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沈依依的嘲笑,慕述錦毫不在意,他自嘲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罷了。”他說着,目光挪到沈依依面前,看着她的雙腿,“還是沒有知覺?”
“這不是正好麼。”沈依依擱下茶杯,“省的你擔心我會逃走。”
“那是自然。再過三日就能抵達漠北了。”慕述錦說着,便出了馬車。
沈依依看着慕述錦離去的背影,她的手從自己的腹部挪到她的雙腿處!用力摁了一摁,卻發現依舊沒有任何的知覺。
那日重遇了沈樂康,倒真讓沈依依重新醒了過來。只不過,從她腹部雙腿以下卻再也沒有任何知覺了。
正是因爲她重新醒來,凌鳳一行人幾次三番險而又險的躲過了追殺。
衆人順利逃出了迷霧森林後,卻發現追殺並沒有停止,因爲追殺他們的人多了一個慕述錦!
慕述錦有備而來,成功的擄走了沈依依,帶着她往漠北方向而行,就此,沈依依便與所有人失去了聯繫。
沈依依身上的銀針全都被慕述錦給搜走了,她知道自己的毒素未清,現在要想治好自己的腿只有另想辦法了。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去救她!”聶小樓掙扎着要起身,可是剛邁出一步,頓時吐出一大口鮮血,他渾身再沒有一點力氣登時就要倒下,凌鳳就站在他身邊,驟然出手一把扶住他,“你當心!”
凌鳳取出手絹替他擦拭掉脣邊的血跡。
聶小樓身受重創全拜慕述錦所賜,當日他們脫離迷霧森林之際,沒想到正遇上了森林外面的慕述錦。
慕述錦等人殺了聶小樓一個措手不及,他們一衆數人爲人躲避凌瀾族人的追殺便分開而行,而聶小樓這邊帶着一個行動不便的沈依依還有沈樂康、凌鳳等人。驟然相遇了慕述錦大隊人馬,雙拳難敵四手,更遑論他們人多勢衆。
聶小樓被慕述錦一掌打下懸崖,幸好被崖邊生長的一株樹枝勾住。
慕述錦擄了沈依依,倒也沒有再對聶小樓落井下石。
聶小樓被沈樂康與凌鳳救了起來,卻發現他早已身受重傷。
等聶小樓醒來卻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沈樂康對着聶小樓就是一聲高喝:“你已經這樣了,我們沒人會武功,也只有指望你了,你若在這樣亂動,讓好不容易縫合的傷口崩裂了,你想還有誰能從慕述錦手裡救回依依姐!”
沒想到沈樂康的這一聲吼倒還真把聶小樓給鎮住了。
凌然一身風塵的從外面奔了回來。
“二哥,怎麼樣了?”沈樂康連忙急問。
凌然一臉疲憊,他搖了搖頭道:“慕述錦帶着人連夜兼程,他們人數衆多,我沒能靠近,不知道沈依依的情況,不過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前往漠北。”
“漠北?”沈樂康眉頭緊鎖思考着,“我知道了,他要帶依依姐去大月王朝!”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看來這一路,沈依依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凌鳳道。
桑桃道:“那這樣,我們跟你們一路前往,她是我們的大祭司,亦是我們雪族人,不管如何,我們也希望能出一份力!”桑桃代表着雪族這邊,她一表態,其他衆人也都紛紛響應。
沈樂康對着凌鳳與凌然無比嚴肅的行了一個大禮,驚得兩人連忙相扶,“三弟,你這是做什麼?沈依依既然是你的恩人,自然也是我們的恩人,你放心,不管如何,我們定當竭盡全力的。”
“謝謝大姐,二哥!”
看着沈樂康與凌瀾公主和少主在一起時,聶小樓忽然有一股強烈的感慨,平日連他總是覺得沈依依爲人看似理性到了無情的程度,可是最是有情的人才是她!
沈依依就好像是一個詭異的磁鐵,讓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用盡真心的對待!而這些都是她以心交心得來的。
君琰,可以用他位於雍朝的所有的背後的勢力保護着她家人的安全。當初的國師,把所有的一切託付於她,甚至連宣輕揚到了後來也是不顧一切的幫助她。
現在看來,她認作弟弟的沈樂康也是如此!
這些人爲了她,都是心甘情願的付出,而她也是值得衆人這般對待的!
他看着渾身是傷的自己,忽然笑了起來,就連自己不也一樣麼,普天之下,能讓自己無怨無悔交出性命的除了左亭衣,原來還有一個沈依依!
只是,這當中最奇特的居然是沈樂康乃是凌瀾國的國主!
秋風蕭瑟拂過之處,大漠草原上的草也披上了金黃。儘管如此,但是靠近漠北,這邊氣溫卻要比商朝高上許多。
而深秋季節卻正是大月王朝秋收的季節,但是此時此刻的大月王朝並沒有如同往年一般有着歡聲笑語,整個大月王朝被一種凝重的氛圍籠罩着。
三十萬大軍全部壓在邊境處,但是這三十萬大軍卻是難以抵擋左亭衣十五萬重兵。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三十萬大軍潰不成軍,左亭衣揮軍直入,勢如破竹。
如果不是女帝陛下派出死士軍團在葉克鐸郡接着漠北天險死守的話,破了葉克鐸郡,左亭衣的大軍幾乎就要直搗皇廷了!
然而即便如此,葉克鐸郡都尉卻還是三番四次的上疏請求增援!
冷郡雅看着葉克鐸郡都督八百里加急奏疏,汗水早已溼透後背!除了三分的害怕,更多的卻是憤怒!
大月王朝的女賢王冷郡雅重來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憤怒,拿着加急奏疏的手也是止不住的在顫抖!
她步履匆匆的直奔皇廷。
看着圓形的皇廷,她剛一進入,卻有一陣歡快的樂曲傳入耳中!
她頓時怒不可遏,眼看着危機重重,這裡卻是歌舞昇平,“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冷郡雅的怒罵在透過重重珠簾後生生憋了回去。
皇宮裡,樂師滿臉惆悵,手底下卻演奏着歡快的樂曲,而宮殿當中,無數的舞娘身穿妖冶的胡裙,身上佩戴的重重流蘇伴隨着動作響起清脆好聽的聲音。
而一羣舞娘當中,那個身穿白色紗裙,頭戴白色翎羽紗帽的女子不是大月女帝冷月蕪是誰?
冷月蕪在一衆舞娘的擁簇下,曼妙的身姿隨着樂曲正跳着輕快的舞步,在她的手裡還端着一個銀盃,她在當中飛快的旋轉,紗裙旖旎綻放如同一朵盛開的雪蓮花,而銀盃裡盛滿的馬奶酒卻一滴也沒有飛濺出來。
樂師們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賢王的到來,輕快的樂曲戛然而止!
冷月蕪的動作一凝滯,幾滴馬奶酒從銀盃裡飛濺而出,落在冷月蕪的手背上,她毫不介意,卻是把手擡起放到脣邊輕輕舔舐着,再優雅的一仰頭,杯中酒液全都傾倒而出注入她的口中。
酒盡後,冷月蕪把酒杯向後一拋,銀盃在半空劃出一道漂亮的銀色弧線後落在地上,她眉眼間帶着妖嬈的媚對着冷郡雅微微一笑道:“雅兒,來陪我喝一杯。”
她說着掃了旁邊樂師一眼,“音樂怎麼停了,不許停,繼續彈奏!”
冷郡雅色變,剛要開口卻又想到了什麼,她轉身對着其他人道:“你們先下去,本王有重要軍情要面奏陛下。”
得了賢王的令,一衆舞娘和樂師連忙匆匆退下。
冷月蕪看着原本極爲熱鬧的宮殿在瞬間又變得冷清,她不由皺緊了眉頭,語氣帶着幾分埋怨道:“你幹什麼啊!”
“陛下!你可知道邊關危急麼?”
“原來你是指這個啊!”冷月蕪混不在意的輕聲笑了起來。
見她這般不上心,冷郡雅心裡那個急啊。
“瞧你,這事也能讓你着急。”冷月蕪酒勁上頭,步履有些虛浮,她踉蹌一步差點摔了,幸得冷郡雅一把扶住。“這是好事。”
“還有什麼好事啊。如果不是死士死守葉克鐸郡,左亭衣的大軍就要攻入皇廷了!你明不明白啊?”
“對啊!亭衣啊!”冷月蕪一聽到左亭衣三個字笑容越發的嫵媚,“我知道他終是要回到我身邊的。”
她似乎一點也不清醒!
“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啊!葉克鐸郡都尉快守不住葉克鐸郡了!陛下,您醒醒吧!左亭衣不在是曾經的左都督了,他認準了是您授意慕將軍殺了沈依依,他現在帶着商朝大軍揮軍北上,目的就是爲了要替沈依依報仇!”
冷郡雅無比的痛心疾首,她不明白,爲什麼陛下自從上次見了左亭衣之後,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她整日飲酒直到醉生夢死一般,連朝堂也不上了,整個大月王朝就這樣落在自己的肩上苦苦支撐着。
而現在左亭衣卻揮軍而來!要知道,左亭衣曾經乃是陛下的親信,整個大月王朝所有的機關軍防佈置他都是一清二楚的。最讓人擔憂的是,唯一能與左亭衣抗衡一二的殺神將軍慕述錦人也不在大月朝,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至今沒有半點蹤跡。
聽到沈依依三個字,冷月蕪就彷彿炸了毛似的,她赫然一聲尖叫,讓冷郡雅耳膜生疼。
“別提她!又是她!爲什麼老是她!”冷月蕪憤恨無比,“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亭衣是不會離開我的!他爲什麼要離開,我都告訴了他,可是他卻不相信?他爲什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從前的他從來都不會懷疑我的話,我也不會對他撒謊的,他知道的,爲什麼會這樣?”
冷月蕪有些瘋瘋癲癲起來,說出來的話,連冷郡雅也沒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只當她喝醉了胡言亂語。見到這樣狀態的她,冷郡雅忍不住心疼起來,連忙摟着蜷縮着身體嘶聲痛苦的冷月蕪,柔聲安慰道:“好好好!別哭了。陛下,臣這就去把左都督帶來好不好?”
聽到這話,冷月蕪忽然間破涕爲笑,她頻頻點頭,“你說話要算話,一定要帶他回來。”
“臣答應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