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朝堂上關於清影的對弈
懷安公主的臉色變幻莫名,站起身來,衝着身後的人馬素手一揮:“我們走,去母后那裡。謝清影,你好自爲之,本公主可以把你捧上雲端,自然有辦法讓你從雲端上摔下來。哼!”
說完話,懷安公主帶着一行人逐漸遠去,再沒有回頭。
“安陽縣主,聖上有清。”一名宮娥過來稟告。
看來真的是和我有關。謝清影想到。
站起身來,對着那名宮娥吩咐:“尊聖諭。牽頭帶路。”
跟着宮娥的身後,來到寢殿處,原本跪在外面的一溜大臣都不見了蹤影,隨着前行的腳步,謝清影纔看到跪在聖上面前的奕溜大臣。看見她進來,都把目光對準了她。
謝清影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跪在地上,眼睛盯在地板之上,此時的她,也只能是以不變應萬變了。
聖上今日的氣色明顯好轉了不少,深皺着眉頭,半晌沒有叫起。最後在內侍的一聲輕咳下回過身來。
“安陽縣主,寡人聽說,你似乎與康王世子李俊茂有什麼瓜葛?”
謝清影頓時愣在了那裡,難道是李俊茂昨日出來之後,與聖上說了些什麼?
“稟報聖上,清影與趙王世子確有幾面之緣。當日在老家之時,曾有幸遇上趙王世子遭遇賊人,清影適逢其會,正好將他救下,是以……”謝清影拜下稟報聖上之時,目光也沒有停下,透過衣袖的遮擋,打量着兩側大臣的神態,氣憤不已的有,微笑點頭的有,面無表情的也有。
謝清影頓住了話語,看來此事不僅僅只是與李俊茂有關係,恐怕還有朝堂派別有關。“是以,趙王世子便隨同太祖和清影一起進了京。來京途中,不免有些接觸。不過都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反倒是太祖和康王世子之間,倒是結成了忘年之交。”
此話一出,頓時一幫老臣的竊竊私語聲立起。
聖上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這麼說,關於康王世子稟報,說你太祖在和他談詩論賦之時,收下了他作爲聘禮的玉佩,這玉佩,你今日可有戴在身上?”
一聽此話,謝清影再忍不住,輕輕扭轉頭,看着跪在另一側的李俊茂。他就這麼靜靜的跪着,深垂着頭顱,甚至於根本就沒有向她的這邊看上一眼,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昨晚那一身皺巴巴的朝服。他的全身散發出一股濃郁的失落意味,微拱的脊背向前傾斜着,裸露在朝服下的雙手緊緊的握成兩個拳頭,手背上根根青筋紮起、跳動,全然沒有他表面上的那麼平靜。
謝清影回過頭,恭謹的回道:“回稟聖上,這玉佩確實在清影身上。”說話之間,謝清影從領口裡拉出掛着玉佩的細繩,解開繩索,放到一側等候着的內侍的托盤之上。
李俊茂瘋狂跳動的心終於落了地。他這是在賭博,賭的就是謝清影對他依然有情,賭資就是那一枚能證明他是聖上骨血後嗣身份的玉佩。輸的代價就是他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認祖歸宗。
此時謝清影取出了玉佩,至少,這證明她對自己都是還是有情意的。
“啓奏聖上,安陽縣主所說,有非常多的不盡不實之處。”右相站了出來,先把矛尖對準了謝清影。
“哦,右相覺得有哪些地方不盡不實?”聖上輕壓着額頭,顯然是頭疼得緊。
右相似無所覺,繼續奏到:“其一:趙王世子所奏,這玉佩早已經由謝大將軍的手,轉交給了安陽縣主,那麼這稱呼上,世子是不是應該早就改了口:其二:安陽縣主竟然早就收到了玉佩,爲何還要接受懷安公主的插釵?這分明是想一女二嫁,敗壞門風;其三:適才康王爺所奏的,當初的事件發生在安陽縣主的睿影居內,安陽縣主就真的如她自己所說的一清二白?與此事毫無關係?”
左相向前一步,開始反駁:“右相此言差矣。其一:世子之所以沒有改口,是我朝慣例,世子迎娶世子妃,需要到宗人府過了牒牌,換了庚貼纔算;其二:懷安公主爲安陽縣主插釵,雖然我朝有史以來,都有插釵的習俗,但是這約定俗成的,也是需要嫡母在一旁,這插釵纔算數,據本相所知,安陽縣主插釵之時,謝侍郎夫人並未在宮中;其三:康王爺所奏的,事件發生之時安陽縣主並未在居所內,反而是謝侍郎的次女在睿影居,如果真的要說責任,這謝侍郎健在,謝府大夫人平妻也都尚在人世,這嫡姐的責任……右相大人,您,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一點?”
右相一拂袖,再次擡臂作揖:“啓奏聖上,這件事情,很明顯是趙王世子訂婚在前,懷安公主仗勢欺人搶親在後,懇請聖上……”
“好了,好了,別奏了,吵得寡人頭疼得緊。”聖上用力的壓着太陽穴,臉色明顯的不好。一旁的內侍急忙上前,取出一張暖毛巾熱敷。
聖上以左手壓着毛巾,右手隨意一指:“你,這個什麼名字來着?哦,謝清影是吧?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雖然懷安是寡人的公主,但是寡人絕對不會偏頗與誰。既然早在一個月前,趙王世子就與謝府嫡女定下婚約,那麼就讓宗人府備案,早日把該走的禮節走完。”
李俊茂大喜,重重一叩首、;“謝聖上隆恩。謝聖上。”
聖上還想再說,殿外傳來內侍的高聲唱和:“皇后娘娘駕到。”
“婉兒怎麼來了?”聖上深皺起眉頭:“看來寡人這寢殿裡的老鼠有些多。”
皇后娘娘進來的速度很快,一進來就把目光對準了跪在地上的謝清影。
“臣妾拜見聖上,聖上萬安。”
聖上依然神皺着眉頭:“婉兒怎麼出來了?可是有事?”
皇后娘娘站起身來:“聖上,臣妾聽宮人稟告,說有大臣指責臣妾偏袒懷安公主,圖謀搶親,對這扣在臣妾頭頂上的屎盆子,臣妾要是還不除阿里反駁一二,恐怕,明日裡還不知道有什麼罪名羅列到臣妾的頭上。”
右相立刻低下頭,躲閃着皇后望過來的目光。
聖上急忙解圍:“婉兒別介意,寡人相信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寡人和婉兒多年夫妻,怎麼會不清楚婉兒的爲人。婉兒,有什麼事晚些再說,待寡人先處理了國事,再敘其它。”
“什麼其它?聖上,您偏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皇后說着話,淚水爬了滿臉,吚吚嗚嗚的哭着:“就算是平常百姓,都會體恤愛護自己的女兒,人都是有私心的,可是聖上您呢?懷安公主是您唯一的子嗣,就因爲她是女兒身,您爲了避嫌,從不讓她上殿;爲了避嫌,您讓您唯一的外孫流落民間,不敢回京;爲了避嫌,今日,您又要讓您唯一鵝蛋外孫讓出真心所愛的女人,全了您的君臣情義。要是下一次,有人要取了您外孫的性命,聖上您是不是也會拱手讓出,全了您的君臣之義?”
“放肆!皇后,你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身份?看你說的都是什麼話?”聖上勃然大怒,擡手一揮,御桌上的一應物什落地,發出嘩啦的聲響。
皇后立即跪倒在地:“聖上,臣妾求求聖上,您就體恤一下臣妾這當外婆的心情,體恤一下懷安那爲人母的心情,臣妾拜謝。”
聖上臉色變幻莫名:“皇后,你回你的宮殿去,別在這裡,關於炳文的事情,寡人自有主張。”
皇后抽泣了半天,再沒說話,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扭頭便出了寢殿,再沒回頭。
馮嬤嬤急忙上前:“皇后娘娘,您怎麼……”
皇后瞪了她一眼,開來口:“走,回去再說。”
直到離開寢殿老遠,皇后娘娘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着寢殿的方向:“這幫老傢伙,本宮這麼一鬧,本宮倒要看看,他趙王世子,如何能抱得每日歸?別說這美人還是本宮先看重的,就是沒有看中,他也休想搶走。”
馮嬤嬤急忙靠過來:“皇后娘娘所言即是,只是就怕聖上一時心軟,中了奸人的計策。娘娘不應該直接離開,您應該再求求聖上纔是。”
皇后娘娘淡淡的搖頭:“聖上這人吃軟不吃硬。本宮要是再繼續說下去,難保他不會生氣,反而沒有本宮直接退走的效果來得好。倒是那幫老不死的,總是看不得本宮好,都不支持炳文。你上次去聯繫的大臣,可都有回覆?”
鳳嬤嬤搖頭:“老奴有去聯繫,但是有答覆的不多,大多都是不看好。娘娘,其實,即便炳文小侯爺不坐上那位置,不是一樣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還要冒險?”
“你懂什麼?哼!這個世界,不是你吃人,就是被人吃,你要是心軟,就等着人頭落地吧。”
皇后娘娘這一走,寢殿裡的衆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聖上搓了搓依然疼痛難忍的額頭:“這件事情到了現在,寡人也不知道該如何。乾脆這樣吧!安陽縣主,你是想嫁給寡人的外孫廖炳文?還是想嫁給寡人侄孫李俊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