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的眼角輕輕一跳,抱着瞳瞳的手微微一緊,擡頭,看了容瑾一眼,容瑾的臉色仍然溫潤如常,嘴角自始至終一直掛着淡淡的笑意,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他也什麼都沒說一般。
但是,雲筱的心卻仍然是有些微的緊張。
想了想,神色淡然的說道,“既然容潯是爲你受的傷,那便過去看看吧。”
“恩,”容瑾恩了一聲,喚了下人過來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都收拾了之後,便輕聲說道,“之前,我去點燃火藥的時候,那些火藥被一個士兵向我的方向砸過來,被趕過來的容潯看到,他用劍將火藥給挑遠,但是火藥的餘波還是炸傷了他。”
正是因爲容潯被火藥的餘光被炸傷,身體不能移動,所以他們纔會回來這麼慢的。
雲筱的眼角忍不住微微的跳動,“容潯傷勢是不是很嚴重?”容瑾是昨晚便回來的了,聽他和容若的話,容潯便是和容瑾一起回來的。
一直到現在都沒見到容潯,也能夠看出來容潯身上的傷是有多麼的嚴重了。
“恩,我剛剛去看了,總算是清醒過來了,”容瑾的聲音多了一些的沉悶。
雲筱的眉頭皺了緊緊的,不敢置信的看向容瑾,能讓容瑾這麼說,足以看出,容潯的傷勢是真的很嚴重!
心裡有些不忍,輕聲說道,“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容瑾看了雲筱的背影一眼,隨後帶着雲筱向外走去。
雲筱和容瑾一路到了容潯暫時住的行宮之中,便見到門外站着好幾個侍衛,這些侍衛見到容瑾和雲筱,立即便恭敬的向他行禮,“見過燕王,燕王妃。”
容瑾讓其起來,雲筱已然快步向裡走去,便見到穿着一身青色長袍的姜離此時正坐在桌子旁邊,眉頭緊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姜離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向雲筱和容瑾,輕聲行禮,“主子,夫人。”
雲筱恩了一聲,看了一眼裡間,“他現在怎麼樣了?”
雲筱的聲音纔剛剛落下,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杯盞落地的劇烈聲音,隨後便是一聲惱羞成怒的男音,厲聲說道,“滾!”
隨後便是鐵青蘭的一聲冷哼的聲音,“我就是不出去,你能怎麼樣?有本事,你自己站起來,將我趕出去呀!”
聽着鐵青蘭和容潯的對話,雲筱的眉頭皺了一下,然後擡頭看向身側的容瑾,容瑾卻只是抱着諾諾向裡間走去。
雲筱見此,也邁開步子向裡面追了過去。
繞過大理石的屏風,雲筱在看清楚屋子之中的場景時,面色終於多了一些的異樣。
如若說在容瑾回來的時候,只是形容消瘦,精神不濟,那如今躺在牀上的容潯便可以用有氣無力來形容。
尤其,容潯離開的時候,前去看過她,她清楚的記得,當時的容潯身形修長,雖然有些萎靡,但是卻不顯瘦弱,如今的容瑾卻瘦弱不堪,尤其是他那張和容瑾一模一樣的臉上,此時還有些傷口,被包紮的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看起來,便有些觸目驚心。
雲筱愣了片刻,隨即便收斂了眼底的異樣,有些擔憂。
古井無波的雙眸滴溜溜的轉了轉,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一團碎片,還有站在牀榻一側面色悶悶不樂的鐵青蘭,悠悠的嘆息了一口氣,隨即便只是站在容瑾的身側,什麼也沒說。
容瑾看了一眼這屋子之中的凌亂,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緩步向着牀榻邊的容潯走去,“今日覺得怎麼樣?”
“還好,沒什麼大礙了,”容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目光略過自從走進來便一句話都沒說的雲筱,隨即便故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說道,“你和大嫂都過來了。”
容瑾輕聲恩了一聲,便看到雲筱已經喚了江兒和柳兒將地上的杯子碎片給全部收拾起來。
雲筱被提名,也不能不說話,輕聲說道,“即便是沒有大礙,也要喝藥呀。”
眼眸落在自己身側的鐵青蘭身上,輕聲說道,“我聽說青蘭可是親自熬的藥呢,你怎麼能砸了呢。”
容潯的面色有些微的難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便輕聲說道,“我不喜歡喝藥。”
“不喜歡喝藥,身體什麼時候才能好?”雲筱皺眉,看了一眼躺在懷裡的瞳瞳,輕聲說道,“身體好不了,你的那些抱負,那些夢想,只能化作虛無!”
容潯和容瑾二人共同的心願就是天下一統了。
容潯的神情微微一愣,隨即面色有些難堪的看了容瑾一眼,“大哥,你還是趕緊將大嫂帶回去吧,這一來便碎碎唸的,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你大嫂也是擔心你纔會如此的,”容瑾看着容潯那雙琥珀色的雙眸裡已然寫着釋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筱筱也是擔心你。”
容瑾一邊說着,將手裡抱着的小諾諾給放在容潯的牀上,黑如幽譚的雙眸掃視了一眼屋子,輕聲說道,“若若呢?”
“去處理事情了,”相比起一直在處理戰爭的善後工作的容若來說,容潯是難得清靜。
雲筱皺了皺眉,若若這纔多大一點年紀,竟然這般的開始勞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雲筱的面色極爲的難堪,不過,有些事情,確實是容若必須要經歷的。
畢竟,容潯和容瑾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容若的身上,還是對容若寄予厚望的!
想到容若小小的肩膀上以後要承擔的責任,雲筱的面色便多了一些的異樣。
“現在也快中午了,不如將若若叫回來一起用膳?”雲筱徵求的視線看向容瑾和容潯,知道容若以後的道路會很難走,所以雲筱只想讓容若現在還有些個人的空間。
嘴角微微的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容瑾漆黑如墨的眸子裡多了一些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好,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沒多久,江兒便捧了一碗藥再次走了進來,對着容瑾的方向微微行禮問安,輕聲說道,“主子,藥好了。”
容瑾剛要伸手去接,看了一眼雲筱的臉色,然後將躺在容潯身邊的諾諾給抱了起來,一臉溫和的說道,“麻煩鐵姑娘給二弟喂藥吧?”
鐵青蘭本以爲這兒沒自己的事情了,所以一直沒說話,貿貿然的被容瑾提名,神色有些微的愣仲,直到雲筱催促了一聲,才恩恩了兩聲上前,將藥碗給接了過來。
雲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後便輕聲哄着自己懷裡的瞳瞳。
容潯看了一眼鐵青蘭臉上帶着的淡淡的紅暈,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頭之後,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
等鐵青蘭將藥給喂完之後,臉色反而越來越紅了,忙端了藥碗要離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很急切,聽的屋子裡的幾個人都皺了皺眉,沒多久便看到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袍的容若走了進來,此時,容若那張帶着些微嬰兒肥的臉上多了濃濃的慎重,進了屋子之後,給幾人行禮過後才說道,“爹爹,安華跑了。”
“安華?”雲筱的眼皮跳動了一下,輕聲呢喃着這個人的名字,神色越加的難堪,雙眸緊皺的看向不遠處的容瑾,果然見到容瑾那雙溫潤如玉的臉上多了一些的陰沉。
沒等容瑾和容潯說話,雲筱已然輕聲說道,“安華怎麼會跑了?”
“我也是剛剛纔知道消息,昨日邊城大戰的時候,安華在被押送的途中,被人給劫走了,”容若說的聲音帶着掩飾不去的激憤。
“被人劫走了?”雲筱輕聲說了一句,聯想到那天晚上邊城大戰,容潯和容瑾齊齊都在陳州城,而偏偏在這個時候,安華被人給劫持,要說沒有一點的聯繫,雲筱有些不相信。
嘴角帶起一絲異樣的神色,“可查到其他的消息了?”
“劫持之人的手法很熟練,所以根本沒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雖然沒有留下蛛絲馬跡,但是容若知道,這肯定是蕭玉綺派人所劫持的。
“恩,”雲筱淡淡的恩了一聲,見容瑾和容潯的神色已然恢復了正常,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既然被劫持了,那就算了,”容瑾看了容若一眼,輕聲說道,他面上雖然表現的溫和不在意,可是抱着諾諾的手卻不自覺的有些收緊。
不管安華跑到什麼地方,被什麼人所救,總有一天,他會再次抓到他!
感覺到抱着自己的大手在一點一點收緊,諾諾睜開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雙眸看了容瑾一眼,那雙眸子清澈見底,容瑾可以在那雙眸子裡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更加能夠看清楚自己的臉色此時極爲的難堪,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正常,這才輕聲說道,“好了,既然若若回來了,就先用膳吧。”
聽到用膳,鐵青蘭便要告辭,雲筱則是直接將自己抱着的瞳瞳交給鐵青蘭抱着,輕聲說道,“沒想到瞳瞳這兩個月長了不少,抱這麼一會,留胳膊有些酸了,我聽說瞳瞳很喜歡你,青蘭你幫我抱一會。”
青蘭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懷裡,對着自己微微笑的瞳瞳,心立即就化在了那雙如黑曜石般的雙眸裡,眼神羞怯的看了容潯一眼,便立即幫着照顧瞳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