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容嬤嬤來也
蘇靜只覺好笑,這堂姐妹越槓越明瞭就算了,竟還忘了蘇靜卉的脾氣,還有,蘇靜卉除了水果之外從來不吃涼的東西,好在,眼下的蘇靜卉芯兒已經換成她蘇靜了……
擡手擋了擋陽光,她懶懶的嘆了聲:“這天可真夠熱的……”
這話乍一聽牛頭不對馬嘴,可仔細起來卻很歧義,比如,“天很熱啊還不快點上岸?”,又比如,“天這麼熱確實該吃涼的比較爽快!”。而前者,算是附和了林秋萍的話,可後意卻也有同意林雲心的意思……
堂姐妹兩倒不是那麼笨的,也一下便聽出了這兩個意思,卻是頓時面色都變得微妙起來,狐疑古怪的看着蘇靜。
蘇靜直當沒見,而兩人也識趣的不再爲點小肚雞腸多拉仇恨,何況日頭真心毒,嬌生慣養的她們哪撐得長久,曬壞了細皮嫩肉也得不償失,便各退一步,順水推了人情給蘇靜,就近摘了幾朵荷花就上了岸。
恰好這時候燕窩也送來了,也不知是林二夫人林蕭氏早有交代還是怎地,丫鬟端來的竟是三碗,正好一人一碗,看起來不偏誰也不擠兌誰……
蘇靜沒心沒肺只顧美食不管其他,與堂姐妹兩在湖邊的亭子裡一起用了燕窩,又順着兩人刻意慢悠悠的節制輾轉去處理採摘的荷花,等泡好花茶回到林老太爺的院子,奶孃和林柳氏等人都已經不在了,林老太爺坐在太師椅裡扶着柺杖正打瞌睡打得香。
瞧着蘇靜等人來了,小廝趕緊低聲提醒林鴻運:“老太爺,表小姐和小姐們回來了。”
蘇靜再度好笑,難怪蘇靜卉那麼橫,這裡明明是林家,小廝卻張嘴就先把蘇靜卉擺在了兩位林家小姐前面!
倒是如此一來,不就更顯得這些林家小姐虛僞了嗎?自己的地頭上還被別人壓着,心裡能高興?卻還擺出那麼歡喜她的嘴臉來,蘇靜卉的心眼到底瞎到什麼程度……
“嗯?”
林鴻運聞聲轉醒,出聲還糊塗混沌頗像那麼回事,可蘇靜一聽卻就知道是裝的,不禁覺得這老頭子有點意思。
林家堂姐妹卻是爭相上前表現孝順,林雲心道:“祖父困了怎麼不到牀上歇着?”
林秋萍也道:“雖說七月還熱得很,可屋子裡卻是挺涼快的,小廝竟也不懂給您搭件薄衫。”
林鴻運呵呵直笑,左一句乖右一句懂事的誇張兩人,笑成縫兒的眼卻是不動聲色的瞥着蘇靜。
蘇靜大大方方走上前,端了丫鬟托盤上的花茶奉上:“外祖父,您嘟囔着要的香茶來了。”
林鴻運一聽就擺上了不悅神色:“什麼叫我嘟囔着要的?感情老頭子我不嘟囔兩句,你這丫頭還不準備孝順我了?”說話間,還用力跺了跺柺杖以示不滿。
蘇靜哼哼:“外祖父說是便是吧,反正您是長輩,一句話頂卉兒百句,卉兒就是渾身長嘴也絕對說不過您。”
“嘖嘖,這嘴最近上過砂岩磨是不是?怎麼這麼牙尖嘴利的,想說老頭子倚老賣老就直白了來,拐什麼彎角,也不嫌累得慌。”林鴻運也用力哼哼回去,孩子似的。
蘇靜咧嘴,卻也不答理他了。
老爺子卻不樂意了,拉下臉就道:“怎麼不吭聲了?這是跟老頭子我擺譜兒呢?”
蘇靜努努嘴:“外祖父,茶要涼了。”
“老頭子我就愛喝涼的!”
“話說外祖父,舅母她們呢?奶孃也不見人來着。”
“哼,誰知道,都是些嫌老頭子上年紀難侍候的。”
蘇靜咧嘴:“原來外祖父也知道您難侍候啊。”
林鴻運立馬吹鬍子瞪眼,咚一聲猛跺柺杖:“說,你是何方妖孽,竟佔了我們家卉兒的身淨挑了渾的說道!”
“呀,竟然這樣都被您瞧了出來,看來俺果然道行不夠,得再回陰朝地府修煉個百八十天再來,嗖~,嗯,祖父,如假包換的卉兒回來了。”
蘇靜張嘴就溜了一串瞎話,還一本正色,真讓插不上話的林雲心姐妹兩開了眼界,卻把林老太爺氣得鬍鬚直翹,被皺紋擠成細縫兒的眼都瞪得滾滾的圓,柺杖跺得咚咚響:“你還嗖,我還咻哩,亂七八糟,渾說八道……”
咕嚕咕嚕就岔了氣,咳個不止,慌得林雲心和林秋萍趕緊又哄又捶背,也忍不住趁機埋怨蘇靜兩句,可老頭子卻是不領情,緩過勁來就抖開兩人:“你們都給我閃開,今兒個我非跟着臭丫頭吵個高低不可!”
吵個高低……這老頭還真是活回去把自己當孩子了!
蘇靜暗自默了把,也認軟上前去哄,免得老頭子一個真激動,背過氣去就不好玩了。
傍晚時候,容嬤嬤揣着蘇葉氏的帖子到了林府。
這位容嬤嬤是專門教導宮廷禮儀的教習嬤嬤,請她到府裡教導小姐禮儀的多是官家夫人,更不知何時起就倍受皇親國戚大員夫人們青睞,養出了清高冷豔,就算是林府這樣的人家請她,她也只是心動銀子而咬牙不會有所行動,她覺得會有人說道她貪銀子沒格調……
看林柳氏見到她的面色很不好,容嬤嬤更不客氣的直接哼哼:“若不是蘇大夫人再三懇求,我還不太樂意來的。”
嘴上說得甚是不削,眼卻一個勁的爲林府的奢華兩眼放光。都賣了蘇夫人的臉面來了,怎麼能不順手額咳咳點呢?
看不起他們家門卻還垂涎他們家的銀子,誰能對這種人擺出好臉色?林柳氏自是面色更加不好,可偏這容嬤嬤認識的貴人多,也不好貿然得罪……
擠出笑道:“可真是辛苦嬤嬤了,不過今日天色已經不早,卉兒又還在歇着,教習一事恐怕還得勞煩嬤嬤改天再來。”
茶啪嚓一聲沉沉落在几上,容嬤嬤的臉也拉了下來:“果真小門小戶就是不懂禮數,虧得我不辭勞苦在蘇府那轉了個彎就馬上往這兒來,卻是坐下茶沒喝上兩口人更沒見着就要被轟出去……”
好似受了多大氣似的深深提了一口氣,才咬着後槽牙又道:“蘇大小姐在這兒住上幾天耳濡目染寫些亂七八糟的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