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出了書房,叫了輛馬車,出了王府,向着城外行去了。
靜依一覺醒來,看到元熙正在窗前倚着榻看書,有些金色的陽光星星灑灑地照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一襲雲白色的錦袍上添加上了一些金花兒,倒是看起來格外的亮眼!
靜依就側身躺在了牀上,滿臉興致地看着專心看書的元熙,眷戀的目光從他的額頭,到他的眉眼,再到鼻樑。當她的目光掃過他性感的嘴脣,靜依的眼睛便開始半眯着。看着他修長的雙手,一手拿着書,另一手則是倚在了軟軟的靠背上。整個人的神態有些專注,又有那麼一絲的慵懶。
元熙是個極愛乾淨的人,把他自己所說,可能是與他自己小時候總是被人欺負有關,若是身上的衣服有了一絲污跡,便會讓他想起不愉快的以前!靜依看着眼前如同是謫仙一般的美男,無論如何同那個殺伐果決的戰場將軍聯繫到一起!以前常聽人說有儒將一說,如今看來,這元熙,便也算是一個吧。
靜依也不着急起身,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元熙。多久了?多久沒有享受這樣美好的時光了?沒有人打擾,沒有陰謀詭計,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務來打擾他們。這樣的生活是何等的愜意?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要經歷多少風雨,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平靜!
靜依看着看着,便想起了這兩年自己與他在封城的生活,自從平秋縣的事了之後,基本上封城就趨於穩定了。他們二人的生活比之現在的京城,不知要愜意了多少?她每隔一兩日就到慈善堂和濟善堂轉轉,偶爾也到華陽寺中與慧清大師談經下棋,聽大師論法。自己來京不過還不足一月,自己卻覺得似乎是來了很長時間,封城的生活還歷歷在目,卻是覺得似乎是隔了有幾年之久?靜依微皺了皺眉,自己怎麼就突然有些傷感了起來?
“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元熙已是到了牀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青絲,然後又弄了一小綹,在自己的手指上纏繞着。“看到你蹙眉了!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還是說剛纔做惡夢了?”
靜依搖搖頭,“元熙,北樑太子走了,晴天也走了,如今李安也死了。我總覺得有些空空的!靜靜的!明明是應該心情舒暢一些的,我卻覺得有些壓抑!總覺得這京城,似乎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心裡總是有些透不過氣來。”
“別想太多了!一切有我!”元熙輕輕地將她扶起,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咱們在這裡再住上幾日,我已經吩咐初一去請平南候府的人了,明日咱們就在莊子上開個宴席,好好地熱鬧一番。可好?”
“明日?那表姐她們來不來?”
“也派人去請了。待會兒應該就會給信兒了。”
靜依聞言倒是精神了許多,眼神也不再恍惚了,而是變得炯炯有神了!“真的嗎?那我們要在哪裡準備?”
“依着你吧。咱們這別院的後邊兒,有片竹林,是我特地命人種的。你若喜歡,咱們便將宴會辦在那裡。”
“好呀好呀!我這就去看看。”
“不急!你還沒有梳洗呢!再說了,剛纔不是一直吵着要吃核桃酥嗎?我已經派人買來了。待會兒,你先嚐嘗,看合不合胃口。竹林那邊兒,我已經交待給了甦醒過去了。”
“好。”
靜依還是有些懶懶的,不想動,只是一個眼神,元熙便是一笑,將她輕輕地抱起,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竹林裡有一座八角亭,亭內的圓桌上早已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核桃酥,元熙抱着靜依坐了,“來,嚐嚐看。”邊說着,邊拿起了一塊兒,遞到了靜依的嘴邊。
靜依只是在鼻間聞了聞,便搖了搖頭,“這個味道不對。”說着,用下巴再往稍遠一些的盤子裡指了指,“那個!我看着那個比較像!”
元熙一挑眉,手便伸了過去,到了半空中停下,“可是這個?”
見靜依眼中有些瑩瑩的光茫閃過,使勁兒點了點頭,元熙纔有些好笑地取了一塊兒過來,“嚐嚐看,是不是?”
靜依一口咬下去一多半兒,邊吃邊發出,“嗯嗯!”的聲音,還一個勁兒的點着頭,待能說話了,又纔有些口齒不清道:“就是這個!這個味道對了!”
元熙聞言,便衝着下人擺了擺手,將一桌子的核桃酥都撤了,只留下了這一盤。元熙倒了一盞酸梅湯,“來,嚐嚐這個!這可是在井裡冰鎮過的。我沒讓他們在這裡面加冰,擔心會太涼了。你最近的身體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不宜吃太涼的。”
靜依喝了一口,便點頭道:“這樣剛剛好!你也嚐嚐!”
元熙也笑着喝了一口,酸酸的,味道倒是不錯!
靜依看着甦醒正張羅着人在竹林邊兒上的一處空地佈置着。“元熙,咱們要在那裡辦宴會嗎?”
“嗯,那裡地方還開闊些。原先是打算在這裡搭戲臺用的。後來又覺得這裡唱戲似乎是有些不合適,所以便命人造了這幾間臺榭。你看着可還養眼?”
靜依點了點頭,“帶我過去瞧瞧吧。”
“好。”這次靜依沒有再讓元熙抱着,只是和他一起牽了手,晃了過去。
“這裡的景緻不錯,再加上這裡四面透風,不會太悶。既可賞竹,又可用宴。不錯!不錯!”
元熙看她滿意,才笑道:“我命人去花房再移些盆花過來,待會兒你再挑挑。”
“好。元熙,咱們是不是要去看一下菜單?既然是咱們要辦宴會,總是要準備好菜品吧?”
“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同一時刻,城外的某處農莊裡,外面看起來尋常無異,可是進了內院,卻是明顯的戒備森嚴,一名婦人被人從地窯內帶了出來,那婦人頭髮凌亂,眼神呆滯,明顯是受到了驚嚇所致。
那婦人被推進了一間農室。農室內光線有些昏暗,隱隱還有一些些潮黴的味道。地上有兩個人被坐綁了,一個約莫有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臉上有一層的鬍渣子,臉上還有一些青紫的痕跡。還有一個小孩子,看年紀不過十歲左右,一看到那婦人進來,便叫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那年輕男子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那婦人原本有些呆滯的雙眼,此刻像是被那孩童的聲音給喚醒了一般,整個個看起來更加地瘋巔,“你們要幹什麼?放了他們!放了他們!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婦人跌跌撞撞地想要向着那兩人衝過去,可是剛身子剛一動,便被身邊的人給攔了。於是,這小小的農室裡,女人的瘋狂喊叫聲,孩童的號哭聲,還有打人的聲響,頓時交織在了一起。
而農莊的大廳裡,靜坐着一名貴人,正是明王!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聲音,明王的嘴角微微上翹,一旁的管事看到了,自然會意,衝着外面的人使了個眼色,沒一會兒,那名婦人便被帶進了這大廳。
只不過,那婦人進來前,大廳內被安置好了一張屏風。那婦人被摁跪在了屏風之外,而明王則是在屏風之內,靜靜地喝着茶,看着他的神態,似乎是心情不錯。
那婦人一進屋子,看着這麼多的孔武有力的男子在,也不敢再鬧,渾身哆嗦着,壯着膽子問了一句,“你們要幹什麼?我說了我什麼壞事也沒幹,你們爲什麼要將我一家人抓來?你們想幹什麼?”
明王衝着管事的一揚眉,那管事,便中氣十足道:“你這賤婦!還不說說,你到底在晉王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一聽到晉王府三個字,這名婦人便是一個激靈!她下意識地縮了縮頭,“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是嗎?那如果砍下你弟弟一隻手,你是不是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管事的聲音中透着些許的邪氣,讓人聽了,不寒而粟!似乎只要那婦人說個不字,他立馬就會讓人砍下那孩童的一隻手!
“不要!我說!我說!我以前是在晉王妃的院子裡伺候的,當時因爲母親病重,便受了那王庶妃的百兩銀子,給晉王妃下了藥!只是奴婢當時並不知道是下的什麼藥!後來,奴婢事成,便找了個藉口,離了王府,回到鄉下了。”
“哦?這麼說來,你現在知道下的是什麼藥了?”
“我當時害怕,下藥時稍稍留下了一些,後來拿到了藥鋪一問,才知是一味可以令人絕子的藥。後來,我心裡害怕,擔心王妃有一日知道了,會發作於我,所以便搬到了外地。這次是因爲與當家的一起回來探親,不成想,竟是被你們給發現了。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怎麼會知道我曾經在晉王府當差?”
“這個不是你該問的!現在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你一家無事,而且不僅僅會讓你們遠走高飛,而且還許你榮華富貴,如何?”
那婦人聽了,面色一白!她曾經在王府當差,眼下聽他這麼一說,如何會不明白?這高門大戶之間的爭鬥向來是殺人不見血!更何況還是皇室?自己這一次,怕是活不成了!
“你們想要如何?”
那管事的看了明王一眼,出了這屏風,對着衆人一揮手,盡數散去,將門窗關好了,這屋子裡頓時便像是陷入了黑暗一般!那婦人抖着身子,知道自己即將被捲進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可是她明知如此,卻是無力反抗。
一場雨即將來襲,而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們,對此,皆是毫無所覺!晉王府裡,仍是一片歡聲笑語,因爲皇后被變相軟禁,因爲德妃終於扳回了一局!更是因爲明王妃的去世!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明王敗了一局!
晉王府裡歡聲笑語,德妃的宮裡,也沒閒着。
“武鄉候府上的規矩果然是極好的!瞧瞧你這三個,是個個賽過天仙了!再瞧瞧這儀態萬方,真真是可人兒!真是讓人看了便舒心。”
武鄉候夫人聽了,有些自得的笑道:“娘娘廖讚了。平日裡,這宮裡頭公主小姐的,哪一個不是儀態萬方?臣婦的這幾個女兒,跟她們比起來,也只是勉強能上得了檯面罷了。”
“誒!武鄉候夫人這話就有些過謙了,本宮可是不愛聽了!教的好,便是教的好!你瞧瞧咱們京城這些年出的這些個閨閣小姐們,有幾個是真正的德才兼備的?再瞧瞧你們府上的這二姑娘,這一手好琴彈的真是比小公主彈的還要好上幾分!真不愧是名門閨秀!”
“謝謝娘娘讚譽。臣女愧不敢當。”二小姐劉瑩有些嬌美的聲音響起。
德妃細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已是有了滿意之色。“本宮留你們在這裡說話兒,也是太悶了些!畢竟你們都是花兒一樣的年紀,若是與我們這些個上了年紀的人說話,怕是會覺得無趣。這樣吧,來人,帶三位小姐到御花園中散散心,備些點心茶水。”
“是!”
“臣女告退。”三位姑娘哪個也不是傻的,自然是明白這是德妃有話要和母親說了。看來,這德妃是從她們三人當中選好了一個,只是不知道,選的,會是哪一個?
“劉夫人,現在三位姑娘都不在,本宮有話便直說了。”
“還請娘娘賜教。”
“本宮看着你們府上的二小姐,是個不錯的。本宮有意讓她嫁給晉王,你不知劉夫人與武安候意下如何?”
“回娘娘,能與晉王結親,自是臣婦等人的福分。只是這樣的大事,臣婦一人不敢自作主張。再說家中還有婆母健在,總是要將此事稟於婆母知道纔好。”
德妃笑了笑,頭上一支赤金的紅寶廠鳳釵是明晃晃地閃爍着金光!劉夫人說完,擡頭看了德妃一眼,生怕會因此而惹得德妃不快!要知道現在這德妃可是宮裡頭最有權勢的女人!
德妃雖是年近四十,可是卻是保養的極好,皮膚仍然是光滑細膩,偶爾有些細紋,也被精緻的妝容給遮掩了!再加上德妃慣會穿衣打扮,說她不過才三十,也是大有人信!劉夫人見德妃的臉上浮上了一層笑意,只是那笑意卻像是未達眼底,便知道這位娘娘對於這個答案是並不滿意的!
果然,聽到德妃輕笑了一聲,“劉夫人不必緊張。這種事情,本宮自是不會強求。聽說劉大人與兵部侍郎似有不合?可有此事?”
“回娘娘,這,臣婦不知。”劉夫人的心一顫,這個時候可是千萬說不得半句錯話,否則,自己可就是被動了!
“昨兒個,那侍郎夫人也到本宮這裡來請安了。聽說她府上的嫡小姐,也是個極爲出挑兒的。只不過,本宮還沒來得及看。”
德妃說完這個,便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端起了茶盞,用茶蓋,輕輕地,颳着茶沫,姿態優雅,神態淡然,似乎是說了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而底下坐着的劉夫人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分明就是在威脅她!若是自己今日不能應了此事,怕是德妃便會選擇了那兵部侍郎府上的嫡小姐,如此一來,他們便成了親家,而武安候府對上晉王府,這還有好兒嗎?可是劉夫人一想起要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做小,心裡便不舒服,雖然是王室側妃,可是到底是給人做妾!這讓她如何忍得下心?
上首坐着的德妃也不急,颳了會兒茶沫,便輕輕地啜起了茶,似乎是有的是時間給劉夫人考慮。
劉夫人一看這架勢,知道這一回怕是躲不過去了。咬了咬牙,“回娘娘,只是臣婦的大女兒尚未成婚,這先嫁二女兒,似乎不妥。”
德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似是早已料到了她會這麼說,笑道:“無妨!本宮看你這三個女兒都是極好的。這大女兒身爲長姐,自然是三個姐妹中最好的。就依劉夫人之言,將這大小姐賜予晉王爲側妃便是!”
劉夫人的額上開始冒冷汗了!自己不過一句,未嫁,先嫁次女不妥,便被德妃認定了,自己是要嫁長女!這德妃的心思也太狠了些!可是現在德妃已經將這話挑明瞭,自己難不成還能與她再辯駁幾句?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這裡是皇宮,那就是德妃的天下!若是德妃不高興了,想要處置幾個臣子的女兒,還是輕而易舉的!再說這德妃的手段,她素有耳聞,如今與她這一番談話,心裡已是對她極爲畏懼了!總是要爲自己的女兒着想,爲整個武安候府着想纔是!
劉夫人想了想,眼中閃過了一抹不甘,可最終被那股無奈之色給壓了下去,“是,臣婦謹遵娘娘懿旨。”
德妃的臉上的笑意這才漸漸地在臉上擴散,“劉夫人放心!劉小姐嫁入晉王府,那便是晉王府的側妃,她的位置,誰也無法捍動。對於這一點,本宮自可給你打下這個保票!”
“謝娘娘。”
“本宮這就去到皇上那兒計一道聖旨賜婚,也算是給足了你武安候府面子。至少,不會讓劉夫人在府上爲難。”
“謝娘娘體恤。”
德妃看着劉夫人一行四人出了大殿,眼中浮上了一層笑意,不一會兒,她身邊兒的嬤嬤便回來了,“恭喜娘娘,有了這武安候府的支持,咱們王爺的勝算便又多了一分了!”
德妃輕哼一聲,“本宮看上的,本就是這個嫡長女,知道這劉夫人定然是會找出各種理由來拒絕,如今,她自己說出了長女未嫁,那麼本宮正好是全了她的心意!她也不是個蠢的,拒絕本宮一次,本宮還有可能給她留些顏面,若是拒絕本宮兩次,那她就是徹底在與本宮做對了!她也知道現在的形勢,是晉王較爲有利!她自然是不會蠢的去投靠明王!哼!算她識相,否則,本宮便讓她的嫡長女嫁入晉王府爲侍妾!連個位分也不會給!”
“是,娘娘神算!如今,不過一個側妃之位,這劉夫人一家怕也是要感恩戴德了呢!”
“這是自然!若是本宮真的應了兵部侍郎的女兒,他武安候府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武安候爲人耿直不阿,可也因此讓他得罪了不少的人!武安候府本就是在這京城的貴族圈中不怎麼得勢,如今若是再招惹了本宮,她豈會不知這後果如何?”
“是!娘娘千方百計地爲了王爺籌謀,這王爺心裡也是感激着娘娘呢。”
“哼!感激不感激的,就算了!誰讓他們本宮的兒子?只是有一樣,希望將來他能孝順本宮就成了。”
“娘娘這話說的!王爺可是最有孝心的一個了!您瞧瞧明王對皇后?哪有一絲兒子對母親的態度?分明就是臣子對皇后的態度!這樣的母子日子久了,怕也是會生嫌隙的。”
德妃聽了,淡笑不語。只是那眼睛裡的笑意,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是染上了一抹猙獰之色!
城東一家較爲清靜的一家茶樓裡,賢王正與楊奇一起對飲着。
“楊,本王倒是好奇的很,你爲何會想着約本王出來一敘呢?”
“王爺,臣今日約您出來,不爲別的,只是想着請王爺看出戲!”
“看戲?看什麼戲?”
“王爺別急,這茶樓裡,總是會不定時地上演一些新曲目。聽說最近幾日,有一齣戲,在這裡可是演的極火!百姓們,似乎是都很願意看。微臣已經問過了,馬上就要開演了。王爺,只需一邊聽戲,一邊喝茶,人生豈不是快哉?”
賢王聽了,有些不解,不過也沒問。這楊奇是晉王一派的人,自然是毌庸置疑的,自己雖然是沒有明確地表明與明王站在一起,卻因爲這些年己一直由皇后撫養,心裡多少也還是傾向於明王多一些的。畢竟自己自小便得到了明王的關愛,皇后的寵溺。雖然皇后的寵溺可能是另有目的,可是他從心底裡,覺得明王對於自己的關愛,還是出自兄弟情義的!
楊奇看出了賢王的不解,不過也不多做解釋,有些事,說的太明白了,就沒意思了!而且對方反而以爲你是在故意挑撥!所以,話還是點到即止即可!再說了,待會兒的好戲,想來賢王會看的有滋有味兒吧!
果然,沒一會兒,這一樓的臺子上便開始了鑼鼓喧天,賢王也有些好奇,也是轉了頭,看像那戲臺上。臺上一開始便上來了一對年輕男女扮相的,看起來像是夫妻,賢王微皺了皺眉,楊奇費盡心思地請了自己來,就是爲了看人家談情說愛?賢王看楊奇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兒!便強自靜下心來,耐着性子看了。
沒過多久,隨着臺上出現了一幕正妻和幾名小妾聯手迫害那女子的場景,而賢王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直到看到那名正妻自一名產婆手中接過了一名襁褓中的嬰孩,並唱到,“都說奴溫柔賢惠,寬厚大方,誰知奴心中愁苦無數,終化做無數利箭,再無仁厚!今一箭三雕,計終成。待來日,讓這小畜生受盡欺凌,方解我心頭之恨!”
而緊接着,便有一位老嬤嬤悽悽哀哀地唱道:“可憐少主一出生便落入賊人之手!可憐小姐死的不明不白,終是芳魂盡散!只盼少主能平安成人,切莫認賊做母!盼有朝一日,少主能爲小姐報仇雪恨!手刃殺母之仇,也不枉老奴認賊爲主,揹負罵名!”
底下唱的悽悽哀哀,二樓包廂的賢王握着杯子的手一緊,便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再一看他的手上,已是血跡斑斑。楊奇眯了眼睛,急道:“王爺沒事吧?”
賢王轉頭怒瞪向了楊奇,久久不曾眨眼,而楊奇,也是一臉無畏地迎了上去。臉上一片肅穆,不見剛纔的笑意吟吟了!
片刻後,賢王一甩長袖,出了包廂。楊奇則是身形未動,臉上卻是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賢王,這對你來說是個極大的驚喜吧?你怎麼就會想不到這一齣兒呢?還是說,你早就料到了,只是一直隱藏的極好,如今被人當面兒給唱了出來,所以纔會如此惱怒?哼!無論是哪一種,這顆不和的種子,本公子已經是成功地種下了。
次日上午,元熙的別院裡,開始熱鬧了。靜依今日看起來有了些精神,不再總是說沒力氣,不想動了。只是今日上用早膳時,是極爲挑剔,只進了一碗粥,其它的元熙給她夾的東西,她大部分都沒動筷子,只有小花捲兒和蝦餃,每樣吃了一小口。元熙有些擔心她,她卻說沒事,也許是昨晚吃的太多了,所以早上纔會不餓。
待人齊了,熱熱鬧鬧地便都到了後院兒的竹林裡,那臺榭上方懸一匾額,聽竹榭!這名字取的倒也是應景。楊海朋笑道:“王爺,爲何取名叫聽竹榭,而不是賞竹榭呢?”
靜依笑道:“表姐夫,你不覺得這個聽字,比那個賞字還要雅緻了許多嗎?”
顧雨也是笑道:“是呀!我也是覺得這聽竹榭三個字取的好!想想看,早間,傍晚,在這裡撫琴輕唱,還有這沙沙的翠竹以聲相和,何等的雅趣呀?”
崔茜茜牽着大寶兒走了過來,“要我說,這個聽字,最是好!既不俗,還有些超脫之感。依依,這名字是何人所取?”
“是元熙取的。我昨日來此時,倒是沒有注意。今兒纔看到了這匾額。”
彭惠也是笑道:“絲竹聲聲入耳,人間至美之聲也!”
“好呀!原來二嫂還有這等才華,竟是出口成章了,這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當初怎麼就沒有落到了你的頭上?”靜依打趣道:“二哥,想不到,你還有這等的福氣,娶回來了一位才女呢!”
蘇明笑罵道:“你這丫頭!長膽了!居然連你二哥二嫂你也敢取笑!我看你是找打了!”
“打不得!打不得!”楊海朋攔道:“這平王寵妻如命,已是傳得天下人皆知。即便是你這大舅子要打平王妃,也得看平王允不允?小心最後,反倒是你捱了打!”
“哈哈!哈哈!”一時間,這聽竹榭內倒是笑語連篇。
老太爺則是樂的鬍子一顫一顫的,那花白的頭髮此時看上去,倒是年輕了幾分!特別是那一縷鬍子,看起來也像是在笑一樣!靜依看着祖父如此高興,心裡也是歡喜,祖父的年紀大了,還能有幾年的盼頭兒?如今看着兒孫滿堂,也算是欣慰了吧?等過些日子,再看到蘇謙也成了親,心裡便是更爲輕鬆了。
顧氏坐在中間看着這幫年輕人笑鬧,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自己這些年來吃的苦,受的委屈,不就是爲了看到自己的孩子們都平平安安的,開開心心的嗎?如今看到子女們都過的好,她這心裡也便覺得滿足了!想到,自從沒了那白氏,候爺也一直再未納妾,而且極外在晚上外出,想想,她這日子過的也還算是不錯了!像候爺這種身分的,有幾人是像他這般,只此一妻的?
顧氏嘆了一口氣,總算是他還是個有良心的,將當年之事和盤托出,她也冷落了他幾年,纔算是消了氣,二人間的關係,也纔是日漸融洽了。
“母親!”顧氏回過神來,看着蘇清道:“怎麼?有事?”
“母親,父親說今日會來嗎?”
“你父親說是若是衙門裡沒有什麼要緊事,自然就會回來了。他知道咱們在這兒,不用管他。到了午時,若是還不回來,也不必等他。他最近的公務似乎是較多,不見得會抽出身來。”
“知道了,母親。”蘇清說完,便看向了崔茜茜,“今日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你便撫琴助興吧!我來大寶兒。”
蘇明一聽,樂道:“那敢情好!大嫂的琴技可是出神入畫的!說起來,那日王爺在大殿上一曲,着實是被人驚爲仙曲!王爺的琴技之高,實在是令人佩服!”
彭惠笑道:“哪有你這樣的?你這是在誇大嫂,還是在誇王爺?”
蘇明聽了,也覺得有些不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道:“那個,都誇!都誇!反正是都比我強!”
蘇明的話又引來了一陣鬨堂大笑,鬧了一會兒,幾位男子便去了隔壁,而靜依等人則是待在了原地,吃着點心,賞着竹,聽着琴。這撫琴的自然就是崔茜茜了。大寶兒也被蘇清當做是男人,帶到了隔壁,只不過剛一過去,便被老太爺給搶了過去,抱着大寶兒不肯撒手了。這一下子走了好幾個人,特別是還有一個愛鬧的大寶兒也走了,這小榭裡,一時倒是顯得清靜了許多。
靜依看着崔茜茜專心致志地撫琴,突然想起了什麼,“二嫂,不是說彭二小姐在府上陪你嗎?怎麼沒有一起來?若是隻留了她一人在候府,是不是不太合適?”
顧氏聽了,面色有些不好,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卻是隻看了彭惠一眼,什麼也沒說。倒是彭惠的臉色有些難堪,“依依,說起來,我都覺得丟臉!我怎麼就有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妹妹?”
“怎麼回事?”靜依心裡大致有了數,想來這個彭巧兒定然是做了一些什麼出格的事了!
“還能是怎麼回事?不就是看上了大哥?居然妄想着與大哥糾纏不清?還好大嫂是個精明的,否則,這成了什麼事兒?”
“二嫂,你與我細說說,這彭巧兒如何與我大哥糾纏不清了?”
彭惠嘆了一口氣,“這巧兒也不知道是太笨,還是太聰明瞭!竟是想着與大哥先有肌膚之親,再讓大哥迎她進門!她也不想想,她這樣做,最受損的便是她的清譽!再說了,大哥是什麼人?如何能輕易就中了她的計?依依,不瞞你說,那日,自她和母親一起來了候府看我,我便是對孃家的人們徹底寒了心了!母親當初受了多少罪?被那妾室給羞辱成了什麼樣兒?父親可曾替她着想過一次?可曾爲她出頭過一次?如今父親有難了,便想起了母親,讓母親來找我這個女兒說道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母親的性子也太軟了一些吧?這麼些年受的委屈都忘了?父親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她還沒有看透嗎?”
彭惠說着,眼眶便是一紅,“我原本想着那妾室已經被髮作了,母親應該也會有好日子過了!即便是父親沒了官職,至少名下的產業也不少,田產莊子,養活一家人也是不成問題的。至少經過這一事,父親知道該要對母親有一分尊重了!可是結果呢?竟然只是想着借母親的手來哄勸我,在公公婆婆面前美言幾句!”
靜依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二嫂,你已經盡力了!這日子怎麼過,個人有個人的過法兒!你既然是管不了旁人,便只要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顧氏也是嘆了一口氣道:“依依說的對,你也別想太多了!現在你還懷着身子,可是不能太難過了。”
此時,崔茜茜看出了這邊兒的不對勁,止了琴,走了過來,“怎麼了這是?好好兒的,怎麼就哭了?”
彭惠這一次卻是沒有要住口的打算,顯然是覺得有些話總是憋在心裡,太辛苦了些!“不怕你們笑話!我以前總覺得那名小妾太過出格兒!事事壓着母親一頭。如今沒了那小妾,我才知道,這如作俑者根本就是母親自己!母親若是能有婆婆這般地聰明能幹,又豈會受那小妾欺凌?人家彭巧兒不過幾句話哄着她,她便可以將我買給她撐場面的東西都給了人家!我算什麼?我在這裡爲她乾着急!爲她抱不平!可是她呢?竟然是順着那巧兒的話,我真的!我都覺得躁的慌!”
崔茜茜連忙勸了,“好了。別難過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她不是都已經走了嗎?你若是看她不順眼,打發門房一聲,以後見有她,便將她給攔在了門外就是!何必如此難受?”
“大嫂!這件事兒,我一想起來,就覺得沒臉見你!你可知道昨兒母親來尋我,說是讓我對婆婆說幾句好聽的,趁着現在我有了身孕,好提要求,讓母親做主將巧兒收到大哥房裡做名貴妾!大嫂,我真的沒想到,母親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當時便惱了!苦口婆心的說了一通,也不知她到底是聽明白沒聽明白。”
靜依聽了身子向後頃了頃,這樣的結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這個時代的女子思想大多都比較保守,像是彭夫人這樣的人不在少數!這也正是這個時代女子的悲哀!不過,所幸的是,她身邊兒的這些親人中,還是沒有那般迂腐的。至少,母親這一方面就做的非常好!
崔茜茜又勸了她幾句,彭惠想着今日是來赴宴的,自己這般樣子也的確是有些不像話,便止了哭,又說了些抱歉的話。一場小風波纔算是平靜了下來。
果然一直到了午時,蘇偉也沒有來。因爲都是一家人,便直接在聽竹榭擺了兩桌酒席,中間也沒有用什麼屏風隔開,倒是一番熱鬧。
用過午膳,衆人便不肯再留,特別是楊海朋等人,不敢多留,一瞧王爺那有些黑乎乎的表情,就知道,是在趕人了。
“依依,累不累?”
靜依搖了搖頭,看着馬車都一一遠去,心裡便突然覺得有些空,一轉身,就只看見了一個元熙,心裡突然就覺得少了些什麼,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是有些不完整了!自己似乎是丟了什麼!一種有些模糊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腦海。
元熙看她的眼神有些迷惑,將她抱起,“你沒事吧?怎麼了?”
靜依搖了搖頭,似是有些不舒服地閉了眼睛,“我想睡覺。”
“好,我帶你回寢室。”
“不要!我要去聽竹榭睡!寢室裡太悶了!”
元熙微皺了皺眉,怎麼回事?依依最近幾日怎麼這麼反常?晴天也不在京城了,莫不是中了什麼慢性毒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元熙自己就嚇了一跳!想着問問依依到底是什麼地方不適,低頭一看,她似乎是睡着了!
元熙抱着靜依慢慢地向着寢室的方向踱去,剛進了寢室沒一會兒,靜依便醒了,而且表情似乎是很壓抑,聲音有些無力道:“元熙,我不是說了去聽竹榭嗎?這裡很悶!”
元熙本就在牀邊坐着看着她,見她一醒過來,便是這句話,二話不說,便將她抱去了聽竹榭。聽竹榭內擺了一張百方羅漢牀,本就是上午準備宴會時,方便老太爺臨時休息用的。如今倒是給靜依用上了。
靜依在這裡睡的,倒還算安穩,一覺竟是睡了一個多時辰。靜依再醒來的時候,便見元熙正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怎麼了?我的臉色不好嗎?”靜依邊說着,邊摸了摸自己的臉。
“依依,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幾天有些不對勁?”
“有嗎?”靜依想了想,“你這麼一說,倒是真有那麼一些。可能是因爲前陣子太緊張了,突然一放鬆下來,就會這樣了!你沒有聽說過嗎?很多軍在前線打仗時,身體就像是鐵打的一樣!可是仗一打完,接着就病倒了,而且常常還是病的很厲害!”
元熙一想,靜依說的也對!以前他在北疆時,很多這樣的將士,打仗時很精神,一閒下來,就開始這痛那癢的了。
靜依揉了揉眼,“元熙,皇上快要下旨,讓咱們回封城了嗎?”
“快了吧!要是再不走,我擔心咱們就走不了了!”
“什麼意思?可是京中有變?”靜依突然就精神了起來!她這一個細小的動作,倒是讓元熙對於剛纔靜依的說法,毫不懷疑了。
“咱們的人發現,楊奇今天上午請了賢王去看戲。”
“看戲?”
“嗯,一出正妻妒嫉小妾,最後利用了另一名小妾成功地將那小妾害死,而後又將那小妾的孩子抱到自己的身邊扶養,被人說是宅心仁厚的賢妻良母。”
靜依聽了,眼神一暗,“這麼說,德妃對於當年之事,已是有些眉目了?如此說來,這是在故意地挑撥離間了?”
“賢王當場便怒火沖天,捏碎了茶盞,甩袖而去。”
“這一招還真是妙!”靜依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這個消息,是你故意放給晉王,再讓他出手挑撥的吧?”
元熙一挑眉,眼底的得意之色顯而易見,“還是你瞭解我。不錯!這個消息是我故意放給楊碩的。只是沒想到,他們拖了這麼久才動手!我原本以爲這是一步廢棋了,想不到,現在反倒是活了!”
“現在明王在朝中的地位頗有些尷尬,晉王這是想着乘勝追擊了!只是不知道明王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最重要的是,皇上願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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