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叔跟着蝶韻策馬並騎。
“我家樓主已經不在京都了,我帶您去見左大人。”
“太好了!我之前去左府時,他不在。”
左亭衣此時此刻的確不在刑部尚書府,而是在錦衣巷的別院裡。書房中,他正看着手裡的一封信。
這信函極爲特別,在信函的外面還彆着一根白色的翎羽。
看到信中的內容,他臉色猝然一變。眼眸中的寒色讓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降低,而這時,侍從在門外敲門。
“主上,蝶韻姑娘與沈府的榮叔有事求見。”
左亭衣驟然用力捏了手裡的信函,再鬆手時,整個信函碎成粉末,他猛地開門,就見到在外等候的蝶韻和榮叔。
蝶韻施禮,剛道:“大人,沈……”
左亭衣已經從她身邊走過,手一擡止住她的話,“我知道!”話語一落,人已經走出去了很遠。
夜已深沉,漫天的星子在黑幕之中閃閃發亮,沈依依耳中細細的聽着周圍的聲音,分辨着河流的速度。
冷月蕪無比的自信,她看出了沈依依的猶豫,所以篤定她不會走。
沈依依也的確猶豫、糾結過,但是最後,她終於有了決定。
雖然冷月蕪篤定沈依依也想知道事情的結果,可是她還是擔心會出現變故,所以,在沈依依的門被鎖着,同時還有着幾名死士負責看守。
沈依依的身手不錯,但是也不是這幾人的對手,再者若是真打起來,她也討不了好去,這樣虧本的買賣,沈依依不會做,
她在房間裡,看似漫無目的的走着,手卻沒有停下,她在搜尋屋子裡能用的一切,並且也在暗中的籌劃着。
嘎吱一聲,她推開窗戶,外面走廊上的暗衛瞬間向她這邊看去,只見她無所謂的模樣聳聳肩,翻身坐在窗戶的窗框上,手裡拿着一個羊皮酒囊,她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時不時的喝着酒。
不一會兒,酒囊空了,她搖了搖空癟的酒囊對着那死士道:“還有嗎?”
女王下的命令是看着她,所以,這些人還是儘量滿足她的需求。
不一會兒,又送上了幾袋酒來。
沈依依一面喝着,好似無聊一般,有懷中取出一支短小的竹笛來。她轉動着竹笛慢慢的放在脣邊。
死士原本都是密切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見到這邊熟練的動作,還以爲她會吹奏出優美動聽的旋律,卻不想,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噗……”聲音都還是破的。
死士先是一怔,隨後便是啞然失笑。
沈依依動作優美,可是吹奏出來的聲音斷斷續續不說,破音之事還時有發生,這那裡是曲子,壓根就是魔音灌耳。
想來她也知道自己吹得不好聽,她呵呵一笑,收回了笛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房間,關了窗。
門口的死士對視一眼忍俊不禁起來。
沈依依一關上門,就看到原本空曠的地上此刻卻多了幾個活動的東西。這幾個小東西渾身毛茸茸的,毛是烏黑而且發亮的,卻只有拇指一般大小。細看之下狀如猴,兩眼爍爍有光。
這些小東西仰首看着沈依依,時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響,模樣可愛之極。
沈依依看着好它們,數了數,一共五個。
她道:“都到齊了,好了,你們現在就去吧,記住,弄得越亂越好哦。”
這些小墨猴全都是沈依依飼養的,之前,她在火雲崖下墜落了在攀巖的過程中,卻無意間看到一隻蛇正對着這些墨猴的窩發動進攻。
墨猴媽媽爲了保護自己的幼崽葬身蛇口之下,而這五隻小墨猴面對蛇口卻好不害怕,用爪子抓了木枝頑強抵抗。
沈依依便出手救下了這幾隻小墨猴,養在瓷瓶裡。當日,冷月蕪派人來帶她時,她除了拿上自己的藥箱,特意帶走了這幾隻小墨猴子,看來此刻倒是真派上了用場。
她剛纔吹奏的那竹笛正是給這幾隻小墨猴發出訊號。沒想到它們還真在船上。
隨着她的吩咐,小墨猴瞬間就下去了,不一會兒,有兩隻墨猴重新出現,它們手裡還多了幾樣東西。
其中一隻手裡抱着一個香囊,沈依依取過香囊,裡面密密麻麻整齊的放置着銀針。而另一隻墨猴手裡拿的是一個瓷瓶。瓷瓶裡全是滿滿的藥丸。
之前在馬車上,她打算捏碎藥丸,釋放裡面的迷香逃走,卻被人識破,後來她身上的這些東西全都被沒收了。
沈依依重新放好,同時把這兩隻小墨猴踹到自己的懷中。
她再一次打開窗戶,對着外面道:“我又沒酒啦!”
那些死士搖了搖頭,開門打算把酒囊給她送進來。可是剛一開門,迎面就是一拳,這一拳正好打在鼻樑上,那人頓時疼的捂住鼻子。
沈依依這一拳用得可是巧勁,不偏不倚正好打碎那人鼻樑骨,劇痛之下,能讓人喪失戰鬥力。
緊跟着,她又是一記掌刀劈在那人脖頸處,那人頓時暈過去。
這裡面發生的動靜,立刻引來外面剩下的另一名死士,沈依依剛剛手落在這人脖頸上,還沒來得及回身,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單打獨鬥沈依依自然打不過他們,所以,她連忙舉起雙手,把手舉到那人看得見的地方。
“好了,別激動,我投降。”
她說着慢慢轉身過來。
那人目光如炬眼看着她慢慢轉身過來,可是他卻看更加詭異的一幕,沈依依的手高高舉着原本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可是,他卻看到在她的衣襟處卻立在兩隻毛茸茸的老鼠一般的大小的東西。
而那兩隻小東西手上好像還捏着什麼東西。
他剛定睛一看,那兩隻小墨猴頓時捏碎藥丸,沈依依猛然吹一口氣,藥丸裡的粉末全都撲向那名死士。
一沾染上,那死士頓時感覺兩眼發直,驟然暈了過去。
沈依依伸手在兩隻小墨猴腦袋上輕輕一點,“謝了!老大老二。”
她趕緊拖着這兩人到外面重新站穩,僞裝成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而她卻在夜色的掩護下翻身爬到船欄外面,耳中細細的聽着每間房中發出的動靜。
而就在距離她藏身地方不遠處的一間房間裡,原本安安靜靜的房間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叫喊。
“啊!來人啊!快來人啊!”聲音正是出自冷月蕪。
沈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瞬間冷月蕪的房間裡燈光亮了,只見她衣衫不整的從牀上跳了下來,神色驚慌的看着牀上,外面聽到動靜的侍女連忙衝了進來。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
“牀上!牀上有東西!”方纔她剛剛入睡,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上爬,她伸手一摸,驟然一下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她連忙睜眼一看,卻赫然見到一隻小小的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就站在她的鼻尖,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正瞪着她。
這一下,倒讓冷月蕪嚇得不輕。
衆人一聽牀上有東西,連忙掌燈來看。
燈光一亮,衆人就見到幾個毛茸茸黑乎乎的小東西從牀上猛地躥走,速度極快。
“快捉住它們!”
頓時屋內就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而這時,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陛下你的臉!”
冷月蕪一驚,連忙跑到鏡子前,對鏡一照,只見她的臉上密密麻麻出現了好多紅斑,這些紅斑差不多佔據了她整張臉,她啊的一聲尖叫起來,頓時就暈了過去。
衆人連忙七手八腳的扶住。
沈依依忍住笑,繼續順着船尾爬下去。這樣的大船之上,只有會有幾艘備用的小船。她善於隱藏,避開了船上的其他侍衛,小心的來到船艙下。
雖然她還是很小心,不過,也有好幾次差點與那些侍衛正面相對,靠着墨猴的幫忙,她順利的把船艙下的船工解決了,她放下一艘小船在河上,嘬脣爲哨,不一會兒,另外三隻墨猴從船沿上跳入她的懷中,
沈依依搖動船槳,慢慢的駛離大船。
而這時,冷月蕪也醒了,只一瞬間,她就想到了是沈依依搞的鬼,連忙派人去看,得到回報後,她衝到甲板上,卻看到月光之下一艘小船在河面上漸行漸遠。
“傳令下去,給我追!”
“陛下,船工全都中了迷藥暈過去了。”
冷月蕪一聽,氣得臉色變了,她一拳打在船沿上,狠狠道:“沈依依,你給我等着!”
沈依依搖着船槳,神情格外有限愜意,好像根本就沒有把剛纔的綁架放在心裡。
不過,因爲與冷月蕪這一面,她卻想到了左亭衣,一想到他,她的眼眸漸漸凝重,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左亭衣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但是現在她卻爲了他又多了幾分擔憂,這個大月女王性格乖僻,情緒陰晴不定。
也不知道以後,左亭衣會怎樣面對,她鬆開船槳,索性躺在船上,看着天上的星辰,順手拿起一壺酒來,“他知道我在冷月蕪的手上後,會不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