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沈依依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熟睡,或許因爲壓着了今天被謝吟風傷到的地方,所以,睡得很不安穩。
而因爲她太累了,也沒有覺察到門外的動靜。
門被輕輕的推開,一人影閃了進來。
跟着,一塊小碎銀子擊中了沈依依的睡穴,她睡得更沉了。
只見這道黑影一直走到沈依依的身邊,一隻修長的骨骼分明的手輕柔的落在她的頭頂,微微用力,就把她摟在了懷中。
她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左亭衣看着懷中的女子,她的睡容是如此的恬淡。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撫過。而後他的手順着她的臉頰完美的曲線慢慢的劃過,掠過她的下頜。
最後,停留在她右手手臂處。
就在他的手剛剛一觸碰到她的手臂時,沈依依儘管被點了睡穴,可是卻還是本能的蹙着眉頭。
左亭衣見狀長眉一擰,他慢慢的解開了沈依依的衣帶。
衣帶一鬆,涼風襲來,沈依依哆嗦了一下,左亭衣手一揮,掌風便將門窗全部關上。他把沈依依抱着放在牀上,這才褪了她右手的衣衫,她裡面穿着獨特的抹胸裹衣,纖細的手臂潔白宛若凝脂。
而這片潔白之中,卻有一片淤青格外的明顯。
左亭衣細細查看後,確定只是一些淤青,而沒有傷及筋骨,他這才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精巧的小瓷瓶,裡面是一些紫色的凝膏。
他以小指挑了一些,非常仔細的給沈依依塗抹上,動作溫柔而輕緩,深怕弄痛了她。
片刻後,他把沈依依的衣服重新穿好,然後替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又靜靜的陪她坐了好一會兒。
此刻,已經子夜時分了,左亭衣起身,卻坐在了沈依依身邊,以手撐着她的頭,手指繞過一縷沈依依的長髮,隨意的在手指上繞着。
時間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度過……
天漸漸的要明亮起來,左亭衣這才鬆開懷裡的人兒,他微笑的看着她一夜的安睡。
他今日還要進宮的。
左亭衣走後,又過了兩個時辰,沈依依才漸漸醒來。
“奇怪了,昨晚我明明在桌邊看書的,怎麼會到牀上的。”她壓根就沒有想到左亭衣會在入夜後來。
張媽給她送早餐進來時,看到身上的衣服都被壓得皺巴巴的,“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再怎樣,也得好好歇着啊。”
張媽格外的心疼,“瞧你臉都尖了。眼下面也是黑青的。我去給你打桶熱水來,你要不好好泡一泡?”
“好!”怮不過張媽,沈依依只有答應。
溫熱的水洗淨了所有的疲憊,沈依依把整個人全都埋在水裡,最近好像壓力太大了,頭髮都愛打結。
她剛剛梳洗完後,頓時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寇珠在外面敲了敲門,“沈姐姐,沈姐姐。”
“進來吧,寇珠。”沈依依穿了衣衫,正對鏡梳理長髮。
寇珠推門,幫着梳理沈依依的長髮,她說道:“沈姐姐,外面有人來了。”她說着,話語間很是不滿,最近這麼多人來找沈依依,卻無端端的惹了很多的麻煩,每個人都沒有讓她好受過的。
雖然今天來的那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是萬一又惹姐姐生氣呢。
“沈姐姐,你要是不想見,就不見,我把人轟出去好了。”
沈依依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這就去看看。”她用乾毛巾把頭髮抹乾。用一根青玉簪子別住一半,剩下的垂落在兩側,看上去顯得非常的溫婉動人。
沈依依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今天來到清月山莊的人竟然會是四殿下君琰!
“咦!是你!”
君琰轉身,看着沈依依,露出淡淡一笑。
君琰揮了揮手,跟隨他的侍從魚貫而入,在桌上擺了好幾個錦盒。沈依依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今日不請自來究竟是要做什麼呢。
君琰笑道:“昨日我得了些好東西,思索着好東西得找好友分享。可我思前想後,放眼整個帝都,我君琰唯一的君子之交倒竟然只有你之章兄一人而已。”
明明見她是女子裝扮,也明明知道沈之章是她的假名,可是,君琰卻毫不在意的說着,風輕雲淡的從容倒還真讓佩服。
沈依依也是一笑,“那好,既然君琰兄臺不棄,那麼愚弟就陪兄長了。”
君琰爽朗而笑,“還是之章兄有趣!也不妄被禁足的我偷跑出來了。”
“此話何意?”沈依依壓根就不知道前幾天發生在皇宮事情,更加不知道當所有證據都指向君琰時,陛下盛怒,責令起禁足。
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帶着東西來找沈依依。
君琰不想過多的討論這個話題,他淡淡一笑,“放心吧,不過一些俗事纏身而已。”他說着打開其中一個錦盒,之間裡面是一個紫色的紫檀壺。
“這可是好東西!之前進宮的極品雪茶。”
君琰說着,又打開一個錦盒,裡面也是一個稍大一些的紫檀罐子,“這是去年我收集的一甕梅蕊上的雪。”
他今日是有心來邀請沈依依與他共同品茶的。
沈依依的茶藝算不得很好,可是卻還是略懂一二,她和君琰研究着茶道,品茶傾談。
閒談中,君琰聽得沈依依說起她要尋找回陽草一事,他對這草很是感興趣,“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奇草?”
沈依依點點頭。
“所以,我現在也在憂心,去哪兒找這種草來醫治丁香姑娘的病。”
君琰道:“如果之章兄當我君琰是朋友的話,不如就把這事交託於我,我讓下人去找找看,多個人也多份力量。”
他尊貴爲皇子,可是卻有心幫人,這着實讓沈依依意外。
“如此甚好了!”她說着,轉身跑到書房取來筆墨,“我把回陽草的模樣畫下來。”
她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極好,丹青更是傳神。再加上她用上了素描的手法,一棵活靈活現的回陽草躍然紙上。
“如此,多謝君琰兄。”她躬身依託,並不因爲對方的身份,而是格外鄭重其事的託付。
品了茶,君琰接過畫稿便告辭了。
皇宮中,左亭衣正躬身立在軒轅雲霄的身邊。
軒轅雲霄似乎比之前氣色又弱了幾分。他沒坐多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些疲憊,他靠着椅背,歇息片刻後,他道:“亭衣啊,朕老了啊。”
左亭衣道:“陛下這話從何說起。”
軒轅雲霄慢慢的站起身來,卻發現要比平時也要多費些力了。
左亭衣和孟常公公連忙上前去扶。
見到陛下把手遞給了左亭衣,孟常自然的把手縮了回來,他侍候了年代帝王,最是知曉分寸的。
左亭衣扶着軒轅雲霄走到窗前,外面大雪紛飛,可是一樹寒梅卻在冰天雪地中努力盛開着。
軒轅雲霄嘆一口氣,“朕原本以爲老天還會給朕一個孩子,只是沒想到,這有可能是最後的一個孩子,也被老四給……”
聽到這話,左亭衣大概也知曉了,這個孩子好像對於軒轅雲霄有着不一樣的意義,只是他不知道,連這個孩子其實也不是他的,現在這個結果,也算在情理當中。
左亭衣沉默不言。
軒轅雲霄又道:“你給朕查清楚,這事究竟是不是老四做的?”他的暗衛查過了,可是,對方下手太乾淨利落了,沒有太多痕跡可尋。
左亭衣道:“微臣認爲,陛下是否真的懷疑四殿下。”
“你這話什麼意思?”軒轅雲霄覺出了些味來。“你是說不是老四做的,還是在爲老四開脫?”
左亭衣淡然一笑,他無懼軒轅雲霄的猜忌,“臣認爲,這事事發後,對誰誰有利?”
軒轅雲霄沉思片刻,才道:“這件事,朕全全交給你處理。切記,朕要的是什麼,你最清楚了。”
“臣明白。”
宣輕揚和聶小樓經過幾日的長途跋涉,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一座荒山看上去荒廢了很久,山林裡幾乎沒有路可行。
宣輕揚微微蹙眉,“你確定是這裡?”
“相信我,這可是我的老家。我能找錯地?”
“如果不是相信你的話,我還以爲這是走到那個原始森林裡去了。”
兩人說笑着,取出隨身的長刀利劍披荊斬棘艱難而行。行了約摸兩個時辰,總算到了目的地。
穿過一線天后,頓時豁然開朗,入目所見的是一片花海叢林。這裡面有無數的草藥,都是自然的生長着。可是長勢卻是極好的。
聶小樓一眼就看到靠着溫泉附近生長的大約有十多株回陽草。他指着那邊說道:“輕揚,你看!還真有!”
宣輕揚猛地拍了聶小樓肩膀一下,“這可太好了!走!咱們全都帶回去。”
聶小樓笑着搖了搖頭,“這裡最多隻有三株有用的。”
“爲什麼?”
“回陽草是要區分雌雄的,只有雌草能解毒,而雄草可是標準的毒藥。”兩人挖了三株打包好重新回到京都。
看着放在桌上的三株草藥,又看了看一旁的聶小樓,宣輕揚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聶小樓似乎對沈依依的事格外的上心啊。又想到之前,他說過,想要娶沈依依。
他心裡猛地冒出一個念頭來。
趁着聶小樓出去的時候,他一揮手,招來一個手下。
“國公爺,有何要事?”
他指着那幾株回陽草,低聲吩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