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陳靖萱錯愕地張大嘴巴看着自己的姐姐。她一直覺得姐姐行事冷靜自持,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解決之法,卻沒想到,現下,她會如此直接。
“這……”陳靖鬆意外之餘,看了看身旁的鄧茜,神情間閃過遲疑之色。義妹什麼的,他還真沒認過。何況,他家裡還有兩位親妹妹呢,再認兩個回去,她們會不會覺得有人分了她們的寵愛?
誰知鄧茜卻是臉上閃過喜色,一邊將陳靖蓮扶起,一邊含笑打量着她:“這位姑娘莫不就是方纔替鬆哥哥解圍之人?你真是太厲害了。”
轉而她便挽了陳靖蓮的手,面向陳靖鬆,爽朗直接地道:“我看這主意不錯。鬆哥哥,雖說你家裡已有了兩位妹妹,但妹妹哪裡還有嫌多的,我倒巴不得能多得幾個妹妹,你便認了她們吧?你若不認,那我可不客氣了。”
鄧茜的xing子比陳靖蓮猜測的還要隨意大方,但她的話卻讓陳靖蓮的身子輕輕地顫了顫。她說哥哥家裡還有兩位妹妹,莫不是說,哥哥到現在還不知道家裡的變故?
再轉目看向陳靖鬆,聽鄧茜提到自己的妹妹,他的臉上明顯露出柔和寵溺之色。看着他這樣的神情,陳靖蓮的心像是被人緊緊地揪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怎麼可能,哥哥怎麼可能不知道家裡的變故呢?難道,一切都是她枉想的?
不,這不可能。前世發生的一切,仿若發生在昨日,母親和妹妹淒厲的叫聲,身上無以名狀的痛,還有她的重生,都是那麼地真實,怎麼可能是她枉想的呢?
“陳鬆!”見陳靖鬆還在遲疑,鄧茜皺了皺鼻子,用胳膊撞了撞他,他方纔笑道,“姑娘若不嫌棄我陳鬆,我自然樂意多兩個妹妹。不知兩位妹妹叫什麼名字?”
陳鬆?他爲何說自己叫陳鬆?他若不知家中變故,卻又爲何隱了真名?這其中,到底有着什麼她所不知道的實情?
攥緊了雙手,陳靖蓮斂下心中的複雜情緒與一連串的問題,勉強笑了笑:“我叫,陳靖蓮,
妹妹陳靖萱。”說完,她輕咬着脣瓣,一瞬不瞬地盯着陳靖鬆的臉上,想看看他做何反應。
陳靖鬆不可思議地左右看着陳靖蓮和陳靖萱兩人的長相,似乎想要確定面前的人會不會是前來捉弄自己的親妹妹。待發現面前的兩張臉確實陌生得很後,他眸中的震驚之色更甚,興奮地道:“這真是太巧了,你們的名字竟然和……我妹妹的差不多。”
陳靖蓮能夠感受得到,他是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顧忌,才話語一頓,爾後將心中的感想掩下,換了一個說法的。既是如此,難道是他已經知道了家裡的變故?可他提起家人時,臉上分明沒有一絲悲傷之意,這讓陳靖蓮越發迷惑。
哥哥對她們姐妹二人的感情,她最清楚。他不可能在知道家人遇害之後,一點都不傷心難過的。
一旁的陳靖萱早從姐姐的嘴裡知道,她們現在所用的名字,乃是其前世姐妹二人的名字。所以,對於陳靖鬆一連串的反應,她亦是腦中閃過許多疑惑,傻愣愣地望一眼陳靖鬆,又呆呆地看看陳靖蓮。
“是嗎?”陳靖蓮咬着脣,低低地應了一聲。鄧茜聞言,一把抓緊了她的手,“當然巧了,她們就是老天給我送來的妹妹。靖蓮妹妹,你們是不是剛來沐城,這樣吧,你們……”
她後面的話直接被一道粗獷憤怒的聲音打斷:“茜兒,誰讓你跑出來的?爹讓你不要跟這窮小子在一起,你爲何偏偏不聽,難道是想氣死爹嗎?”
說話的,是一位穿着暗褐色繡萬字紋綢緞長袍的中年男子。他身形矮胖,微凸着肚子,腰前一塊偌大的羊脂玉腰釦,腰帶下吊着玉質極佳的玉佩,晃動的右手上,則戴了足足三個或金或玉的戒指,一看就富態十足,貴氣稍欠,實足的商人氣息。
都說財不露白,他卻似乎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有錢似的。與他相比,只在髮髻間簪了一隻嵌了碧玉的金簪子、雙耳間掛了一對碧玉墜子的鄧茜,倒顯得素淨多了。她雖沒有官家女子的婉約,卻也不似一般的商家女那般
粗鄙。她那份爽利大氣,是陳靖蓮極喜歡的。
她並不排斥商人,但看着那男人瞧不起自己哥哥的神情,她的臉上閃過不悅。論起出身,大齊和吳兩國加起來,怕都沒有幾家及得上她陳家的。只是,那份榮耀,卻不是她們能隨口說出的。纔會使得現下這樣一個暴發戶似的男人,都能將她哥哥厭棄至此,這讓她越發心疼自己的哥哥,心裡的某個信念也越發堅定。
她不止要爲家人報仇,更要爲家人正名。她祖父盡心輔佐大齊皇帝,憑什麼卻要落得個隱居他鄉最後被人無情殺害的下場?
在鄧錦邁着兩條短腿趕過來之前,兩個穿着一樣的婢女率先跑了過來,一臉委屈地衝着鄧茜默默流淚:“小姐,老爺說奴婢們辦事不力,要將奴婢們發賣了。”
“我不會讓他賣了你們的。”鄧茜將她們二人護在身後,亦將陳靖鬆拉到了身側,衝着鄧錦氣憤地道,“爹,方纔那些人是你派來誣陷鬆哥哥的對不對?我跟你說了,我就是喜歡鬆哥哥,這一輩子都只喜歡他一個。你越是bi我,我越是喜歡他。所以,你就死了想拆開我們的那條心吧。”
她語速極快,卻字字清晰,態度堅決,毫不拖泥帶水。不只陳靖鬆聽得高興,便連陳靖蓮亦是欣喜地看了她一眼。
她雖然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娶上一位性格溫婉行事得體大方的大家閨秀,但瞧他們互相看對方的眼神,分明充滿了情意。有這樣的情意在,她只想祝福自己的哥哥。
她從不認爲,穿金戴銀榮華富貴纔是真的幸福。能像父親和母親那樣,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一輩子,那纔是真的幸福。
只是,現下的情形,似乎有些棘手。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鄧錦臉上的怒意越發明顯,他伸出短胖的戴着碧玉戒指的食指指了指鄧茜,爾後又指向陳靖鬆,威脅地道,“想娶我鄧錦的寶貝女兒,你休想。我告訴你,窮小子,趕緊給我滾遠點,否則,我必讓人廢了你,讓你一輩子都別想娶上媳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