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香芹以前就曾這樣等待過自己的主子吧!
她踏入了竹蕭苑,香芹隨之朝着方儂行禮,“大小姐,苑中一切奴婢都已經打掃完畢,管事的也來送過用度,就是夫人吩咐不用鋪張,只撥下了三個丫鬟伺候,其他的一切從簡!”
早料到的了,方儂也不大介懷,只朝着香芹隨意的點了點頭,踏步朝着苑內走去,心思全然放在今日的珠釵事件上,卻又在不經意間問了一句,“瑜少爺你送回去了吧?”
香芹一怔,不想這位大小姐對小少爺這麼上心,“奴婢已經送回去了!”幸而是此時方儂背對着她,並沒有注意到她此刻神情上的不自然。
晚飯過後,天色已入暮,伴隨着夜的黑前來的,還有雨的涼。
方儂吩咐了香芹備好了熱水,靜靜的在房中細聽着這夜雨驟來,心中卻無比的平靜。
益發成熟的嬌軀此刻盡數放鬆在木桶中,升騰的熱水半掩去了酥胸,暗凝的香雪下,有着使天下男子都爲之瘋狂的血脈膨脹。
閉着眼享受這一刻的安靜,卻在外邊響起無數的騷動聲。
“叫那小賤人出來……”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了這道寧靜,在這雨夜聲中,尤爲的尖酸刻薄。
這聲音方儂倒是不陌生,府中人皆喚她“圭嫂”,是主母戚氏的隨嫁乳孃,爲人尖酸幹練,深得戚氏信任,在相府中算得是橫行的人物。
方儂正詫異於她的到來,隨即又聽到香芹阻攔的聲音,“……大小姐還在沐浴中,閒雜人等不能入內!”
方儂可是知道這圭嫂的性子,仗着戚氏撐腰,什麼出格的事都是敢做出來的。故而利落地將衣裳穿好,出了浴房。
當房門大開在衆人跟前的時候,一行人套着蓑衣站在她的房門前,而讓方儂再次詫異的是,戚少雲竟然也親自到這裡來了。
出什麼事了?方儂在心中暗自一盤算,如果說是方翎挑事,那麼她也應該害怕她在珠釵中下毒想害自己的事情敗露才是啊!
更何況,她都還沒找上門去,方翎不可能笨到大半夜的自己來找死。
“不知道母親深夜這麼興師動衆的,是爲了何事?”方儂瞥着戚氏身後那羣精壯家丁,看着陣勢,難道想堂而皇之地隨時押人不成?
“阿儂,我自認你回來後並無苛刻的地方,你爲何做出這等事?”戚氏厲聲責問,臉上從一進來到現在就鐵青的顏色,就連身上也被雨水淋溼了大半。圭嫂在邊上撐着傘都不能護得周全,可見戚氏此刻心中必定焦灼。
“阿儂不知道母親所言何意!”方儂的臉色也沉着了起來,“反倒是母親的所作所爲讓阿儂困惑了,這深夜大雨滂沱的,又有什麼事能夠驚動母親這麼興師動衆的,直闖我這竹蕭苑?”
“放肆!”圭嫂一聲尖銳冷喝,府裡還未曾有人敢這麼和主母頂撞的呢!
只不過,回以圭嫂的是方儂冷冽的眼神,“放肆的是你,區區一介下人,母親面前幾時輪得到你指頤氣使,不分尊卑?”
圭嫂震驚了,就連邊上的其他下人也一併震驚了。整個方府,誰敢這麼跟圭嫂說話的?
是該說方儂剛入相府不懂事麼?可看這樣子,也並不像是不懂事的模樣,反而是氣勢洶洶的模樣。
“圭嫂,你先退下!”戚氏到底沉着老辣,她踏上階梯,獨她一人站在方儂的面前,在檐下,隔絕了外面雨水的濺淋,“瑜兒年少不懂事也不知道在哪衝撞了你,你身爲府中長姐,即便想將他藏起,也該顧及姐弟情分,你如今這麼做,老爺面前,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瑜兒?”方儂一時困惑,原來今夜這麼大的陣仗,是爲了方瑜而來的?
戚氏也再沉不住氣了,一把拽起了方儂的手腕,“有人跟我稟報下午瑜兒來你這竹蕭苑玩耍了,可是至今都沒見他歸去,你責貸難逃!”
戚氏着急的模樣不像作假,方儂也知道能讓戚氏這麼着急的便也只有方瑜了,他是府中獨子,又是戚氏膝下,戚氏能夠在府中地位穩固了這麼多年,雖說仗着孃家勢力渾厚,這唯一的一個男丁,也是很大一個原因。
“下午我就已經讓婢子送回去了,母親恐怕是找錯地方了!”方儂側首想找尋香芹的身影,卻發現叢叢下人的身影之中,適才還有聽到香芹的聲音,現在居然看不到她的人。
“瑜兒幾曾回去,幾曾回去?這府中只有你是外人,肯定是你將他藏了。”戚氏嘶吼着聲出,一把甩開了方儂的手,將方儂甩到階梯處,正巧有雨從屋檐上滴落在她的肩膀上,慢慢滲透了這素色的衣裳。
方儂不禁心生困惑,再望將戚氏如此氣勢洶涌,忽然心中一落。她怎麼就忘了,香芹是戚氏撥過來的人。
何況,戚氏也說了,自己是個外人,恐怕這次是有心人想栽贓陷害了。
“原來如此!”方儂心中嘀咕,擡眸看着戚氏,忽然,她笑了起來,“母親來得正巧,我纔來這府中,便有人栽贓陷,欲置我於死地,阿儂正想向父親母親稟報,還我一個公道呢!”
“我現在只想知道我的瑜兒在哪裡!”戚氏僵硬着神情,喝令着下人上前將方儂捉拿。
“誰敢造次?我是未來皇子妃,誰嫌命長的就碰我一下,我保他抄家滅族,挫骨揚灰!”方儂也不遑多讓,這一次,如果她這麼堂而皇之的就讓戚氏給拿下,必定名聲盡毀。
而她的這一番話,確實是震住了剛想上來押她的那羣家丁,誰都知道今日方儂剛接了皇上賞賜,誰都不敢撞這一個槍口找死,只能愣在當地,面面相覷。
此刻,她只有儘快的解脫困境,而香芹,必定知道方瑜的下落,既然香芹是戚氏的人,戚氏也不可能不知道,這麼一想,事情自然就理得通了。
是戚氏,想栽贓她。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也把事情一併鬧大了,自然也強硬到底,“這府裡有的是想讓阿儂死的人,可是,這事如果父親知道了的話,阿儂保管誰都脫不了干係,包括母親!”
“我會拿自己的兒子栽贓你不成?”戚氏知道這方儂的能耐,也知道這丫頭不簡單,否則不會借力打力的讓皇上藉機懲戒了戚少崇,以及大力的賞賜了。
可是,現在是在相府內,不是在皇宮大內。
“那麼阿儂請問母親,如果有人想禍害我的話,母親會怎麼處理?”方儂追加問道。
“你如果有證據,我把這栽贓的人綁到你父親的面前,秉公處置!但是,瑜兒是我的*,他若有個差池的話,我要你填命。”戚氏幾乎要崩潰,此刻雨水夾雜着汗水從她的額頭上流下,雙眼突兀猙獰,竟然顯現出些許的狼狽。
方儂睨着戚氏的神情,在辨認她此刻的慌張究竟真僞,神色越發的狐疑,久久沒有言語。對於戚氏此刻過分激動的表現,方儂也微微顯得詫異。
她從不知道,戚氏的演技,竟然能這麼的好,好到就像是……
方瑜真的不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