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兒飄進屋裡,輕輕的拂動着朦朧的牀幔。一羣鳥兒在枝頭嬉戲,牀幔中的人兒卻是仍然睡得深沉。
吱呀!
門被打開後,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只聽那腳步聲傳到牀前,雲初不由的擰了下眉頭。
“小姐,小姐!”直到耳邊傳來了一陣翠兒的聲音,雲初才緩緩的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嗯?什麼時候了?”雲初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翠兒撩開了牀幔。
“都快晌午了!”翠兒把牀幔掛好。
“什麼?”聽到翠兒的話,雲初忙坐了起來。擡眼望望窗子外面,只見外面已經豔陽高照了。
“你快起身吧!洗洗臉,梳梳頭就該用午膳了。”翠兒笑道。
雲初接過翠兒遞過來的外衣,一邊穿一邊皺着眉道:“頭好疼啊!”
“當然疼了,您昨晚都喝得不省人事了!”翠兒爲雲初穿上鞋子。
“不省人事?”雲初急切的問。
低頭一想,現在確實是記不起來昨夜是怎麼睡下的了。只記得她和他碰杯喝了不少酒。可是,後來的事情卻是不怎麼知道了!
“是呀。還是將軍把您抱到牀上去的!”翠兒扶着雲初來到梳妝檯前坐下。
“那他什麼時候走得?”聽了翠兒的話,雲初半垂下了頭。
細想想,好像昨夜一直有一個摟着自己的手臂,好像還有人喂她喝水來着。原來都是他!
“一大早就走了!”翠兒回答。
“哦。”雲初點了點頭。
“小姐,今天梳給什麼頭?”翠兒拿着梳子問。
擡頭望着銅鏡中的自己,雲初突然說:“梳個雙刀髻吧!”
“雙刀?好啊!”翠兒一聽高興的便開始幫雲初梳頭了。
雙刀髻飄逸華美,記得以前在相府的時候小姐也梳過。只是嫁到將軍府後就行事愈發的低調。再也不肯梳這種華美而飄逸,讓人眼前一亮的髮髻了。想想這些日子小姐開朗愉悅了許多,翠兒也爲她感到高興。不過,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姑爺影響的小姐。
午飯過後,知了在外面樹枝上不停的鳴叫着,今日又是個大熱天,外面豔陽高照。
一個穿着白色絲質薄衫的女子正站在書案前專注的寫着字。她的眼睛不時瞟着那用行書寫着的兩句詩句,手裡的筆卻是在刻意的模仿着那字跡。不斷的寫着“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這兩句詩句。
寫了一會兒後,手腕有些累了,雲初停下來,眼眸望着昨日他握着自己的手寫下的那詩句,脣邊早已經泛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殊不知,就在此刻,一個淡青色的身影輕輕的邁進敞着門的屋子。站在紗幔前,看到的就是這幅海棠微笑的情景!而沉浸在昨晚幸福記憶中的海棠還是渾然不知有一雙眼睛已經忘了她一刻了。
“咳咳……”見她一直幸福的微笑着,李如風低頭故意咳嗽了一聲。
聽到咳嗽聲,雲初一擡眼,看到竟然是他站在了屋子裡。她的臉馬上一紅,然後便放下手裡的筆,然後把寫的幾張紙都要疊起來!
而李如風卻是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是什麼不想讓我看到?”
“沒……沒什麼!只是閒來無事,練練字罷了。”雲初半垂着頭,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看看你練的怎麼樣了?”李如風一把拿過了雲初手裡的紙張。
雲初無法,只得給他。可是心裡卻是有些羞惱。畢竟讓他窺探到了自己的心事。臉上紅紅的!
翻看了那幾張紙張後,李如風便擡頭笑道:“還算不錯!不過要想寫好了,最少要練個一年兩載的。”
“這麼久?”聽到要練一年兩載的,雲初擡頭驚訝道。
“呵呵,一年兩載如果能練就一手好行書,那也是欲速了!”李如風笑道。
“這樣啊!”雲初點了下頭。心想:一兩年能練好行書已經很不錯了。看來自己是有些心急了。
“這麼熱的天,還是歇息一下吧?等日頭下去了再練。”李如風看到她額上似乎汗津津的。
聽到他關心的話,雲初心裡一暖,擡頭一望,只見他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頂着烈日進來,也是一臉的紅潤。她馬上笑道:“你怎麼不歇息一會兒?這麼熱的天跑到這裡來?”
“突然想見你!”李如風的手握住了雲初的肩膀。
掃了一眼帶着情誼的眼神,雲初半垂下頭道:“我去給你拿些冰鎮的酸梅湯來!”
說完,雲初便轉身離去。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李如風抿嘴一笑。便順勢坐在書案前默默的等候。
瞥眼看到書案上那一排一排的書,李如風的眼睛不經意的看到了一本似曾相識的書。他的眉頭一皺,便伸手從書堆中抽了出來!
望着那藍色的封面上的三個字,他的眼神一愣!《孫臏傳》?看到這本書,李如風不禁低頭想:她哪裡來的這本書?好像好幾個月前她還沒有呢。
隨後,李如風微微一笑。心想:看來她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特意找來了這本書看吧?
下一刻,李如風便翻開了第一頁,映入眼簾的一行字跡立刻就讓他又皺了眉頭。因爲那字跡真是太熟悉了,那是他的字。幾年前他親手寫的看書的日子。隨後,他着急的又翻了幾頁,望着隔幾頁就有的熟悉字跡,他的心一抖!
怎麼回事?這明明就是他看過的那本,怎麼會在她這裡?李如風回憶起多日前,周文清向自己要過這本書。他便派人把這本書給他送到了清風書局。對了,他那晚說什麼?他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好像他說是姓秋!
想到這裡,李如風的眉頭皺緊了!他感覺自己受了愚弄,一股怒氣和強烈的醋意自心底產生,直直的向他的頭頂襲來!
雲初走到小廚房,拿了一隻碗,想盛一碗酸梅湯,可是卻找不到了冰塊。望望四下一個人也沒有。她讓翠兒去歇着了,畢竟這麼大熱的天。下一刻,只好自己去寄情居外找冰塊。一邊走還一邊帶着笑容。心想:這麼熱的天,他要是喝上帶着冰塊的酸梅湯,又酸又甜又涼,肯定最解暑了!
而此刻,李如風已經呆呆的望着手裡的書好一會兒了!他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遲疑了一下,他便狠狠的把那書摔在書案上。然後起身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冰塊,雲初把冰塊放進碗裡,然後盛了一碗酸梅湯,便急忙端着向自己的屋子走去。這麼半天,他肯定等急了!
邁步走進屋子,雲初低頭望着手裡的酸梅湯往裡走道:“等急了吧?”
走到裡屋,一擡頭,卻看到屋子裡已經沒人了!雲初四下張望了一下,只見狹小的屋子裡已經空空如也,剛纔的人早已經走了!
“如風!”雲初叫了一聲,卻是無人答應。
下一刻,雲初便把手裡的碗放到了圓桌前。剛纔眼眸中的光彩也漸漸消失了。心裡不禁有一絲的落寞。心想:他來的快,走的也快。不知道又去忙什麼?肯定是臨時有事吧?
擡眼望了一眼窗外,眼光迴轉,看到書案上躺着一本書。她走過去,低頭一望,是那本《孫臏傳》。她伸手拿起那本書,看了一刻,眉頭擰了一下。然後又把書放了回去……
李如風回到書房,心久久不能平靜。他的眼前老是在閃現周文清那日臉上動情的表情。躊躇了一刻,他便坐不住了,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半個時辰後,李如風和李荊騎着馬一同在清風書局停了下來。
“將軍!”李荊把一罈酒低首遞上。
李如風接過酒罈,轉身進了清風書局。
“如風兄,你今日怎麼有空來?”周文清看到李如風愣了一下,然後笑道。
“來找你喝酒!”李如風面無表情的提了下手裡的酒罈。
李如風的話讓周文清愣了一下,因爲他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喝酒的。遲疑了一下,周文清一笑:“好!那我今天就早點關門了。”
周文清關上書局後,便和李如風坐在大樹下的石桌前開始喝了起來。
幾杯過後,周文清瞅了一眼李如風,只見他面無表情,不似以前的談笑風生。他不禁輕笑道:“今日如風兄來找我不是隻爲了喝酒吧?”
“只是有一件事想起來有些好奇,所以過來問一下!”李如風倒是也坦白。
“什麼事?”周文清問。
“記得不久前我來找文清兄喝酒,那晚文清說對一位姓秋的姑娘心生愛慕,不知道是否有此事?”李如風慢條斯理的斟滿了酒杯,裝作表面平靜無波。
聽到李如風的話,周文清低頭想了一下,然後回答:“那位秋姑娘確實溫柔婉約,與衆不同,我也確實是愛慕之極!”
聽到周文清的回答,李如風的眼光中便冒出了嫉妒的火花。在袖子裡的拳頭也攥緊了。壓抑住心內的澎湃道:“看來那本《孫殯傳》也是爲她向我討的吧?”
“這事你怎麼會知道?”微笑了一下,周文清才詫異的擡頭。
接下來,李如風沒有回答。他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酒,便站起來說:“我還有事要處理,失陪了!”
“哎!”周文清伸手想說什麼。
可是,李如風卻是轉身就走了,而且臉色好像很難看。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周文清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卻是已經感覺到今日李如風似乎有什麼事,臉色不好看,行爲也很怪異。
從清風書局一出來,李荊便上前低首道:“將軍!”
“回去!”咬牙說了兩個字,李如風接過李荊手裡的繮繩,便一躍上了馬。
“駕!”然後狠狠的抽了馬屁股兩下,馬兒便飛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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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十幾日,暑天差不多過去了。天氣稍稍不那麼熱了。
這日晚間,雲初坐在飯桌前,燈火下的她不時的望着開啓的窗子,好像在等什麼人。
一旁的翠兒看到小姐如此,皺了眉頭,終於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姐,您就快用吧!將軍他……不會來了。”
聽到翠兒的話,雲初擡頭望向燈火下的她。見她神色好像有些不安,她疑惑的問:“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來了?”
十幾日了,自從那日他不辭而別後,就一直沒有再來過寄情居。去他的書房兩次,他也是避而不見,只是讓下人出來傳話說有公務要忙。一開始,雲初還真以爲他是在忙於公務。可是十幾日了,他不可能忙到不吃飯,不睡覺吧?前些日子,他忙裡偷閒也會過來瞧瞧她。難道是自己地方得罪了他?這幾日,雲初一直都在這樣想。
“這……奴婢……”翠兒支吾的說不出來。
翠兒跟隨她多年,雲初當然看出她的異狀。所以,她正色的道:“翠兒,有什麼決來!我沒事的。”
聽到小姐這話,翠兒一下子跪倒在地的回道:“這些日子將軍一直都歇在春姨娘那邊,飯都是上那邊去吃。下人們都一窩蜂的去那邊服侍了。小姐,您就不要再傻等了!還是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聽到翠兒的話,雲初腦袋嗡的一聲!
“你怎麼知道的?”沉默了半刻,雲初呆愣的問。
怪不得他這麼多日子都不來?原來是去找別人了?雖然她也知道春姨娘也是他的妾室,可是就算去找她,也不用如此明顯吧?難道就一點的空隙也不能留給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