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擂臺這次需要什麼材料?”
“老爺,報名的人太少了,這可怎麼辦纔好?”
“老爺,這盆花可要放在擂臺下?”
蘇震天這幾日忙活着比武招親的事情,焦頭爛額的將屬下報上的事情都一一處理了。他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累出來的細汗,長舒一口氣,面上帶着一絲笑意,瞧着平易近人,絲毫不曾有武林盟主的氣勢,更像是一尋常人家。
蘇震天喝了口濃茶,登時便精神起來,卻陷入了沉思。
自家女兒自幼喪母,因此性子膽小怯懦,身體又甚是孱弱,不像木雪性子活潑,又會說話。木瑤在蘇家雖然好吃好喝照顧着,卻沒少受過苦。兼之他這做爹的,因着不喜木瑤那性子,便對她不聞不問,下人都是瞧着主家臉色行事,這讓她如何不任人糟踐,他怪不得她一朝離家而去。
思及此處,蘇震天又想起當時知曉蘇木瑤離家而去時的痛苦之情。
嫡女突然遠走 ,原先與蕭家的婚事卻不可作罷,因此,無奈之下,他只得讓庶女木雪替了她的身份嫁與蕭鉞。這又是他這當爹的對不住孩子。如今自家女兒一別四年平安歸來,還不計前嫌的回蘇家安身,身邊雖說有着趙錦南一路相幫,卻仍能想象這離家在外,背井離鄉之苦。更遑論,還有一個半大又不曉世事的孩子負累。
想到蘇木瑤愈顯孤單的身影,又想到古靈精怪的蘇珏,蘇震天愈發覺着自己爲女兒舉行比武招親一事不失爲一招妙計。
今日他忙活着比武招親,只能算是對女兒的一點補償罷了。
蘇震天見工作正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便回了家,兀自坐在廳中。正沉思着,趙錦南便踱步進了客廳,一聲問好將他驚醒。
“錦南見過師父!”
“錦南啊!”蘇震天回過神,見是趙錦南便讓他隨意,“坐。”
“師父,錦南是想請教師父一事。”趙錦南神色不渝,亦不多加寒暄,直接便將來意擺出。
蘇震天飲了口茶,聞言一頓,瞧着趙錦南臉色沉重,便擔憂地詢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還是練功出了什麼岔子?錦南大可直說,師父定然助你。”
見自家師父憂慮的神色,趙錦南心中一暖。
俗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趙錦南自幼便由蘇震天一手帶大,在趙錦南心中,蘇震天便是他的生父!四年之前,他知曉蘇木瑤的決定之後,義無反顧地追隨蘇木瑤而去,四年中,他從無後悔之意。只是,他也對此感到愧疚,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蘇震天。如今終於得以結束漂泊,一朝歸家,要說誰是最歡喜的,莫過於他了。
“師父莫要着急。”趙錦南微微一笑,“其實亦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哦?”蘇震天對自家徒弟的性子知之頗深,知曉他不會無的放矢,便放下心來,這纔好好追問。
“錦南不曾輟了武藝鍛鍊,這四年更是不斷進步,如今更是隻差一步便能一舉突破。”趙錦南慢慢說道。
“這可是好事。”蘇震天撫掌一笑,若是趙錦南能一舉突破,那蘇家就更是如虎添翼。
“只是……”趙錦南皺了皺眉,“明明內力修煉沒有問題,招式亦早便能運用自如,錦南卻始終不得突破之法。”
蘇震天一聽,亦皺了皺眉,對此迷惑不解。
“你我師徒過過招。”蘇震天沉吟許久。
趙錦南聞言便明瞭蘇震天此時的打算。他今日前來求教,亦是存了對招之心,若不是修煉方式出了問題,那便看能否在實戰中尋找了。
蘇震天見趙錦南神色一整,便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後便一擺手,示意趙錦南出招。
趙錦南作了一揖,接着便出招攻向蘇震天。
師父二人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忽然蘇震天一掌擊退趙錦南,結束這場切磋。
趙錦南道:“師父功力比之從前,更進一步!”
蘇震天哈哈一笑,道:“錦南,你果真進步不小。”
頓了頓,蘇震天遲疑道:“只是,這問題,卻是難辦了。”
趙錦南不說話,心中卻甚是憂慮。
師徒二人討論良久,始終不得結果。
此時,先前不敢打擾師徒二人切磋的丫鬟上前一步稟告道:“老爺,爲木瑤小姐比武招親準備的擂臺已經建成,那邊傳話來了,詢問您是否要親自去看看。”
蘇震天轉頭看了眼趙錦南,遲疑了一會,還是對丫鬟說道:“你去對老王說,我暫且就不過去了。”
“是。”
丫鬟退下後,蘇震天正待與趙錦南繼續論道,卻發現趙錦南此時神色悽苦。
蘇震天以爲趙錦南仍在擔憂功力不得突破一事,便開口安慰道:“錦南莫要心急,天道酬勤,待我們找出答案,屆時定能水到渠成,一舉突破!”
說着,蘇震天卻發現趙錦南此時已然心不在焉。蘇震天眉心微微一皺,趙錦南尋常不會如此心神不定纔是。思及丫鬟所報一事,蘇震天雙眉舒展,頓時心中有數。
想必錦南這傻小子對木瑤有意呢。
蘇震天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頓時失笑。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當初錦南能在木瑤失蹤當晚便留書出門相尋,四年來與木瑤朝夕相處,相互扶持,這是何等的深情?爲何他竟到了此時才發現?
蘇震天上下打量了趙錦南幾眼,心中更是滿意之極。
趙錦南是他一手帶大,秉性如何,沒人能比他清楚。錦南與木瑤又是青梅竹馬,兩人之間的感情必定不少。且乖孫珏兒更是十分依賴錦南。這女人一生在世,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待她好的夫君和一生無憂的生活。如此一來,錦南的的確確是個好夫君的人選。
蘇震天越瞧趙錦南便越是滿意。
見趙錦南仍然神思不屬,蘇震天輕咳幾聲,驚醒了沈浸在心緒中的趙錦南。
“咳……師父,你方纔說了什麼?”趙錦南摸了摸鼻子,顯得十分尷尬。
“錦南啊。與師父說說,你方纔在想什麼?可是在想着木瑤?”蘇震天慢悠悠的開始品茶。
“這……師父……”趙錦南的臉色漸漸發紅,卻又慢慢的轉紅爲白。
蘇震天不解的瞧着趙錦南的臉色,卻仍按着自己的心思說道:“錦南啊,師父已經看出來啦。你是不是心悅木瑤已久?”
趙錦南見蘇震天如此直白,心身皆是一震,吞吞吐吐說道:“……師父多想了。”
“哎!”蘇震天揚眉,“如何叫我多想了。你瞧瞧,你自聽聞丫鬟的話之後便心不在焉,連我說了什麼都不清楚。還說不是心悅木瑤,想着木瑤?”
“師父說的是……”趙錦南一聽,便不在辯解,苦澀答道。
“你若是早早便說你心悅於木瑤,我便不辦這比武招親了。直接將木瑤嫁與你豈不是皆大歡喜。”蘇震天長笑一聲,心中對自己的決定甚是滿意。
“使不得啊師父。”趙錦南聞言先是一喜,隨後清醒過來,忍痛拒絕。
他是真心愛着蘇木瑤,對師父蘇震天的提議亦十分心動。但他也十分清楚,縱是蘇木瑤心中有人,那人也必定不會是他。他還是不要在多做妄想罷。若是蘇震天在蘇木瑤面前提了此事,想必蘇木瑤定會躲着他,避着他。如此,還不如不讓她知曉此事,他還能默默的守候在一旁,看着她覓得如意郎君,從此鸞鳳和鳴,夫唱婦隨。
“師父好意,錦南心領了。”趙錦南說着,心中酸楚不已。
“我看你早已情根深種,不僅待木瑤極好,更是極爲寵愛珏兒。如今爲何又要拒絕?”蘇震天瞪圓了雙眼,顯然趙錦南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他便要發怒了。
“師父……成婚一事,還需得木瑤同意纔是。”趙錦南苦笑。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說成,那便成!”蘇震天豪氣十足道,卻不知趙錦南此時心中更是無奈。
“師父……”趙錦南話中滿是無奈,“此事木瑤自有主張。她……看不上我。”
蘇震天眼底劃過一絲震驚,忙追問:“爲何這麼說?我看你與木瑤自小感情就好,一直對她呵護備至,不敢讓她傷到一絲半毫的。如今更是對珏兒寵愛異常。我看木瑤對你也不是沒有感情的,珏兒亦是十分依賴你,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放心,我自當去與木瑤說。”
“師父!”趙錦南眼底的傷痛清晰可見,蘇震天見此便停下嘴,“師父,木瑤與我只有兄妹之情,我待自家子侄好亦是天經地義的事。師父不要亂來。還是繼續準備招親一事吧。”
趙錦南何其不想與蘇木瑤白首偕老,但他早已再三試探過,連珏兒那小孩子都看出來的事情,蘇木瑤偏就沒有任何反應,不是裝作沒聽到便是顧左右而言他。如此,他還能不清楚蘇木瑤的心思嗎?於是,他早已決定好了,他只需安靜的陪伴在她左右即可。
蘇震天百思不得其解,後見趙錦南如此堅決,便也不在多說,只是輕輕的拍拍趙錦南的肩,無聲安慰。
此時,遙城悄然出現了一則留言,卻是與蘇木瑤的錦繡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