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這蜜餞應該是城東頭糕點鋪子的上等蜜餞,據說製作工藝繁雜無比,專供宮裡及達官貴人使用,可不單單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謝清影微微點頭:“這蜜餞是誰送來的?”
正巧冬梅前來應門,送來了一個食盒,夏草一邊幫着冬梅鋪開食盒裡的早點,一邊回答:“是昨個兒混合在那些補藥補品裡面拿來的,奴婢正巧翻到,想到這藥單是聞着就有一大股的苦藥味,便特意拿來給小姐您嚐嚐鮮。”
謝清影緩步上前,細細的打量着盒子裡面的蜜餞,這蜜餞和自己記憶裡的味道是差不多的,但是來的路上,暗影堂主一行人她可沒有忘記。
雖然說到底,那夥殺手是專門前來解決自己一行人,還是順手爲之,到現在她也沒有定論,不過會打她的主意,動手請殺手,或者說,是能請得動那種身份的殺手,本身又該是什麼身份?就是很能說明一個問題的事情。
自己和孃親奕兒三人,之前十多年並未離開過龍泉村,有什麼是需要驚動這樣的殺手,值得前來取三個鄉野村民的性命?
就憑藉自己父親那小小的侍郎,應該還沒有放在對方的眼裡吧?
謝清影腦海裡思緒萬千,所有的線索直指向一個人,一些她連想都沒有想過的問題,一股寒氣迅速從她的心底升起,那一股緊迫感讓她再也沒有吃的胃口,勉強自己吃了幾口,便草草了事的坐在那裡發呆。
忙碌不停的夏草在整理牀鋪的嬌娘身邊來來回回,不停的翻找着謝清影的衣裙,在牀榻上一字鋪開,拿不定主意。
“小姐,您說穿哪件衣裙好?這件淺綠色的?還是這件嫩黃色的?要不乾脆這件淡粉色的,這件衣裙穿上,顯得小姐您的臉上氣色好,看小姐您的黑眼圈,得多少脂粉才能遮住啊!……”
謝清影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着夏草翻來翻去,也就是墨氏在路上爲自己趕製的那幾身衣裙,其實不管穿哪一套,和在京都用上等面料精心繡制的衣裙比起來,始終都差得太遠。
隨手指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就這套,順便幫我多上些粉!等一下去孃親那裡請安,就夏草和冬梅隨我前去。嬌娘,這裡就交給你打理。”
嬌娘屈膝應是,擡起頭看了看謝清影,最後還是沒有忍住開了口:“小姐,您頭上的傷還沒有好,御醫也交待,您必須臥牀休息一個月。可是您今天就要去請安,這不太好吧?”
謝清影淡淡的搖搖頭,如果人連命都沒有了,頭痛不頭痛,就更加不是問題。在這樣的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躺着的。
“今天是回來的第一天,我必須去孃親那裡,再陪孃親和奕兒給太祖見禮。有人專門等着我的錯處拿捏,我怎麼可能給她機會。”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的打量着銅鏡裡的自己。還換上這身淺紫色的衣裙後,把自己原本就偏黃的膚色映照得向蒙上了一層灰,再配上塗得略厚的脂粉,顯得臉上越發的蒼白。嘴脣沒有塗脂,配上沒有休息好的黑眼圈,謝清影滿意的對着鏡中的自己點點頭,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走吧,再遲,孃親應該等着急了。”
出得房門,天邊隱隱露出一道白光,衝散了黑夜的籠罩。謝清影順着蜿蜒曲折的長廊穿梭在假山小池之間,順着靜寂的小池中間的長廊,越過兩座小亭,順着青石鋪就的寬闊路面出了院門。站在院門前回頭一看,院門的中間掛着一塊匾額,上面寫着“梅香苑”三個字。
梅香苑?一看見這名字,這字跡,謝清影打心底出現了強烈的排斥感,這是張氏的筆跡,前世裡張氏寫得一手好字,這也是她最愛顯擺的一件事。
“夏草,你回去拿紙筆來,我要改院名。”
張氏,這一世,我謝清影再不會任你左右我的命運!
謝清影提筆揮毫,雪白的宣紙上矯若驚龍般的寫下兩個大字:睿影居。當真是氣勢斐然,力透紙壁。都說見字如見人,那字跡筆鋒剛勁,偏又在其中透出一股隱隱的鋒利。似乎把心中的鬱氣都隱藏在平靜的外表下,乍一看上善若水,其實處處暗藏殺機。
在場的幾人眼睛都沒有離開謝清影手上的宣紙,僕婦如畫看了紙上的字,很是開心的道:“小姐,您給奴婢賜名如畫,是不是奴婢就像您的字這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