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十三的死在衆人的心頭籠上了一層陰霾,還是雪後陰沉的天氣給萬物都籠上了一層灰色,再次上路,行進的隊伍越發安靜了。這樣的沉寂,讓陳靖萱有些受不了,只得扯着車簾子一個勁兒地看着車外雪後的景緻。
午飯是在一個小鎮上的飯館裡吃的,飯菜的味道似乎欠佳,公主沒吃幾下便撂了筷子,蓮枝見狀,便叫了隨侍的小宮女春桃和春草去鎮上的糕點鋪子裡買些口味好的糕點供公主在路上用。
誰知她們這一去,半個時辰還不見回,翠碧在門口看了兩回,亦沒見到她們的人影,眼見着衆人已要趕着上路了,便對公主道:“小姐,她們許是一時迷了路,要不奴婢去尋尋她們吧。”
“嗯,”公主點了點頭,忽而向着俞朗博身旁站着的陳靖蓮指了指,“你是在外面跑慣路的,想必自有一套識路的本事,不像翠碧她們常年待在……家中,你陪着翠碧一塊兒去吧。”
“這……”陳靖蓮垂了眸子,眸中掠過幽暗的光芒,言語間有些遲疑與不願。
蓮枝看着她的發頂,眸中掠過厲芒,故意提高音量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們小姐叫你去那是擡舉你,難不成你以爲爺好心讓你跟在身旁,你便成了千金大小姐,還得我們來服侍你?”
一邊說着,她一邊覷着公主的臉色。果然,她一聲“爺”出口,公主的臉色立變,想到昨日陳靖蓮居然用俞朗博來壓她,她只覺得一團火蹭蹭地冒到了頭頂,手中拿着的茶碗往陳靖蓮腳下一擲:“怎麼,本……我讓你做件事情也這麼難嗎?”
雪白的瓷盞落在陳靖蓮腳邊,立時摔了個粉碎,陶瓷碎屑濺得到處都是。飯館裡的其他客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眸中難掩探究之色。
“我,不敢!”陳靖蓮迅速後退兩步避開了大半四濺的碎瓷,抿着脣聲音低弱地道。她的頭垂得更低,眼角餘光卻向着飯館外面瞟了瞟。
“我看你就敢!”公主的聲音越發高亢尖銳,使得鄰座的人都皺起了眉頭,飯館外更是有好事之人駐足,差點
探進頭來,“我還就不信,今兒還支使不動你一個小小的侍婢了。你去不去?”
她胸膛因爲氣憤而劇烈地起伏着,一面說着,一面轉頭四處掃視,忽地從身旁侍衛手中壓過長劍握在手中,冷冷地對着陳靖蓮道:“你若不去,我今兒就將你給宰了,你信不信?”
“信!”陳靖蓮聲音生硬,沉默了一瞬方纔無奈般地道,“我去就是。”有了這一出,他們會相信她是無奈之下不得不出去吧?
“姐姐,我也一起去。”陳靖萱見狀,忙跟上陳靖蓮。
“若連你也去了,誰來服侍你們爺?”公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呼呼地將手中的長劍拍在桌上。被壓了劍的侍衛覷了她一眼,方纔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劍重新佩在身上。
“我很快就回來的,你在這兒好好服侍候爺。”陳靖蓮輕聲說着,目光卻在俞朗博身上落了落。她這一去,等着她的,必是挖好的陷阱與雙重的危險。
俞朗博卻始終低頭抿着茶水,彷彿沒有聽到耳旁的對話。
“姐姐,你小心些。”陳靖萱心頭有些發慌,想着陳靖蓮昨日叮囑的話,卻硬生生地止住了欲要跟去的步伐。只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着:姐姐頂着主角的光環,她大仇未報,結局未出,一定不會輕易出事的。
陳靖蓮對着她再次點了點頭,喚了翠碧一聲,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所在的飯館。
“春桃!春草!”陳靖蓮四目搜尋之際,翠碧則是輕聲地呼喚着。一路尋找,卻走了一條街經過了兩個糕點鋪子也不曾見着人。
“她們在那兒!”她們停下喘氣之際,翠碧忽然指着街道盡頭驚喜地叫着,“哎,春桃,春草,你們去哪兒?”她一邊叫着,忙一邊跑着趕了上去。
陳靖蓮擡頭望去,便見得街道拐角處,穿着相同的春桃和春草像是沒有聽到翠碧的喊聲,徑直右轉了去。
她們這是要引她過去?這個看上去一貫和氣的翠碧也是與她們一夥的?
陳靖蓮脣邊勾起冷笑,冷冷地盯了一眼翠碧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青衣男子他們若在旁邊看到有人要害她,怕是會躲在一旁靜觀其變吧?借刀殺人,豈不比自己動手更自在?
既如此,她怎能讓他們失望?
“翠碧姑娘,她們怎麼了,怎麼好像沒有聽到你喊她們?”陳靖蓮一邊跟着隨在翠碧的身旁,一邊偷瞅着她的神色問道。
“我也不知道,莫不是她們遇到了什麼事兒?一急之下才沒有聽到我的聲音?”翠碧臉上焦急疑惑之色甚是真實,讓陳靖蓮覺得有些辨不清真假。
“那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別是遇到了什麼歹人。”陳靖蓮臉上跟着露出些許焦急之色,腳下的步子亦跟着加快了幾許。
轉過街角,卻赫然是一片荒蕪開闊之處,只百米之外有一處破廟。而急步前行的春桃和春草二人,恰在她們轉過街角時,迅速地拐進了破廟之中。
又是破廟?她這世與破廟有不解之緣?陳靖蓮嘲諷一笑,心下卻提高了警惕。那人若真有意借公主之手取她性命,等着她的,必不是什麼好事。
“春桃,春草。”翠碧左右環顧了一圈,稍一猶豫,便擡步向着破廟而去。陳靖蓮略略落後兩步,跟在她的身後。
“你們遇到什麼事了?爲什麼慌慌張張地躲進這破廟裡?”翠碧一邊說着一邊推開破舊的廟門,擡步入內。
陳靖蓮略一猶豫,跟着走了進去,心中卻暗暗地警惕着,迅速將袖中的斷箭握在了手中。
上前是陷阱,退後亦是殺手,既已選擇了這一步,她就該一併地將其解決了。
她方纔雙腳入內,還不及站穩身子,便覺得從旁一股暗香襲來。警惕之下,她慌忙屏了呼吸側過頭去,並用力扯了對方一把,卻不想,頭側到另一邊,一條涼溼帶着同樣氣息的帕子捂到了她的鼻子上。
對方用帕子緊緊捂着她鼻子的同時,後面之人在發出一聲痛哼後亦緊緊地抱住了她的手腳,絲毫不容她反抗。
她用力地蹬了兩下腳,死命地掙扎了幾下,卻力氣越來越小,最終腦袋一歪,無力地靠在了抱着她的人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