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話這東西,跟感情一樣,其實很簡單,但又很複雜,沒有公式可以帶入,沒有規範模板,人不同,表達出來的也就各不相同了……
軒轅徹這個人,平時挺精明能幹巧舌如簧,但偶爾又顯得特別笨拙,就比如情話這一塊,簡直一次比一次說得拙,但,很奇妙,一次比一次拙卻一次比一次受用。
至少……
百里明鏡當下,心湖就不受控制的爲了他那拙得都不像情話的情話,漣漪翩翩暖流陣陣。
“咳……”
好一會兒,百里明鏡故作鎮定的咳了一聲,但沒有抽回手:“話說完了,可以做事了嗎?”
情話這種東西,“他”也不會說,“喜歡”似乎意思不夠,“愛你”又好像太老套,長篇大論就顯得浮誇,還挺浪費口水……
所以,“他”明智的決定,行替言表,軒轅徹不是笨人,會懂的,而他也確實懂了,很懂。
軒轅徹勾脣,乖乖放開了他的手:“好。”
交接的工作仔細起來並沒有多複雜,倒是很乏味很枯燥,好在只是把軒轅徹原本的工作換成百里明鏡做,其他人事基本暫時沒有什麼變動,可即便如此,也生生忙活了十多天。
就在這十多天,平郡王妃懷孕的消息傳得更加如火如荼,如此一來,無疑是把一個身體兩個身份的人忙得跟陀螺似得,不但要轉,還要飛轉,哪邊慢點都可能是滅頂之災……
起初兩天軒轅徹還挺樂呵,沒有什麼事能比他能光明正大抱老婆更高興的,可隨後,他的眉頭就擰起來了。
長指輕輕拂過蘇靜卉的眉宇間,想把那掩都掩不住的疲憊抹去,卻發現無論幾次都只是徒勞,軒轅徹不禁嘆氣:“要不我去跟聖上說,我不替他去巡視軍營了……”
慵懶靠在他懷裡閉目養神的蘇靜卉失笑:“可能嗎?”睜開眼拉開他的手,笑看着他:“只是最近比較忙而已,凡事都有個過渡期,等適應了也就沒事了,說到底,還是你和香兒她們平日裡把我給嬌慣壞了,成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供着,忽然東奔西跑順帶操點心,難免會一時難以適應。”
頓了頓,笑又深了幾分:“我覺得這樣挺好,更像個普通人。”
軒轅徹哭笑不得:“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想得開?我會很沒用武之地啊。”
蘇靜卉咧嘴,重新閉上眼,岔開話題道:“恭親王府如今都快成病號集結地了。”
太醫院的御醫治了一圈,陳御醫的藥總算把軒轅出塵的小命撿了回來,但精神和心理卻不是膏藥能治,要靠他自己和身邊人。
大夫人也是受了驚嚇,但到底是大人,還比較容易緩過來,可流產對她身體造成的傷害卻不小,再加上軒轅出塵的情況那麼糟糕,以至於她現在還躺在牀上下不來,卻如此一來連本來挺好的軒轅玉郎也病怏怏的了……
大房四口倒了三,連帶着呂側妃都忙得跟陀螺似得,不想這時候,二房世子妃沈欣婷也病倒了,御醫看後很委婉的說是受了刺激,可究竟什麼刺激就只有他們夫妻兩才知道了,反正,二房就這麼也有一病號,而他們三房,蘇靜卉只是被病號的,相較之下倒是好挺多。
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這樣一來她們也沒什麼心思和力氣找她的麻煩了,只是……
史側妃挺閒,閒到這時候給人添亂——給軒轅斌說了門親!
軒轅斌才十七,本來也不急,可他摸進聚寶苑被誤當賊打掉了牙,不但長不出來了影響美觀,私生子的破事也捅得滿城皆知,再加上整天無所事事……
“拖下去只怕事情未必淡到哪裡去,倒是越拖越難找到姑娘肯嫁,這輔國公家的小姐雖傳說刁蠻了些,可到底傳言只是傳言,多少是真也不知道,瞧平郡王妃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史側妃淺笑着說罷,就不禁幽幽嘆氣:“若是傳言屬實,倒也挺好,如此一來也可有個人能管管斌兒……”
免得弄巧成拙,也就到此爲止的不繼續說下去了,偷偷看着恭親王的神色。
“既然都考慮得這麼周到了,就你看着辦吧。”恭親王果然和前面三個兒子的婚事一個態度,平淡中甚至有些不耐,似乎史側妃就不該拿這種事來煩他。
並未看出恭親王哪裡不對,史側妃暗暗歡喜,面上卻一派平和溫順的點頭頷首:“是,那婢妾就着手去辦了。”
恭親王點頭,不願再多說的直接擺手讓人退下。
待人走後,恭親王才淡淡吩咐侍衛:“查查輔國公家的這位小姐。”
這位輔國公已是第二代,靠着祖蔭倒也還過得不錯,但已經沒有多少實權,恭親王與他倒是有數面之緣,不過沒有什麼交情,又已年過六十強弩之末,跟前忠勇侯差不多,子孫衆多個個對爵位虎視眈眈着。
他的兒女輩恭親王只對一兩個約莫有點印象,但不深,孫輩的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史側妃說的這一位,他還真是連個模糊的模子都沒有……
——
忙忙碌碌,日子過得意外的快,轉眼就是正月底了,恭親王已經啓程去了軍營,而軒轅徹則纔開始慢吞吞的籌備。
日子越近,他就越不想去了,哪怕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交接已經結束,他也不用再去神機營了,收拾籌備又不用他親自動手,就乾脆把“病”着的“蘇靜卉”帶去醉仙樓小住,好歹這地頭是他的,呼吸都暢快些,只不過,小樓裡“休養”着的人,卻不是他想抱的那一個。
趴在醉仙樓雅間的窗邊,數着路上行人一個又一個,馬車一輛兩輛大轎子小轎子三頂四頂五六頂,快瞌睡的時候,來了只信鷹,而後九皇子軒轅璟面色蒼白的衝上來:“三,三堂哥……”
軒轅徹也看完了信鷹帶來的消息,站起轉身就往外走,路過軒轅璟時輕拍了拍他的頭:“後門等着,馬上就來。”
軒轅璟疊聲“嗯嗯”,轉身跟上已經不見了軒轅徹的身影,但他也沒管那麼多,奔出走廊就一把撥開才這時候追上來的蘇雲覽和蘇雲羣並壓着啞聲道:“你們繼續樓裡呆着,若有人問起我,想辦法給我拖住。”
蘇雲覽和蘇雲羣頷首應諾,再擡頭,軒轅璟已經飛下了樓去了。
兄弟兩跟着軒轅璟已經好些時間了,景陽山上一直同行着,自然知道許多外人不知的事,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猜到了大概。
軒轅璟才奔出後門,就聽到一陣急促馬蹄奔聲衝他而來,本能轉頭卻還沒看清是誰,就被人一把拎上了馬背,淡淡一聲“抓好”,便是一路飛馳,直奔皇宮。
小門,早已有人在那裡接應,直至永樂宮的路都有人幫事先開好了,倒也順暢。
皇宮裡,外邊安寧依舊,永樂宮內卻緊張沉悶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平常不見蹤影的影衛們都全數冒了出來,一個個面無表情的木樁般杵着,更讓靜立牀邊的緊張焦急的嬤嬤們大氣不敢喘。
衣袂聲飛速漸近,很輕,但坐在那裡等的秦溯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隨後影衛們也紛紛側目,跟着就看到軒轅徹拎着軒轅璟掠了進來。
一瞬間,氣氛更是緊繃到了極點。
“怎麼是你們來了?”秦溯擰眉。他明明通知的是蘇靜卉,或者該說是百里明鏡……
軒轅徹扔下軒轅璟,三兩步便直接穿過影衛到了太后牀前:“我來就夠了。”
影衛們依舊原地站着,但仔細不難看出,他們的手都停在各自的兵器上。
太后事先確實有過明令,若是萬一再遇上景陽山那次的情況,不管後果如何,都不能對秦溯軒轅徹以及蘇靜卉動手,他們只會唯命是從,自會聽令,只是,時刻警惕是他們的本能!
影衛在旁,有些話實在不好說,免得一個鬧不好就觸及這些人的敏感神經,這裡可是皇宮,萬一動起手來可真不是開玩笑的,所以秦溯也不好繼續再說什麼,默默的跟近到牀邊,眼神看着軒轅徹:你可是男的!
軒轅徹直接不管他。
嘴角抽了抽,秦溯道:“準備好了?”而且,你特麼的真會嗎?
軒轅徹點頭。
他可是纏着蘇靜卉好好學過的,爲此還一有空就找人練手,實在沒有,就找幾個扔水裡泡到有爲止,再加上他功力足是她幾倍,掌控駕輕就熟比她好太多,各方面算下來,他都自信不會比她差!
而也好在,這一次來的是他……
半個時辰後,太后方纔醒來,張嘴就開玩笑:“看來哀家又到鬼門關前逛了一圈。”
軒轅徹笑:“您先好好休息,我先帶九皇子回去了。”
太后雖然才行,但確實還是累,便點了頭,揉揉軒轅璟的頭就閉上眼繼續休息了。
影衛們這才退回去。
秦溯比自己還有分寸,軒轅徹自然沒什麼好交代的,拎着軒轅璟再度偷偷離開,直到安全出了宮上馬跑了一段,纔敢鬆出那口氣。
他的背,現在都還是溼的……
軒轅璟低聲,但誠摯的:“三堂兄,謝謝你。”
軒轅徹低眸看他的同時,大掌也落上了他頭頂,一個勁亂揉後,才勾脣笑道:“傻謝什麼,她不也是我祖母麼……”
軒轅璟倒也不惱他的亂揉,還咧嘴跟着笑了:“嗯。”
“不過……”
雖然不想說,但軒轅徹覺得還是有必要開口,倒是不想,他話沒說完,軒轅璟就搶了聲:“我知道的……也明白的……如今……已是爭來的了……”
下次還能不能爭到,得看運氣。
軒轅徹看了看他,沒再繼續話題,道:“我們回去吧。”
——
神機營全營配合改造火炮,連研究廠正在研究的都被勒令暫且放下,專心一意先把炮給改造好,以備忽然急需。
陳述也是研究廠一員,自是不能像以前一樣偷奸耍滑,不過也就是平日裡悠閒慣了,養懶了筋骨,忽然忙動起來差點沒直接累趴下,而這也就是算了,最要命的還是百里明鏡一躍成了研究廠的頭兒,乾豹是有份去南海城經歷生死的那羣人中的老輩,百里明鏡也挺看重他,而自己跟他卻是向來不對付的,就在前些時候還跟他起過爭執……
遠遠看到乾豹又往陳述去,敖志明不得不提醒:“這樣不管,會不會出事?”
百里明鏡淡淡瞥了一眼,道:“看緊着就行。”
乾豹差點被陳述害得家破人亡,如今好不容易翻點身,不尋點陳述的不痛快纔怪,而這點不痛快都攔着他的話,豈不是要寒了他的心,又如何讓他以後爲自己賣命?
敖志明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好在,乾豹大難不死也學聰明瞭,雖然老找陳述的麻煩,卻也不至於真惹出什麼事來,惹了陳述跳腳就跑,也不跟他多爭多吵,更不打,擺明想氣死陳述。
“他孃的,大不了老子不幹了!”
陳述氣得大吼,不過,狹長的小巷裡眼下也就他一個人。
沒辦法,神機營待遇很好,研究最甚,他兩個兒子唸書很耗錢,大小老婆以及幾個女兒的胭脂水粉梳妝打扮,樣樣都是銀子,他若真離開了研究廠,又上哪去找一份這麼有賺頭的事?二皇子那邊恐怕也立馬就把他扔了……
本以爲吼一嗓子出去能泄點憤,卻不想吼也白吼,倒是越想越鬱悶越不痛快。
大步咚咚,踩出來的全是火氣,還他孃的,走着走着就撞上個人!
趔趄跌坐在地,陳述瞬間火上頭頂:“你他孃的……”看清撞到的是個魁梧大漢,頓時不敢出聲了。
那魁梧大漢淡淡道:“這是我家主子給你的。”說着,遞給陳述一封信。
陳述一怔,不敢動。
魁梧大漢頓時不耐煩的瞪眼,直接彎身把信塞進他懷裡:“我家主子說,等你有了成績,會再找你。”
魁梧大漢說罷,謹慎的左右看了看,就躍起離開了,身形竟出乎意料的輕巧。
陳述傻了好一會兒,纔拿起那封信打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而後,樂了……
暗處,敖志明淡淡看了一眼魁梧大漢離開的方向,還是跟着陳述走,直到確認陳述安然回了家,才折回百里府。
百里府裡,百里老將軍正在試坐百里明鏡抽空畫出圖紙,在外尋鐵匠木匠造的輪椅。
許多需要輪椅的,其實都對輪椅很抗拒,輕易不願坐上去,只是又太多時候沒辦法,只能認了,包括前世的蘇靜,可這百里老將軍倒是接受得很嗨皮,還自顧自的就在屋子裡玩得很嗨起來。
敖志明乍見愣了下,很快淡定的靠近百里明鏡,低聲回着陳述的事。
百里明鏡挑了挑眉,就聽到百里老將軍的聲音傳來:“看來有人不樂意你坐當下這位子啊。”
一針見血……
百里明鏡倒是淡定:“不樂意的人多了去了。”
“哈哈哈……”百里老將軍大笑:“這倒是實話。”而後就不耐煩的擺手:“你去忙吧,我自有人照顧。”
那態度,簡直就像再說“我只是來當吉祥物的,好玩事可以找我,麻煩事自己搞定,惹我揍你”……
百里明鏡直當沒見,甚至應都懶了,扭頭就走。
封子安敖志明等人立馬跟上。
待人走後,近身照顧百里老將軍的漢子才低聲道:“您不幫看着點,真沒問題嗎?”
百里老將軍沒好氣的白了那漢子一眼,眺目百里明鏡離開的方向哼道:“沒瞧見他心裡有譜得很嗎?哪裡像是要人幫的?”
那漢子遲疑:“可他到底是……”後邊的,也不好不敢說出口。
“是什麼?你以爲他是什麼?”
百里老將軍低頭撫摸坐下嶄新的“坐騎”,淡淡道:“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很肯定,素來只出文人的蘇家絕對不可能養得出他這樣的孩子!就是他那所謂的老子蘇淵,也差他一大截!”
六條漢子默了。
——
這期間,新一年的選秀開始又結束了,剛適齡的輔國公家四小姐方羽芯沒被選上。
今年皇上沒有往恭親王府塞人的意思,倒是太子,二皇子,連同三皇子都各添了位側妃,而四皇子則是被賜了婚,等欽天監擇好日子便可籌備迎娶。
長平侯世子衛昇津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約了四皇子軒轅凌到醉仙樓相聚,本是想趁着軒轅徹還沒有離開的一起安慰一下他,卻不想,軒轅凌出乎意料的淡定。
“從就沒過選擇和拒絕的權利,也不多這一次兩次。”軒轅凌倒是笑得自然。但這自然之後,是隻有他自己才清楚的淒涼。
雖不盡能體會,但衛昇津也是懂的,他雖是長平侯府的世子,可他爹並不止他這麼一個兒子……
嘆氣,他只能拍拍軒轅凌:“聽說那位左小姐挺好的。”
軒轅凌沒好氣的斜他。
“他未婚妻你打聽……”軒轅徹擡腳直戳衛昇津:“傳出去像什麼話。”
衛昇津頓囧:“我可沒有刻意去打聽,是……”話到一半,突然就斷簽了。
軒轅徹挑了挑眉,光看衛昇津那尷尬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從哪裡聽來的,哪裡還用去猜,不過:“京城天子腳下,可不是西北,讓她悠着點,沒事不要瞎打聽。”
“沒有沒有,她沒有跟誰打聽。”衛昇津趕緊替秦盼蝶解釋:“只是前不久她隨我娘去參加哪位夫人的聚會,見過那位左小姐。”
軒轅徹也覺得秦盼蝶不是那麼冒冒失失的人,倒是沒想到衛昇津這麼老實的就交代出來,可見……
邪魅勾脣一笑,軒轅詭異的看着衛昇津,直看得衛昇津渾身發毛:“幹,幹嘛這麼看着我?”
“這不是許久沒見,忽然發現你圓潤不少氣色也好得讓人羨慕,才實在忍不住多看兩眼嗎?”軒轅徹咧嘴笑話他:“不錯不錯,果然有個女人照顧的就是不一樣,雖然還是不如我家的,不過嘛,也近朱者赤學得不錯。”
衛昇津嘴角一抽:“你可以更不要臉一點嗎?”他夫人把他侍候照顧得妥妥帖帖那是他夫人賢惠,有他們夫妻什麼事?功勞還掛他們一份了!
軒轅徹勾脣笑笑,也不跟他繼續鬥嘴,轉而斜眸看向不知想什麼正出神的軒轅凌,就擡腳戳了過去:“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軒轅凌嫌棄的拍開他的叫:“你髒不髒。”
軒轅徹聳聳肩,無所謂的翹着腿,坐等他坦白。
軒轅凌卻岔開話題,反問:“三堂弟妹近來身體都不好,你不至於又發瘋的要帶着她吧?”
他不肯說,軒轅徹也不再追問,挺鬱悶的答道:“她現在的情況,就是我想帶也帶不了。”
軒轅凌抿脣擰眉,不由就往嚴重了想,可衛昇津卻忍不住三八的問一句:“到底是真不舒服還是外面傳的那樣,其實是……”有了!
“要真是有了,我能帶她到醉仙樓來住?”
軒轅徹沒好氣的給他白眼:“與其關心我,還不如多關心關心你自己那邊,這生孩子的事又不是捏麪人兒,哪是想急就急得來的?我可告訴你,表妹可是我親表妹,我定是看不得她受些不該受的委屈的,你可莫要給我弄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
衛昇津臉頓時黑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現在倒不是,可以後嘛……”軒轅徹淡淡道:“就得看你扛不扛得住長平侯和長平侯夫人了。”
衛昇津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悶悶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都這麼說了,同是男人的軒轅徹自不會再多說什麼。
——
日子過得快,轉眼就到了軒轅徹該出發的日子。
這一去,少則兩三月見不到一面,多則半年……
蘇靜卉抽了空換身來送,城門口小夫妻好一番你儂我儂依依不捨,羨煞圍觀羣衆,卻是把特地來送行的某人刺激得陰鬱。
“三堂弟和三堂弟妹可真是恩愛。”二皇子軒轅宇還故意在旁邊感慨。
太子軒轅擎天抿了抿脣,才勾出一抹淺笑:“二皇弟何必羨慕,你不也跟二皇弟妹甚是恩愛嗎?”
恩愛?
這個詞在皇家就是笑話!
更何況他那女人……
軒轅宇越想越覺得太子軒轅擎天這是諷刺,故意的,也皮笑肉不笑的頂了一句回去:“那倒是,不過,也不及太子皇兄和太子妃來得恩愛。”
別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自打大年三十那晚後,太子和太子妃之間就一直相處不快,甚至吵了好幾回,身懷六甲的太子妃受不得刺激,已經招了幾次御醫了!
果然,太子軒轅擎天一聽那話,眸頓時就陰沉了下去,倒是面上顏色並未變。
軒轅凌可盯着他呢,哪能漏了不該漏的?頓時佔到上風般的心裡爽了一把,斜眸瞥向總算分開的那對恩愛小夫妻,嘴角若有似無的微微上翹。
恭親王早出門去了,平郡王這也要出門,回頭平郡王妃不成了太子妃的出氣筒纔怪,到時候……
呵呵,他坐等看熱鬧!
軒轅徹送了蘇靜卉回馬車,握緊着她的手親了親她的額:“等我回來。”
短短四字,包含很多,太多,但她都懂……
蘇靜卉勾脣淺淺一笑,依舊是那派無法模仿的如水靜柔:“好。”
軒轅徹又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才鬆開跳下馬車翻身上馬。
與來送行的太子等人一一頷首道別,又默默定定的看了蘇靜卉的馬車一會兒,才勒馬轉頭,正式啓程。
待馬蹄聲去遠,馬車裡才淡淡傳出個聲音:“天冷,我們也回了吧。”
太子軒轅擎天不禁側目,卻並未能從微微翻起的簾子細縫看到車中身影,而馬車以及長長的儀仗隊,已經緩緩前嚮往恭親王府回。
“太子皇兄在看什麼?”軒轅宇生怕旁邊的人聽不到似得大聲。
軒轅擎天頓惱,卻也並未表現在臉上,淺笑一派自然的道:“沒看什麼。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罷轉身回了自己的馬車。
軒轅宇撇撇嘴,斜了三皇子四皇子一眼,勾脣:“三皇弟,四皇弟,不趕時間的話一起去醉仙樓喝一杯如何?”
三皇子軒轅煦剛要婉拒,就聽到四皇子軒轅凌道:“哪能抹了二皇兄的面子,也趁着三堂弟不在家,去偷他一兩罈子瓊漿玉液來喝個過癮。”
軒轅宇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不想素來不跟哪位兄弟近的軒轅凌竟答應,不禁一怔,而後就哈哈大笑起來:“甚好甚好,不過這差事可得你去幹。”
軒轅凌笑:“放心,好歹我也有一份股在那裡,三堂弟再不濟也頂多就只能扣扣我的分紅。”說罷,也不管軒轅宇什麼面色,就轉頭問三皇子:“三皇兄如何?要不要一起?”
軒轅煦本是不想跟二皇子湊近的,可今天軒轅凌表現略詭異,不禁有些好奇,而回去也反正沒事,便笑應道:“那瓊漿玉液好喝,卻從沒過癮過,有這麼好的機會,哪能錯過了。”
不多久,先走一步的太子軒轅擎天就收到了三位皇弟一起去醉仙樓喝酒的消息。
擰眉:“與其說老二在打什麼主意,還不如說老三老四是怎麼了……”頓了頓,叫了人近低聲:“繼續看着。”
他倒要看看,他們要搞什麼鬼!
而,誰也沒有想到,三位皇子結伴前往醉仙樓,竟遇上難得一見的永安侯魏宸,並且醉仙樓當日正好閒暇的最後一間雅間,被魏宸要下了。
“反正我也沒約人,只是一時興起想起喝酒了,又不願在這吵雜的大廳而已……”魏宸淺笑:“若是三位皇子不嫌棄,一起如何?”
二皇子軒轅宇雖懷疑了下,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他只是噎了太子一把很爽,一時興起邀請兩個皇弟來喝酒,這表叔就算派了人跟着他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過來,就笑着應下了:“難得遇上表叔,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比起二皇子,四皇子軒轅凌可更謹慎些,比起巧合更相信是魏宸刻意的,但也沒有證據證明,而且……
笑了笑:“確實難得遇上表叔,表叔又盛情邀請,自不能抹了表叔的面子。”
旁的不說,光說少數服從多數一點,兄弟三人是一起來的,老二和老四都答應了,自己就沒有拒絕的權利,免得惹下什麼莫名其妙的麻煩,所以三皇子軒轅煦也一起跟進了雅間。
——
送走了軒轅徹,蘇靜卉迅速換身變回百里明鏡,回恭親王府的半路就偷偷摸摸匆匆往神機營趕。
纔到,就被一臉神氣的陳述找上了,陰陽怪氣:“誒喲,我們的百里大人總算來了……”
百里明鏡懶得跟他解釋,淡淡問:“什麼事?”
陳述頓時更神氣了:“不瞞百里大人,其實小人私底下一直在研究着東西,最近才茅塞頓開做出成品,想試試,您有沒有時間一旁幫忙看着?”
正忙碌的衆人一聽,紛紛停了下來往這邊看。陳述竟然在研究東西,天上下紅雨了?
百里明鏡一貫的面無表情,淡淡問:“去哪試?”
“自是要找塊空地,免得傷了同僚。”陳述倒是一臉很爲同僚着想的模樣。
百里明鏡當沒見,直接問:“外面夠大嗎?”
陳述想了想,點頭:“夠了,不過得請幾位同僚給我堆些雪人,如此一來威力會更明顯。”
一聽這話,百里明鏡便知他手裡的是什麼東西了,點點頭表要點幾個人出去堆雪人,就聽到陳述高聲道:“乾爺,怎麼樣,肯不肯賞這個臉啊?”
敢找陳述麻煩,自也做好了被報復的準備,乾豹頓時冷笑:“不過堆幾個雪人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哪能不幫。”
說罷,也不用百里明鏡點名了,擡手就招了幾個人往外走,乾脆得反而讓陳述很是不爽,因而幾步就跟了上去,在堆雪人上有一番刁難,比如樣子醜啊不夠高啊又太小之類的……
乾豹都一一忍了他,全照他說的辦,待他都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時候,才一把揪住他前襟皮笑肉不笑的警告:“別以爲爺是想使喚就使喚的,爺可告訴你了,一會兒你最好能掏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來,否則,爺就讓你在這當一天的雪人!”
陳述冷笑,一把推開乾豹:“乾爺放心,我保證一定讓你大開眼界!”哼,就知道這姓乾的會來這套,這些日子他可是做了好些小的偷偷在城外試過了的,絕對萬無一失!
神氣的對乾豹和其他堆雪人的人大聲道:“可別怪爺沒提醒你們,都離這兒遠點,免得誤傷,可別賴是爺故意的沒提醒!”
那幾人相識之後,看向乾豹。
乾豹嗤笑,卻也還是揮揮手帶着幾人往百里明鏡那邊去,那兒已經圍了許多等着看熱鬧的。
看到陳述也往這邊回,衆人除了百里明鏡外都很是驚愕。
不過,陳述只走到一定距離就停了下來,但很快又遲疑的往那雪人那邊多挪回去了兩步,才掏出個木盒,從木盒裡取出個奇怪的“錘子”,拔了“錘子”屁股的繩子後就猛的往那些雪人扔……
轟!
一聲巨響伴着一陣地震,嚇呆了所有等着看陳述笑話的衆人,只頃刻間,那幾個雪人已被炸碎了一地……
封子安四人也是一怔,這威力,怎麼這麼像當初在南海城……
四人面面相視,紛紛轉眸看向百里明鏡,卻纔發現原在那裡的百里明鏡現在卻不在了,一驚轉眸查找,才見他從不遠外的雪地上爬起,而他腳邊面朝下趴着的,是陳述。
“大人,您沒事吧?”
封子安四人的聲音傳來,才拉回遞上陳述被嚇飛的魂,面色難看的爬坐起回頭去看那些已經變成渣的雪人……
天!
他之前試的都比較小,威力可真沒這麼大,只是想着今天怎麼也要賺回面子,才照比例推算造了個很大的,沒想到……
要不是百里明鏡千鈞一髮之際拖他退了好幾步趴下,恐怕,他也要被炸了!
陳述冷汗溼背時,聽到百里明鏡似笑非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自己的東西自己竟然不清楚威力,呵呵……”
陳述一驚擡頭,就見百里明鏡已經轉身負手徑直步了,淡淡的聲音傳來:“我這就去上報薛大人,你趕緊寫好報告等着領賞吧。”
待人走遠,陳述纔回過神來,不禁得意的大笑。
乾豹等人面色微妙的遠遠看着。
張青實在忍不住:“乾爺……”雖然在南海城水陸總提督府那天晚上他們並沒有份參加佈置,也不知道那個東西的具體形態,但是那個威力他們可是事後親眼見識過的,還有份清理善後,至今記憶猶新,明明就跟陳述這東西發威後的殘留效果相差不遠!
換言之,東西該是百里大人先發明出來的,卻是不知道這個陳述從那裡弄到了……
乾豹剛想出聲,就聽到曹甲低聲道:“大人心裡自有數,你們最好都閉嘴!”
乾豹也是這麼想,點點頭,張青擰了擰眉,也點了頭。
同樣的問題,封子安也忍不住問百里明鏡,還問:“大人何不直接讓陳述就這麼沒了去!”
百里明鏡勾了勾脣:“他沒了,回頭誰交配方上去?”
封子安張嘴就想說“你不就有嗎”,卻被敖志明拉住了,淡淡道:“大人若想交,當初又何必藏起來。”
“不管是誰,只要破壞了世界的平衡,老天就會要他付出沉痛的代價!”
百里明鏡望天,淺笑,卻帶着一股駭人的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