孩子做這樣的表情很醜!”
鴛鴦和喜鵲突然竊笑起來,因見着這個王爺對她們小姐並無惡意,加上又幫她上藥處理傷口,更加堅定了她們對宣王的好感,所以此時見宣王和白木槿的奇怪互動,就忍俊不禁了。
白木槿回頭瞪了她倆一下,才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多謝王爺相助,不知王爺是否願意幫助臣女出去?”
鳳九卿聽她又擺出一臉善良無害的笑容,眉頭微挑,也恢復了一貫戲謔的笑意,道:“本王爲何要幫你?給個理由,若能說服本王,我立刻就帶你出去!”
白木槿聽聞,知道他是故意要刁難自己,微微皺眉,片刻後纔開口道:“即便是看在外祖父面上,也請王爺能憐惜臣女一二!”
“陸相?嗯,今日若換了別人,定要看在陸相面上相救,不過本王卻與朝中大臣無甚交情,也無事相求,所以這個理由本王不接受!”鳳九卿十分惡劣地解釋了一下,臉上掛着玩世不恭的笑。
白木槿心頭有火,也不敢發作,畢竟是有求於人,她思索了一下,便道:“不如王爺自己開個條件,若臣女能辦到,定然在所不辭,只求王爺救我,事關臣女的生死,還望王爺仗義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