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低頭思考了半晌,最後發現——
好像真的可以。
畢竟自己就是這麼出來的,不是嗎?
“煩請閣下替我向雲二公子帶一句話,便說——多謝他今日相助。”
景寧遇見雲恆是真,後面遇到林敏之也是真,但是雲恆故意忽略了她離去之後遇見的事情,避重就輕的爲她遮掩。
至於所謂的毒蛇,就更是無稽之談。
但云恆的這個理由不錯,畢竟孤男寡女在一起難免爲人所懷疑詬病,但是如果和救命之恩扯上關係,便只會爲人稱讚,而不會有這種問題。
景寧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麼,將袖中的那塊手帕掏出來。
“另外,這樣東西,還請閣下替我還給雲二公子。”
是的,如同毒蛇的事情是無稽之談一樣,這塊手帕也不是景寧的,而是雲恆爲了替她解圍而故意拿出來的。
她在接過手帕的時候,看到了手帕在陽關下折射出的幾個銀色的字:鄭休寧同林敏之私通,交換了玉佩。
所以之後她纔會突然調轉了口風,不再急着爲自己洗清清白,而是將所有的髒水全部朝着鄭休寧身上潑!
那下人卻沒有結果,反而是笑了笑,放在景寧身上的目光別有深意。
“不必了,這件東西還是鄭大小姐自己留着吧,我家主子拿出來的東西,是絕對沒有收回去的道理的。”
可是自己拿着這手怕有什麼用?
景寧正打算詢問,然而對方卻已經在一禮之後離開了。
她只能將這手帕收回來,想着這樣也好,畢竟這手帕上還留着證據,自己親手將證據銷燬實在是最安心不過了!
她轉身離開,但是卻並沒有去屬於自己的客房,而是先到寺廟門口轉了一圈。
這是他和落華約定好的,這樣能夠使得對方第一時刻找到她。
否則的話寺廟寬闊,對方找到自己的難度要大很多。
此時正是春至,來寺中的人許多,這些人當中,每個人來此的目的都不相同,無論是爲了求籤,還是求子,抑或是其他,都是想要通過禮佛來祈求心中所願。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感慨了一下寺廟外的車水馬龍,便於轉身回去。
一個青衣少年自車中跳了下來。
下車的那一瞬,他似乎有所感應,頓了頓,準確無比的對上了景寧的視線。
景寧看着那人望過來的目光,慢慢的皺起了眉。
趙郢望着那道站在不遠處的碧綠身影,僵住了身體。
那一刻,彷彿旁邊所有的人流吵雜聲都被隔絕在外,而他的目光中,只能容下對方。
“三弟,你怎麼呆站着,不是說了今日來求籤嗎?”
身後傳來一道溫柔清朗的聲音,隨後,便看到一個白衣男子從另一輛馬車躍下,他雖身着便衣,然而長相出衆,周身氣度文雅矜貴,仔細瞧去,還能瞧到和趙郢有兩份相似的眉眼。
趙郢的目光終於移開,放到了對方的身上,親近中帶着點敬重。
“大哥。”
這世界上,唯一能夠被三皇子趙郢稱作大哥的人只有一個。
當朝太子——趙臻。
景寧站的極遠,只看到兩人聚在一處,似乎是低聲說了什麼,下一刻,那個白衣男子帶着笑意的眼神就這般掃了過來。
她皺了皺眉,沒有給半點回應,直接轉身進了寺廟。
她本就不願意再和三皇子趙郢有任何的糾纏,此時只恨不得避的越遠越好。
“那位姑娘,瞧着眼熟,好像是鄭丞相家的嫡女,怎麼,三弟對她有意思?若是有意,大可以向父皇直接求取。”
太子趙臻自然看到了景寧臉上的淡漠,輕輕笑出聲來。
輕笑聲使得趙郢回神,他收回視線,抿緊脣,淡淡的道:“大哥多想了,鄭大小姐同蕭家的公子有婚約,弟弟並非奪人所好之人。”
便是有那個心意……
對方也早已經拒絕過他了,不是嗎?
景寧在寺中待了一月。
這一個月裡,她時時刻刻都在提防着楊氏惱羞成怒下對自己動手,然而,在這一個月中,對方竟然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但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一邊防備着楊氏,另一邊,她也四下裡聯繫了丹陽郡主,將那一日所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得了這麼大一個把柄的丹陽郡主,自然要把鄭休寧給自己帶來的恥辱還回去。
很快,京城中就傳出了有關鄭休寧和林敏之私相授受,被自己嫡姐發現之後,將髒水潑給嫡姐的事情,順便還將過去鄭休寧對景寧的利用陷害大肆宣揚。
儘管楊氏有新的想要將這些流言控制住,可是那一日還有許多目擊證人,鄭休寧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將髒水潑到丹陽郡主身上了。
一個月後,西南戰場傳來捷報。
西南大勝,蕭凜鄭安宴凱旋迴朝。
聽到這個消息,老夫人激動地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後就給景寧傳話,讓她馬上動身,即刻趕回丞相府。
“終於可以回去了!這一個月可差點沒把我折騰死!”
在她身旁,蕭鳶七叉八仰的躺着,自景寧給她遞了消息之後,她便跟着進一塊在這裡住下了。
原本蕭鳶還是怡然自得的,畢竟兄長父親都在戰場,她一個在家中十分無聊,然而纔到這裡呆了幾天,她便後悔不已。
禮佛之人,禁止殺生。
於是,蕭鳶在這裡整整一個月,一日三餐不是素菜就是白粥,吃的她慘無人色,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景寧瞥了她一眼,將她臉上的焦急鬱悶盡收眼底,笑着說道:“放心吧,等你回去,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切,那是自然,反正從今往後,我發誓再也不踏足這個地方一步!”
蕭鳶咒罵了一聲。
這種地獄般的生活,她再也不想經歷一次了!
這一次回府,景寧並沒有瞧見鄭休寧,只看到楊氏恭恭敬敬的攙扶着老夫人上馬車。
蕭鳶視線在老夫人楊氏身上一掃,慢慢靠近景寧,在她的耳邊說道:”看來,你這位好妹妹,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回不了丞相府了!”
景寧脣角掛上一抹冷笑。
“總會回來的,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
然而,就在她走上馬車,即將放下轎簾的一瞬間,她突然看到丹陽郡主自寺中走出,瞧見她看過來的目光,沒有絲毫驚訝,反而是對她坦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