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琪剛踏進宴息室,就聽到幾個閨秀七嘴八舌地在討論。
“姐姐,走這麼長一段路,你的妝怎麼沒花?”一個剛剛進去的四品大臣的女兒,看到相熟的人,忙含笑走了過去。
她喊的那位,長得較爲高挑,回過頭道:“我來得早,是坐馬車進來的。倒不像你們走了這麼久的路。”
剛剛那位閨秀臉上明顯有些羨慕和疑惑,“姐姐原來是坐的馬車,可知我們後來的爲什麼得步行,可是宮中添了新的規矩?”
高挑的閨秀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把是辰王和豫王在宮門口的事說了一遍。
解釋完之後又說:“我是因爲來得早,那會子兩位殿下還沒來,遂是坐馬車過來的。”
那閨秀恍然大悟,臉上頓時露出羨慕之色來,“真羨慕姐姐,姐姐是不知道,我們從宮門前走到這兒來有多累。”
兩人邊聊着就邊相攜着進了裡間去喝茶,沈婉琪聽到這,才明白了將她弄得這麼狼狽的人是誰。
她想到剛到宮門口那會兒,母親讓她步行入宮,她還上前勸母親,就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沒任性,強忍着走進來了,要不然恐怕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又想到沈婉瑜早就和母親在宮門前等着了,她就算沒目睹宮門前的一切,也鐵定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的,她卻半個字都不提醒她,擺明了是想讓她難堪!
想到這,她差點就將門簾給撕碎了,要不是身邊的婢女攔着,她很可能就要成爲宴息室的焦點了。
“大小姐準備了什麼節目?”她走進門,問身邊的丫鬟。
沈婉瑜從未對任何人吐露過她準備了什麼,丫鬟又怎麼可能知道,茫然地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那她身邊的婢女都帶了什麼?”沈婉琪眼神陰冷地問。
丫鬟還是搖頭:“大小姐很早便出門了,奴婢沒看到她婢女手裡的東西。”
什麼都不知道!沈婉琪轉過頭,眼神毒辣地看着她:“
那你都知道些什麼!”
丫鬟顫抖着身子道:“奴婢……奴婢只知道三小姐準備作詩,四小姐準備彈琴,您……”
她們三個人一起過來,那兩又是沒什麼心機的,這麼明顯的事,她還能不知道嗎!
沈婉琪被她氣得差點就扇她巴掌了,要不是考慮到這是在宮裡,她肯定讓人把她拖下去了!
“還杵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替我換身衣裳!”走着過來汗流浹背的,白白浪費了她費心準備的新衣裳了。
幸好她留了一手,要不然今天的宮宴,恐怕要出醜了!
丫鬟戰戰兢兢地應是,從包袱裡尋了預留的那身衣裳的,給沈婉琪換上。
…………
這邊徐墨本來是要去見長公主,內侍卻與他說,長公主已經去了宴息室,他皺了皺眉,正打算去宴息室見她,就看到不遠處有個穿月白長衫的女子,悠閒地在御花園漫步。
她打扮得極其素雅,卻也難掩她眉宇間的驚豔之色,徐墨頓住了腳步。
如今連皇姑都去了宴息室,她怎麼還在這兒閒逛,也不怕遲到了惹怒了宮裡的貴人。 上回見她也是,明知道銀月在等她,她還偏偏閒庭信步……似乎這個女子,越是在緊張的氣氛下,就表現得越淡然。
沉穩鎮定到根本不像她這個年齡的人……每次見,都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宮中的御花園還真不愧是皇上閒遊的地方,栽種的花草都是從鄰國移植過來,尋常見不到。
婉瑜以前從未留意過這些,但重活了一世之後,她覺得什麼都挺新鮮的……像禮佛,像這些花草。
或許是心思敏感了的緣故,以前從未留心的東西,如今卻很容易就能注意到。
這些花草長得實在是奇特,婉瑜忍不住蹲下身來湊近去看,看了一會忍不住想伸手去碰碰,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句清朗的聲音:“別碰,那花有毒。”
婉瑜過於專注,被這聲音一下,不由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卻是腿上一麻,往後跌近
一個清冷的懷抱。擡眸便看見頭戴樑冠的徐墨,額間的碎髮都冠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以及他那張……俊臉如雕刻般冷毅。
挺翹的鼻樑,削薄的紅脣,極其濃郁的眉毛,卷而翹的眼睫下,是雙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似乎看一眼就能將人給吸進去。
“豫王殿下。”沈婉瑜不敢再看,很快收回了目光,想拉開兩人的距離,無奈雙腿卻還是沒有力氣。
徐墨點了點頭,居然伸出手扶住了婉瑜,反而使得兩人像是緊緊相擁。
“這是映山白,從南方那邊移植過來的,看着雖然新奇,其實花中帶毒。聞多了容易呼吸不暢,甚至四肢麻木……你還是離它遠點爲好,過一會腿就好了。”他邊說着,就邊把婉瑜扶到一邊石凳上才放開。
白芷見到這個傳聞中的四皇子,這般溫和地跟自家小姐說話,嘴巴張的都能塞下一顆雞蛋了。
不是都說四皇子樣貌可怕,性子清冷,不苟言笑嗎?
那面前的這位,眉目俊朗,笑容和煦的人是誰?
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是沈婉瑜看着他的俊臉,還是有一瞬間的呆滯。
不過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姑娘了,知道眼前之人看似溫和無害,其實心機深沉……她與他雖有幾面之緣,可她並不認爲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他見幾面就對她產生好感。
她收回視線,微微屈身朝他福了福,語氣平緩道:“多謝豫王殿下。”
徐墨看着她刻意疏離他的態度,心底竟有些不大舒服,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聲音清冷道:“不必。”
聽到他冷清而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婉瑜纔算是真正清醒過來。
他是豫王,皇上最看重的四皇子,人人稱道的冷麪閻王,與戴嘉銘明爭暗鬥多年的人,心思絕對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即便前世與他有過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往,但……那僅有她知道而已。
婉瑜對他無愛無恨,遂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