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正熟睡着,忽然她睫毛一閃,阿福嗷嗚一聲聲音極低,可是卻清晰的傳入了沈依依的耳中。
有人來了!
她佯裝入睡,屏息靜氣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外面有人入了院中,輕巧的腳步踏在雪上,還是會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細細聽着聲音,那人似乎正向着自己這邊的方向而來。
只是停在了門口處。
窗戶上卻響起了極輕的沙沙聲。
沈依依躡手躡腳的起身,身上只穿着貼身的睡衣。現在整個莊子裡都也沒有外人,且在自己一人居住的院子裡,她衣着多了幾分隨意。
這裡內裡的衣衫僅有肚兜,這對沈依依來說,是極大的不習慣!
現在入冬初雪天氣,因爲房間裡有地龍,所以格外的溫暖,所以,她自制了一件抹胸式的內衣貼身穿着。
下牀時,順手取了一件外袍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
她壓制着呼吸,手裡一根銀針閃亮寒光。
最後一口氣徐徐吐出,沈依依身形驟然而動,她一手拉開房門,如脫兔竄出的一瞬間,右手握着銀針猛地刺出。
她的速度極快,極猛!
畢竟她可是出自a隊的,這一世雖說身體不是自己的,可是深刻的記憶卻很準確的知道能夠調動身體那一個地方的肌肉,力度能有幾分。
也不知道是她速度太快,還是對方在想什麼出神大意了。
沈依依手中的銀針正對着那人要穴而去。
直到她身體帶動的風聲,那人驀地回眸,幾乎是一瞬間,他的身形就向着後方掠去,沈依依搶攻而出。那人旋身而立於庭院之中。
兩人速度皆是極快。
饒是如此,那人站定後,垂眸卻看到自己左手手背上多了一道血痕。
沈依依寒聲道:“誰?半夜三更,想裝鬼嚇唬誰呢!”
那人一怔,目光掃到沈依依手上的銀針,手背上驟然傳來了一陣酥麻的感覺。
銀針上有麻藥!
那人擡眸看向沈依依,無意卻瞥到她身上的衣物。內裡一襲黑色的抹胸把胸前風光包裹得很是誘人,光潔的腹部腰身沒有一點贅肉。
寬大的外袍襯着她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
看到這裡,那人目光似乎多了幾何探究。
沈依依眉頭一皺,一腳提了雪沫向他眼中灑去,接着他躲避的機會,再一次逼近,她倒要看看來人是誰,竟敢這麼大膽闖到她的宅子裡!
她一步跨去,卻不想那人驟然出手,一把扣住她的脈門。
她眸色一沉,發現那人中了自己的麻藥,卻好像沒有太大的影響。她用力掙脫,那人速度竟然也都比她快。
反覆幾次,沈依依怒喝道:“你究竟是誰?要做什麼?”
而就在兩人相持不下之際,沈依依腳下一滑,如果那人即刻撒手,他可以脫身,可是,他卻瞥到沈依依身後是一處臺階。
若是,他就此撒手,她後腦會摔在地上臺階處。
黑衣人沒有撒手,沈依依就此摔到,卻連帶着那人也一併倒地。
只是,沈依依落地後卻發現自己的頭落在寬大且溫暖的手掌之中。她微微一怔,那人迎面而來,他身體壓了下來。
他的脣帶着白雪的涼意落在沈依依的臉頰上,像是二月燕子穿過水麪掠去,給平靜的水面帶去一絲漣漪。
她驟然間瞪大了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
皎潔的銀月之輝灑下大地,白雪上泛起輕柔的霧光,如夢如幻,美得極不真切。
而就在這時,那人腰部用力,已經先起身。
沈依依旋即起身時,卻發現院子裡只剩下一片幽靜,僅有她一人而已。剛纔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只是,看着院子裡雪地上凌亂的痕跡,這一切是真的!
那個帶着銀色面具的人,究竟是誰?他來這裡又是爲了什麼?一團疑問在她腦海裡盤旋縈繞。
第二日,太陽普照大地。
年節將至,醫館暫時歇業,沈依依依舊早起。翻看了一會兒書,寇珠就從外面一路小跑過來。
她身上穿着紅色的襖子,頭上梳着兩條小辮子,頭飾用了兩朵剛剛採摘下來的紅梅,襯托着她青春朝氣,很是漂亮。
“依依姐,阿全來了,還帶着一個好漂亮的姐姐!”
“哦?”
沈依依一怔,跟着出門。
只見客廳中坐着一位老者,深綠色錦袍,衣襟領口處鑲嵌一圈皮毛,正喝着茶。
“丁大夫!”沈依依朗聲喊道
丁大夫轉身看着沈依依,舒展而笑,“沈姑娘!老夫叨擾了哦。”
“哪裡的話,近來您身體好嗎?”丁大夫對沈依依可以說是她在這個世界遇上的第一個貴人!
而她所居住的這間屋子也都是他特意贈送的。
“好着嘞!沈姑娘現在可真是了不得,連老夫都聽說了沈氏醫館的大名呢!”
“我有今日這一切,都是託您的福!”沈依依誠心實意的感謝。
沈依依和丁大夫說着,這時她瞥到旁邊一直坐着的一位身穿湖藍色錦緞繡裙的姑娘。她身段極其消瘦,頭上裹着厚厚的錦紗,連臉上都一起覆蓋了。
沈依依記得丁大夫說過他女兒,身患重病,連醫術不凡的丁大夫都束手無策。而當初他把這處莊子贈與給沈依依時,還附帶了一個條件。就是醫治他的女兒丁香。
還記得那個第一眼見到她的那個年輕的小姑娘,那是第一說相信她的姑娘。當初她和丁香只見了一眼,但是她還記得丁香身上掛着鈴鐺,走起來叮叮噹噹響個不停,像是音樂的佩鳴聲。
只是短短三個多月不見,似乎面前這個叫着她沈姐姐的姑娘和記憶中的差別好大。而她還記得,當初自己說讓丁香三日後來的,沒想到三個月後,丁大夫才親自帶着丁香前來。
“丁香!”沈依依笑着過去就要去牽丁香的手,誰料,她猛然把手縮了回去。
擡眸看着沈依依時,眼中分明是驚恐!
沈依依很是詫異。這還是當初那個眉清目秀,鵝蛋臉,笑起來的時候腮邊有兩個梨渦,很討人喜歡的丁香嗎?
她身上的皮膚乾癟起皺,明明是個十四歲豆蔻年華的小姑娘,此刻看去就是在短短三個月時間之內瞬間衰老了三十歲!
“這……”說實話,這種情形,沈依依也是第一次遇到,看來丁香的病情遠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嚴重很多。
丁大夫也是愁容滿面,他說道:“香兒的病情說實話,就是老夫心頭的痛!老夫一生懸壺濟世,卻救不了自己的女兒。”說道這裡,丁大夫已是眼眶微紅。
在見到沈依依醫術後,丁大夫好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她的身上。原本也是打算在沈依依離開三日後前往的,可是沒想到,三日後,因爲一場風寒,卻觸發了丁香舊疾。
這一耽擱就是整整三個月!
待丁香稍好一些能勉強出門後,丁大夫也顧不得即將到來的年節,連忙帶着丁香來找沈依依。
只是稍坐了一會兒,丁香顯然力有不及了。
她虛弱的靠着椅子喘息着。
見狀,沈依依先讓寇珠和丁香的丫鬟馮瑞扶着丁香先去客房歇着。
丁香一走,沈依依這才和丁大夫就丁香的病情進行了深入細緻的探討。
“丁大夫,丁香的病情好像很……”
“詭異?”
沈依依很嚴肅的點了點頭。儘管她不想用着個詞,但是現在看來,只有這個詞很是恰當!因爲在扶丁香下去的時候,沈依依順帶把了一把丁香的脈。
她的脈搏虛弱卻尚算平緩。從脈象上來看,她問題不是特別的嚴重,僅僅是風寒未愈。可是她的模樣以及她的脈搏對照來看,的確是稱得上詭異。
當然那只是沈依依短暫的診脈,真實情況還要再等丁香歇息之後細細查診。
丁大夫解釋道:“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翻遍了古籍也沒有找到問題的所在,實不相瞞,當年丁香的母親也是因爲這個病而故去了。所以我很不希望丁香再離我而去……”
丁大夫的舐犢情深,沈依依能夠感受。
從內心來說,她自然很希望能治好丁香的病。只是,在這種醫療條件下,她還真是有些爲難,只能勉力盡力爲之。
“沈姑娘,丁某活了四十年了,膝下只有丁香這一個女兒,今日,丁某懇求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
隨後交談中,沈依依才瞭解了問題的所在。
丁大夫和丁香的母親其實是表兄妹!
在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親上加親,再加上,他們自幼青梅竹馬,感情自然親厚。可是沈依依卻知道,近親結婚是導致古代很多疾病的罪魁禍首!
丁香的病很有可能就要是近親結婚導致的基因問題,若真是那樣,可就絕對不是她能夠輕易解決的了。
而好在丁香的病發作並不算太頻繁。三四年纔有一次,只是每一次發作後,她全身的皮膚都會幹燥開裂,渾身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龜裂狀態,肌膚裂口之處血跡斑斑,痛苦非常。
每一次的發病後,都要耗費大量的精力來調養,龜裂的皮膚纔會慢慢的癒合。
在丁香幼年時每次發病僅僅限於雙手雙腳四肢處。可是這一次龜裂的肌膚開始擴散,影響到她的臉。
女孩都是愛美的,見到銅鏡裡的自己是這副模樣,丁香想到了以死來解除自己的痛苦。
所以今日沈依依見她之所以帶着厚厚的紗巾,除了是掩蓋龜裂的皮膚外,還有是掩蓋脖子上因自縊而產生的勒痕。
聽了丁大夫的話,沈依依心裡久久不能平靜,這個可愛的女孩竟然遭受了這麼多的痛苦。
“丁大夫,您放心,我一定想盡辦法,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