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不會吧,就這麼暈了!”發表感慨的人是沈依依。
前一秒還在用劍威脅她的人,下一秒就暈了過去。
而對方還非常的會選擇暈倒的姿勢,以至於沈依依嚴重懷疑他的故意的!因爲他沒有選擇直接倒地,也沒有選擇向後靠着樹倒下,而是向着沈依依砸來的。
根據目測,這人大約有一米八左右,這樣的高度壓下,沈依依也有幾分慌亂。好在她反應極快,連拉帶拽的,才勉強把他穩妥的放在地上躺在,而不是拿她的身體當做墊背。
她先翻開那人眼皮看了看,又搭脈,發覺對方是失血過度引起的休克。
這種外傷引起的失血休克在戶外是非常嚴重的,手裡沒有足夠的藥材,也沒有順手的工具。
沈依依想到剛纔這人態度極其的囂張,還有他出手威脅過她,本不願意出手救他的。“你還威脅我!我幹嘛要救你!就讓你在這裡自生自滅的好。反正你來歷不明,我冒然出手,可別給自己惹了什麼是非!”
她如是埋怨的說着,可是手下卻沒有停下過,彷彿的參看他的傷情。
醫者仁心!
她是部隊出來的醫生,她家的整個家族也是從醫的,人命關天,醫者仁心,這兩句話是家族的祖訓。
所以儘管她抱怨,但是還是出手相救了。
解開那人的衣襟處,她才發現裡面白色的單衣全都被血給浸透了,入手一片溼滑。解開單衣後,才更加直觀清晰的看到他的傷勢。
在右側肋下越一寸處一道極深極長的口子,幾乎是要透體而過了,皮肉外翻,切口整齊,是被極爲鋒利的利刃所傷,前窄後寬,可以確定兇器爲刀,寬度達到一掌,約三寸。而細看傷口處血跡有些地方是凝固的,這一刀刺入的時間應該是在昨天。
也虧得這人了得,這麼重的傷,竟然能扛到現在。
只是那追蹤他的人也讓他吃了不少苦頭。這人傷口上雖然敷有金創藥,可是傷口反覆的被崩裂,金創藥的藥效也無法止住這麼重的傷。。
只是幸好,沒有傷到腎等其他器官。
這一刀看上去極爲兇險,應該是這人避無所避之下,卻還是謹慎的錯開了身體的重要器官。
手邊什麼工具都沒有,她也沒有這麼好的體力把他扛回家,只能選擇就地醫治了。
幸好這裡是藥園,最不缺藥材。
沈依依迅速的跑到藥園找到了長勢極好的生側伯樹,摘取了很多葉子,生側柏葉有止血的功效,她又迅速取出火摺子,
直接就着火摺子,把生側柏葉給烤熟成炭,這裡沒有太多的工具,也只能如此的。
一片焦香之後,生側柏葉被烤成了焦炭。炒炭的生側柏葉止血效果是最強的!
沈依依吹涼了,直接用手揉搓成爲了黑色的粉末,她簡單用水囊把傷口清洗後,直接把這些黑色的粉末塗抹在他傷口上,又配合着相應的手法,強行按壓止血。
鮮紅的血原本順着她的指縫流出,可是片刻後,血逐漸凝固了。
沈依依這才略鬆一口氣。
不過,她手中的事還沒完。她有從自己身上的單衣撕下一條較爲乾淨的布條,替他把傷口給裹住。
又尋了一些草藥來,揉捻出汁液來,一點一點的喂進那人嘴裡。
當沈依依的手觸碰到那人肌膚時,才發覺他傷勢發炎,已經開始產生高熱了。
這種情況非常的危險,高熱可能讓他思維更加模糊,如果他高燒持續不退,對身體會有極大的損害。
“糟了!”因爲高燒讓身體的血液更加加速,原本止住了血的傷口也滿滿的滲透出血跡來,裹着的白色的布條上,逐漸變成了斑駁的紅色,宛若雪地裡落下的紅梅。“得給他縫針。”
好在藥園裡還有一處以竹木和茅草搭建的用來放置農具的茅屋。
沈依依咬牙把他給拖過去,剛剛進去,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不會是那些人來了吧?”沈依依疑惑探頭一看卻是沈樂康。
現在已經快要接近傍晚了,張媽媽醒來見不到沈依依,自然一番好找,而現在張媽媽能夠指揮得動的人也只有沈樂康了。
況且他也知道沈依依去了藥園。
他便先一步尋了過來。
“阿康!”她招手把樂康叫來,進入茅屋,他驚悚的看到地上躺着一個半裸的陌生男人,這個男人還渾身是血,他嚇了一跳,咿咿呀呀的嚷嚷了起來。
“噓,別叫,他受傷了,你悄悄去我房間,把我放在牀頭的那個藥箱提來。”
沈樂康不放心的看了看沈依依,見那人早已昏死過去,想來也沒辦法傷害沈依依,他這才一路小跑過去。
半個時辰後,樂康提着藥箱回來了。
“沒被人發現吧。”沈依依接過藥箱,打開後,裡面是她這些日子來,想盡辦法配置的一些工具。她一面淨手一面詢問。
沈樂康搖了搖頭,又指了指那個人,比劃着。
沈依依一笑道:“我知道你當心什麼,沒關係的,我替他把傷口處理好了,我們就走,他醒了自己會離開的。今日的事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
沈樂康還是有些不解。
“爲什麼?因爲我是大夫啊!”沈依依轉眸看着沈樂康,無比認真的說道:“人命關天。醫者仁心!這是我爺爺教給我的。”
沈依依知道樂康是啞巴,而對自己又是絕對的忠心,有些話他縱然知道,心裡就算有疑問,他也不會說的。
所以,在與他相處時,她會自然而然的放鬆下來,她說的這句話是她爺爺教給的,可是這個爺爺指的卻不是沈傲天的父親。
沈依依的話也不過是隨意一說,可是卻不想聽到這句話的還有另一個人。
他雖然因爲失血過多而暈沉沉的,可是,沈依依這句話卻還是鑽進了他的耳中。他錯看她了嗎?不過是一個灰頭土臉再尋常不過的藥家丫頭,卻有這樣的心……
藥箱裡的銀針是沈依依特製的,裡面的絲線也是一早就消過毒。她手法嫺熟的把傷口縫合,又用了她特製的藥沫敷上,再取來乾淨的繃帶細緻的把傷口包裹。
手法非常的純熟。
完成這一切時,她已經是累得大汗淋漓。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水囊大口大口的灌,“累死我了!”
而忙完了這一切時,沈依依纔有時間去看這個陌生人,他的赤裸的身體非常精壯,骨骼肌肉分明,右手手掌有厚厚的繭,這是一個長年習武之人。
他身上穿的衣料不差,衣襟處有着繁複的刺繡,這人身份的確可疑。只是他的臉卻顯得有些尋常,絕對的是丟在人羣中就會被瞬間埋沒的,這種相貌的人,就算前一秒見過他的樣子,後一秒你也不一定能想的起來。
天生的當殺手的材料!
這是沈依依對他的概括。
而這時,她和沈樂康卻同時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就是那人的臉頰處,與耳根銜接的地方好像翹起一塊皮膚。
沈依依眉頭一皺,尚在思索中,沈樂康的手就已經伸了過去。他的手觸碰到時,沈依依猛然醒悟過來。
這人是易容了的!
什麼人會易容?不想別人見到他真實模樣的人!如果他們一個不慎見到他的樣貌,他會……殺人滅口!
“慢着!”沈依依立刻喊道,同時一把把沈樂康的手捉了回來。而他已經觸碰到那人帶着的假面具上,幸好只是微微扯下一角。
“有些人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姑且尊重他們的選擇。”沈依依說着,又餵了那人一些藥,能盡到的心力,她都盡到了,現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樂康,咱們走。”
可是,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就在他們剛剛打算離開這裡時,馬蹄聲傳了過來。
而這時他們看到了又一隊人馬,目標卻是向着這邊而來。這羣人當前有人引路,隱約可以看出是莊子裡的崔大,而他來人身上
沈依依眉心一攏,她道:“樂康,你趕緊回去找些東西把那人給藏起來!”
沈樂康點頭向後跑去。
崔大帶人來的,崔大在莊子裡是比較老實的一類人,幹活勤快,也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現在他代人來,只有一個原因,來人是得到了丁永成同意的。
經過上一次,她拿了崔二殺雞儆猴後,這些人就算心裡有想法倒也收斂了很多,現在看來,來的人是他們惹不起的。
隨着距離的推進,沈依依赫然發現遠遠的可以看到他們身上穿的竟然的官服!
“官兵!”
如果真是官兵的話,沈依依把頭轉向身後,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這下壞了,要是她救的是與官府有關的人,那麼就算她有八張嘴,她也解釋不清了,包庇,窩藏的罪名,連累甚廣!
而這時,她目光掃到了地上,隱約間她看到了地上的血跡,這些血跡根本來不及清理了,她一咬牙,趕緊拿起一把小刀,對着自己的手背劃了一刀。
沒辦法了,只有這樣了。
尖銳的疼痛傳來時,鮮血汩汩的往外冒。她隨手扯了一塊布條裹着,而那羣人已經到達了藥園門口。
崔大對着裡面喊了一聲:“小姐,小姐,有官爺找您!”
“讓開!”崔大話未說完,爲首一人翻身下馬,一把把崔大推開,崔大站立不穩,一下摔倒在地,弄得渾身是土,可是他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雖然這裡是私宅,可是這裡是帝都,見官就跪,任你財力有多雄厚,在商場中如何叱吒風雲,可是,見到當官的統統都要低一頭。
大商朝,官爲尊,民爲輕,各行各業中,輕商農,重仕途!所以就連是一些官兵,平民百姓也是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