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並沒有帶清霜劍,而她運起凌雲步,十分輕鬆地躲開了司徒璉射過來的那支箭。
司徒璉眉頭微蹙,對此有些意外,而不過瞬間的功夫,他再次同時射出了三支箭,分別瞄準了靳辰的脖子、胸口和大腿。
靳辰再次輕鬆躲開的時候,顏若惜神色變了,看着靳辰冷聲問:“你不是關妍之!你到底是誰?”
顏若惜看着不遠處那個一身大紅嫁衣,面色平靜至極的少女,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很不對勁!她怎麼感覺“關妍之”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之前的驚慌和無措似乎都是裝出來的,而她的武功和反應能力也跟顏若惜所瞭解到的關妍之有很大出入。
靳辰看着關妍之,脣角微勾:“老妖婆,我覺得你比較適合青樓那樣的地方,雖然你已經是半截入土的年紀了,不過還有一副勉強能看的皮囊,應該會有男人喜歡的。”
顏若惜特別在意自己的容貌,最恨的就是別人提起她的年紀。聽到靳辰的話,她的怒火瞬間就到達了頂點,指着靳辰冷冷地說:“璉兒!殺了她!立刻殺了她!”
靳辰已經把司徒璉的短笛給折斷了,也不擔心司徒璉用音攻。而司徒璉似乎除了弓箭之外沒有別的武器,聽到顏若惜的話,只是站在原地又對着靳辰放了幾支箭,不過都被靳辰躲過去了。
“扔掉你的弓箭,過去殺了他!”顏若惜冷聲說。
司徒璉眉頭微皺,放下自己手中的弓箭,飛身而起朝着靳辰的方向打了一掌。
司徒璉會音攻,靳辰知道他的內力定然十分強橫,第一時間躲了過去。而靳辰原本所站位置後面有一棵大樹應聲而裂,向後倒去砸到了房頂上面。
司徒璉逼近了靳辰,就那樣赤手空拳跟靳辰打了起來。靳辰手中有一把匕首作爲武器,論近身戰,她沒在怕的。
兩人不過片刻功夫已經過了百招,顏若惜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徒璉竟然到現在都沒佔上風,更加確信那個被司徒璉帶回來的少女絕對不是關妍之了。
顏若惜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本以爲今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現在卻發現對方也是有備而來。
“來人!”顏若惜大聲說着,想要召喚司徒璉的那些屬下出來。
只是司徒璉那些屬下明明應該就在附近,卻沒有一個人出現。顏若惜心中一沉,又大吼了一聲:“來人!”
有人出現了,不過並不是顏若惜在等的司徒璉屬下,而是一個戴着金色面具的高大男人,他的劍已經出鞘,周身似乎還有淡淡的血腥之氣。
顏若惜神色大變,她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是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司徒璉的那些屬下,很可能都已經被這個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無聲無息地殺了!
想到這裡,顏若惜心中一沉,想要叫司徒璉回來帶她離開,可是還沒開口,墨青的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璉兒救我!”
聽到顏若惜驚慌失措的聲音,司徒璉猛然抽身而退,就朝着顏若惜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靳辰運起凌雲步擋在了司徒璉面前,阻止司徒璉前去救顏若惜。這不過是片刻功夫發生的事情,墨青並沒有猶豫,他的劍已經割破了顏若惜的脖子,只是下一刻,一陣詭異的笛聲由遠及近,墨青的手一頓,感覺內息一陣激盪。
靳辰的神色也變了,竟然還有一個會音攻的人正在靠近!墨青和靳辰對視了一眼,墨青的劍尚未收回來,他並沒有打算放過顏若惜。只是突然激越的笛聲讓他的手臂都有些不受控制,身子一晃,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那邊靳辰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本以爲司徒璉的音攻已經夠厲害了,靳辰還刻意在交手之前就毀掉了司徒璉的笛子,誰知道突然又冒出來的神秘人,音攻比起司徒璉要厲害很多,讓人根本無法招架!
墨青不再管顏若惜,飛身而起過來攬住靳辰就要一起離開,因爲來人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存在。
只是還沒等墨青帶着靳辰離開,神秘人就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這是一個戴着面具的老者,頭髮都已經白了。他身形很高大,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錦袍,臉上帶着半邊鬼面具,露出嘴脣和下巴,一隻墨綠色的短笛還放在他的脣邊。
墨青和靳辰都有一種感覺,這老頭再吹下去,他們就要走火入魔了,因爲音攻實在是太霸道了!
只是很快,那老者就放下了手中的笛子,靳辰和墨青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趕緊趁着這個時候盤膝坐下開始調息。來人不好惹,他們貿然逃走不是明智的選擇。
“尊主!”顏若惜看到來人神色大喜,而神奇的是,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受到音攻的傷害,司徒璉也沒有。這就說明,要麼是這個老者的音攻已經大成,可是隨心所欲地攻擊想要攻擊的人,要麼是顏若惜和司徒璉都懂得如何抵禦音攻。
顏若惜滿心歡喜地朝着老者走了過去,想要伸手去拉老者,老者猛然擡手,一巴掌就把顏若惜給打飛了出去!
墨青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他還是決定先調息再做應對。
顏若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衣衫凌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半邊臉都紅腫了,嘴角還有一絲血跡,不可置信地看着不遠處那個老者,而司徒璉已經靜靜地站在了老者身後,並沒有要去扶顏若惜的意思。
“爲什麼?”顏若惜被老者這一巴掌給打懵了,還好老者只是用了力氣,並沒有用上內力,否則顏若惜這會兒命都得沒了。
“你利用本尊的兒子,去替你給別的男人生的賤種報仇,還問本尊爲什麼?”老者開口,聲音蒼老而低沉,卻透着一絲狠厲。
顏若惜身子猛地一顫,急切地開口想要解釋:“尊主,不是這樣的!妾只是爲了更好地完成尊主交代的任務!”
妾?靳辰和墨青突然意識到他們似乎把顏若惜的身份看得太高了,因爲這個世界只有地位低下的妾室纔會這樣自稱。來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五毒教的教主,而顏若惜似乎只是他的一個妾,並不是教主夫人。而且這位教主知道顏若惜的過往,知道燕齊是顏若惜跟別的男人生的兒子,而且對於顏若惜利用司徒璉爲燕齊報仇這件事十分憤怒。
“本尊允許你去找齊越,是爲了給璉兒醫治眼睛!”老者看着顏若惜冷聲說,“你以爲你做了什麼,本尊都一無所知嗎?”
顏若惜面色灰敗,直接在老者面前跪了下來,哀求到:“尊主,妾再也不敢了!求尊主饒命!”
“父親。”司徒璉開口,叫了老者一聲。
老者冷哼一聲,看着顏若惜冷聲說:“這次看在璉兒的面子上就饒你一命!告訴本尊,齊越在哪裡?”
顏若惜身子一顫,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齊越說他治不好璉兒的眼睛,妾已經把他給殺了。”
“賤人!”老者一腳就踢在了顏若惜的肩膀上,顏若惜又飛了出去,撞在了院中石桌上面,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
“父親,齊越是我殺的。”司徒璉開口對老者說,“他辱罵我和母親,而且不肯爲我醫治。”
顏若惜在老者宛如實質的目光之下,心中恐懼瑟瑟發抖。這位老者的確是五毒教的教主,名叫司徒賢。但他的爲人,可跟“賢”字沒有任何關係。顏若惜當年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司徒賢,因爲貌美乖順,成爲了司徒賢的衆多女人之一,並且憑藉自己出衆的僞裝能力,討得司徒賢的歡心,併爲司徒賢生下了一個兒子,就是司徒璉。
司徒賢女人很多,不過孩子沒幾個。當年司徒璉一出生就雙目失明,司徒賢認爲都是顏若惜的錯,差點掐死顏若惜。顏若惜沒死,但因爲司徒璉的眼睛,他們母子都被司徒賢忽視,被司徒賢其他的女人迫害。
只是隨着司徒璉慢慢長大,他出衆的天資引起了司徒賢的注意,司徒賢發現雙目失明的司徒璉竟然是他幾個兒子之中資質最出色的那個。
司徒賢開始看重司徒璉,顏若惜也母憑子貴再次得到了司徒賢的歡心,而且費盡心思保養自己,也用過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纔能有今天這樣的容貌。
原本司徒賢並不知道顏若惜的過往,也不知道顏若惜跟過什麼男人,還生過孩子。直到幾個月前的武林大會上,關無涯殺了燕齊,消息傳到五毒教的時候,本來正在伺候司徒賢的顏若惜乍一聽聞燕齊死了的噩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被司徒賢發現之後逼問了出來,司徒賢才知道顏若惜曾經還跟神醫齊越有過一個兒子。
司徒賢當時很憤怒,而顏若惜主動說,她要去找齊越,讓齊越爲司徒璉醫治眼睛。司徒賢有些心動,因爲他一直有些猶豫,想要選擇資質最出衆的司徒璉做自己的繼承人,可偏偏司徒璉的眼睛看不見。以前司徒賢不是沒想過要找人爲司徒璉醫治,只是找的那些人最終都因爲醫術不濟被司徒賢給殺了。
司徒賢最終答應了讓顏若惜帶着司徒璉一起離開五毒教前去找齊越。只是後來,顏若惜自以爲暫時脫離了司徒賢的掌控,而且她有一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就有些得意忘形了,生出了要爲燕齊報仇的心思。
不論如何,燕齊是顏若惜的兒子,即便顏若惜曾經殘忍地殺掉了她跟向謙未出世的女兒,還拋棄過燕齊,但當燕齊死了,顏若惜還是想要爲燕齊報仇,因爲相對來說,燕齊是顏若惜最滿意的一個兒子。
那些年顏若惜在五毒教,一直都知道武林盟主是她的兒子,心中也曾經驕傲過。而顏若惜事實上並不喜歡司徒璉這個兒子,因爲顏若惜曾經很期待司徒璉出生之後自己能夠得到司徒賢的歡心,可惜司徒璉天生雙目失明,讓顏若惜受了不少苦。
顏若惜在紫陽城救了齊越和燕宇之後,倒是真想過讓齊越爲司徒璉醫治,可是當齊越得知司徒璉是顏若惜爲別的男人生的兒子,當時就瘋了。
齊越認爲自己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顏若惜。當年顏若惜騙了齊越,害死了向謙未出世的女兒,導致齊越和向謙結下了深仇大恨,也讓齊越一時無法接受顏若惜和燕齊母子,狠心拋下了燕齊。
而最終燕齊的死,兇手不僅僅是關無涯,其實還有向謙。齊越也是被向謙親手廢掉了武功,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慘死當場。
這一筆筆的賬,都被齊越算在了顏若惜的頭上。而齊越沒想到顏若惜竟然還活着,而且當年顏若惜拋下燕齊一個人逃走,竟然又跟了別的男人,還生了一個兒子,這些年卻對燕齊不管不顧。
齊越真的瘋了!他瘋狂地說他就是死也絕對不會爲顏若惜和別的男人生的賤種醫治,他說顏若惜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他說顏若惜對不起他,對不起他們的兒子燕齊,說顏若惜不配爲人……
看着已經失去神志的齊越,顏若惜直接開口讓司徒璉殺了他,而司徒璉照做了。顏若惜心中對於齊越早就沒有任何感情了,她甚至有時候會後悔當年不應該拋棄向謙跟齊越在一起,因爲她到了這個年紀,回首自己這大半輩子,才知道這輩子對她最好的人是向謙,沒有別人。
可是顏若惜回不去了,她其實也沒有那麼想爲司徒璉醫治眼睛,因爲她總覺得,司徒璉的眼睛恢復正常之後,就不會再那麼聽她的話了。當時在五毒教顏若惜提出要找齊越爲司徒璉醫治,其實不過就是爲了讓司徒賢不要責罰她。
而顏若惜在對司徒賢交代她的過往的時候,絕口不提她在齊越之前還有過一個男人,就是當世鼎鼎大名的鬼醫向謙,因爲她不敢說。
顏若惜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五毒教了,終於有了一點自由,身邊還有個厲害的兒子,顏若惜打着爲燕齊報仇的名頭搞出不少事情,甚至還回到千葉城顏太傅府,親眼看着顏家覆滅,自己暗中還推了一把,以報當年之仇。
可是顏若惜沒想到同樣多年沒有出過五毒教的司徒賢竟然會出山,而且找來了這裡。多虧有司徒賢及時趕到,才救了顏若惜一命,不然她這會兒已經死在墨青劍下了。而顏若惜這會兒雖然活着,但是比死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爲恐懼已經把她吞噬了,她一想起司徒賢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就覺得毛骨悚然。
司徒賢聽到司徒璉的話,冷冷地看了顏若惜一眼,轉移視線就看向了並肩坐在不遠處地上的墨青和靳辰。
墨青臉上依舊戴着那張金色的面具,而靳辰依舊是關妍之的容貌。司徒賢看着他們冷聲問:“你們是什麼人?”
靳辰眼眸微閃,和墨青一起從地上站了起來,神色平靜地看着司徒賢說:“我是向謙的徒弟。”
顏若惜神色一僵,猛然轉頭看向了靳辰,就聽到靳辰接着說了一句:“我叫向雪兒。”
“啊啊啊啊啊啊啊!”顏若惜看着靳辰失聲尖叫,渾身都在顫抖,腦海中猛然想起幾十年前那個被她親手化成了一灘血水的女兒,“不!你不是!你不是雪兒!不是!雪兒早就死了!死了!”
看到顏若惜狀似癲狂的模樣,司徒賢猛然伸手就把她提了起來,看着她冷冷地說:“雪兒死了?告訴本尊,你說的雪兒是誰?!”
“我的女兒……”顏若惜脫口而出,喃喃地說,“雪兒……我和向謙的女兒……早就死了……死了……”
司徒賢不可置信地看着顏若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怎麼都沒想到,顏若惜竟然還跟向謙在一起過,還有過一個女兒!
司徒賢怒極,伸手就扼住了顏若惜的脖子,猛然收緊,顏若惜很快就無法呼吸了。
“求父親放了母親。”司徒璉突然開口,伸手想要過來救顏若惜。
司徒賢在顏若惜就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終於鬆手了,猛然一甩,顏若惜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暈倒在地上。
司徒賢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靳辰的身上,看着靳辰冷冷地說:“你說你是向謙的徒弟,有何證據?”司徒賢當然不認爲眼前這位自稱向雪兒的少女會是顏若惜和向謙的女兒,因爲年紀對不上。顏若惜在生下司徒璉之後,就再沒出過五毒教,而面前這個少女看着很年輕,才十幾歲的模樣。
“我沒有證據,你愛信不信。”靳辰有些狂傲的話,倒是讓司徒賢有些相信她是向謙的徒弟了,因爲向謙的徒弟就該是狂傲的。而司徒賢之前聽說過,向謙收了一個徒弟,是個十分美貌的少女,據說實力不凡。
“你突然表明身份,是怕本尊殺了你們吧?”司徒賢看着靳辰冷聲說。
“不,是想跟你們做個交易。”靳辰神色淡淡地說。
“呵呵。”司徒賢看着靳辰冷笑了一聲,“果然不愧是向謙的徒弟,有膽色。”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跟司徒賢這樣說話了,他心裡已經相信靳辰是向謙的徒弟了,因爲那個讓顏若惜失態的名字向雪兒,一般人不會知道。
“我可以爲他醫治眼睛,但是有條件。”靳辰看着司徒賢說。
“我給你的條件是饒了你們的性命。”司徒賢看着靳辰和墨青冷冷地說。
“我要的條件是,音攻的秘籍。”靳辰看着司徒賢,臉上沒有一絲恐懼。
司徒賢冷笑了一聲:“小丫頭,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可以選擇殺了我們,不過這樣一來,你兒子的眼睛就永遠都治不好了,因爲向謙絕對不會爲他醫治,而且會爲我們報仇,跟你們不死不休,你如果想要招惹向謙那個瘋子的話就動手吧。”靳辰神色十分平靜。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司徒賢冷冷地說,“你夠冷靜,也夠聰明,本尊的確不想招惹向謙,但本尊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的師父是個瘋子,向謙會不會在意你這個徒弟,本尊很懷疑。”
“呵呵。”靳辰輕笑了一聲,脣角微勾看着司徒賢說,“這位老人家,就向謙那樣的德性,我叫他瘋子很正常,因爲他並不想要一個循規蹈矩的徒弟。我們經常對罵,打架,如果你因此覺得他不在意我這個徒弟的話,我無話可說。”
司徒賢沉默了一會兒,才冷冷地說:“你的條件,本尊答應了。”
靳辰的話司徒賢想要反駁,但卻發現反駁不了。如靳辰所說,向謙那樣的鬼德性,他中意的徒弟絕對不會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因爲曾經對着向謙恭恭敬敬的,想要拜入向謙門下的那些人都死在了向謙手下。雖然感覺有些怪異,但是司徒賢莫名覺得,靳辰所說的她跟向謙整天對罵打架是真的,而且就應該是那樣。
“好說好說。”靳辰脣角微勾,“還未請教老人家尊姓大名?”鬥了半天,靳辰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老頭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那個瞎子男人姓什麼。
“司徒賢。”司徒賢冷聲說。
“原來是司徒老前輩。”靳辰微微一笑,“久仰久仰。”
司徒賢冷哼了一聲:“本尊在江湖上是個無名之輩,何來久仰一說?”江湖人只知五毒教,不知司徒賢,因爲當年司徒賢接手五毒教的時候,五毒教已經只剩下一個名頭和幾個沒用的弟子了。司徒賢這些年都在暗中重振五毒教,幾乎沒有在江湖上走動過。
“客氣話,不要當真。”靳辰微微一笑,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雖然之前因爲司徒賢的音攻導致她吐血,現在嘴角還有一絲幹了的血跡。
“他是誰?”司徒賢的目光落在了墨青身上,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簡單。
靳辰伸手挽住了墨青的胳膊,笑嘻嘻地說:“我男人啊!”墨青低頭看了靳辰一眼,繼續保持沉默不說話,一切都讓靳辰來決定。
“摘下面具。”司徒賢冷聲說。
靳辰伸手把墨青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俊朗不凡,但是跟墨青原本的容貌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的臉。墨青的頭髮也早就被染成了黑色,他們對於今天的行動可是準備得很充分,不過司徒賢的出現是個意外,但正是因爲司徒賢的出現,證明墨青和靳辰所做的準備不是毫無意義的。
“名字。”司徒賢看着墨青冷聲說。
墨青神色平靜地說了三個字:“東方珩。”
“丫頭留下,你小子滾吧。”司徒賢看着墨青冷冷地說。他只需要一個可以給司徒璉醫治眼睛的人,司徒賢並不確定靳辰的醫術如何,但是他打算先讓靳辰試試,如果靳辰治不好司徒璉的眼睛,司徒賢還可以利用靳辰,讓向謙出手爲司徒璉醫治。
“那不行。”靳辰拉住墨青說,“我不要跟他分開。”
司徒賢眼神一冷:“丫頭,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必須有我男人抱着才能睡着,如果睡不着的話就沒有精神,如果沒有精神的話就沒辦法思考,如果沒辦法思考還怎麼給你兒子醫治?所以說,我男人很重要的。”靳辰一本正經地對着司徒賢胡說八道,“而且司徒老前輩有所不知,我男人的醫術不比我差,這就是我喜歡他的理由,我們一起配合給你兒子醫治的話,成算會更大一點。”
司徒賢皺眉看着靳辰,一方面覺得向謙的徒弟好像就應該是這樣,跟一般的女子大有不同,另外一方面又覺得這丫頭是不是太狂妄了?而且一點女人的矜持都沒有!
不過聽到靳辰說墨青的醫術也很高明,司徒賢看了墨青一眼,然後冷冷地說:“既然如此,你們都隨本尊走吧。”
靳辰問了一句:“去哪兒?”
司徒賢冷冷地說:“去了你們就知道了!不要再廢話,本尊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靳辰和墨青對視了一眼,然後就默默地跟着司徒賢一起離開了,司徒璉還抱着受傷的顏若惜。顏若惜每次看到靳辰,眼神都跟見鬼了一樣。雖然顏若惜知道這不可能是她的女兒,不過向謙的徒弟名叫向雪兒,這說明過了這麼多年,向謙還沒有忘記他們的女兒,這一點已經足夠顏若惜崩潰了。
千葉城靳將軍府。
賓客已經散去了,有些微醺的靳飛宇腳步輕快地進了新房,看到靜靜地坐在那裡的新娘子,脣角就微微勾了起來。其實靳飛宇年紀不大,晚兩年再成親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喜歡上了關妍之,就想早點把她娶回來。
靳飛宇拿秤桿挑落了關妍之的紅蓋頭,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關妍之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反而很是不安的樣子。
“妍兒怎麼了?嫁給我不高興嗎?”靳飛宇握住了關妍之的手,看着她問道。
關妍之微微搖頭:“沒有啦,我很想嫁給飛宇哥哥的,但是……”
看到關妍之慾言又止的樣子,靳飛宇更加不解了:“你捨不得爺爺?”
“不是……”關妍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對靳飛宇說了,“飛宇哥哥,我是擔心靳辰姐姐。”
靳飛宇愣了一下:“五妹怎麼了?”靳飛宇這會兒纔想起來,好像今天他成親,根本就沒看到靳辰和墨青出現,這的確不太對勁。
“有人要抓我,靳辰姐姐扮成我的樣子被人抓走了。”關妍之神色很是不安地說,“她說讓我不要告訴別人,就當什麼事都沒有,可是我好擔心她。飛宇哥哥你能不能去看看靳辰姐姐有沒有回來?”
靳飛宇神色微凝。有人要抓關妍之?想來還是之前那些人。而靳辰扮成關妍之的樣子被人抓走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靳辰猜到關妍之可能會出事,所以故意爲之。
靳飛宇握了握關妍之的手,看着她說:“我這就去找五妹,你別擔心,等我回來。”
靳飛宇腳步匆匆地出門去了,見到靳放的時候,靳放還愣了一下,看着他問:“你不去陪着妍之,這是要去哪裡?”
靳飛宇正準備跟靳放說靳辰的事情,突然有個人從天而降,出現在他們面前。
靳放神色微變,靳飛宇也眼神戒備地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年輕公子,冷聲問:“你是何人?”
“靳將軍,四公子。”來人是風揚,他客氣地對着靳放和靳飛宇拱了拱手,然後說道,“在下是墨王爺的暗衛。”
靳放眉頭微皺:“你是墨青的人?他讓你來做什麼?”
風揚微微垂眸說:“王爺和王妃有事要遠行,已經離開了千葉城,過些日子才能回來,王爺讓在下過來知會靳將軍一聲。”
靳飛宇面色微凝,看着風揚問:“是墨王爺親口對你說的嗎?”明明關妍之說靳辰被人帶走了,而且那明顯是靳辰故意被帶走的,靳飛宇覺得墨青應該跟靳辰在一起,暗中在保護靳辰。
“不是。”風揚微微搖頭,“是王爺剛剛傳回來的信。”他說着拿出一張布條,遞給了靳飛宇。
靳飛宇看了一眼,上面就寫着一行字,“安好勿念,通知靳家”。
靳飛宇見過墨青的筆跡,因爲墨府門口掛的那塊牌匾就是墨青親手寫的,這看起來的確是墨青的字。不過靳飛宇還是問了風揚一句:“你確定這是墨王爺傳回來的?”
“確定。”風揚肯定地點了點頭。
靳飛宇心中微鬆,風揚消息送到,很快就離開了。靳放還說了一句:“怪不得今天小五和墨青都沒來,原來出城辦事去了。”
看到靳飛宇的眉頭依舊皺着,靳放有些奇怪地問:“飛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靳飛宇微微點頭,把關妍之說的事情告訴了靳放。靳放神色微變:“這麼說,是有人要抓妍之,小五跟墨青將計就計,被那些人帶走了?”
“應該是這樣。”靳飛宇點頭。
“墨青還能傳信回來,說明他們暫時沒有什麼危險。”靳放微微皺眉說,“只是他們這樣也太冒險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商量着大家一起解決?”
“爹,有些事情,我們真的解決不了。”靳飛宇的神色有些無奈。就像要殺關妍之的那些江湖人,武功極高而且防不勝防,他們就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又能做什麼呢?只能被動防備着對方出現。
靳放嘆了一口氣說:“你說得沒錯,有些事情我們確實也無能爲力。罷了,既然這是小五跟墨青計劃中的事情,就隨他們去吧。墨青讓人通知我們,一方面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另外也是不希望我們插手。我們只能相信他們兩個能把事情解決了然後平安回來。”
對於靳辰這個女兒,靳放心中一直都有很深的愧疚,因爲他曾經忽視了靳辰很多年。但每次靳放想要對靳辰好一點,想要彌補一下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無力感,因爲他這個女兒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他這個當父親的都自愧不如。而靳放覺得很欣慰的是,他對靳辰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好靳辰都看到了,並且真的認可了他這個父親。
如今靳辰和墨青冒險離開,靳放心中其實還是擔心的,但是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只能等着他們回來。
看到靳飛宇還皺着眉頭,靳放對他說:“你回去吧,今天是你成親的日子,該做什麼做什麼。小五做了這麼多,就是不希望你們被打擾,不要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靳飛宇微微點頭,握着手中的那塊布條回了新房。
墨府。
魏琰和宋舒一大早就知道墨青和靳辰要出門辦事,因爲他們本打算跟墨青和靳辰一起去靳家赴宴的時候被拒絕了。對魏琰來說,墨青實力那麼強悍,就算墨青要去闖龍潭虎穴,魏琰也覺得他能拔了龍筋扒了虎皮平安回來,更何況還有一個實力兇殘的靳辰跟墨青在一起。所以當傍晚時分沒見墨青和靳辰回來,魏琰根本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反倒有些懷念跟冷肅鬥嘴的日子,不知道冷肅這會兒跑哪兒去了。
住在墨府的邱寶陽天天就盯着草藥園裡那些草藥,感覺十分滿足。邱寶陽以前從沒想過,他有一天可以住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大宅子裡面,想吃什麼都能吃到,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宅子裡面還有一片讓他看到就眼睛放光的草藥園,裡面的每一株草藥都不是凡品,竟然還有一棵舉世罕見的紫心果樹。邱寶陽覺得,除了不能經常見到美麗的月兒小姐有些遺憾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堪稱完美了。
是夜,邱寶陽正在呼呼大睡的時候,突然被人扯了被子。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看到牀邊站着的人,神色一震,趕緊下牀恭敬地叫了一聲:“師父!”
向謙皺眉看着邱寶陽,眼中依舊是**裸的嫌棄:“睡得跟豬一樣!”
邱寶陽嘿嘿一笑:“師父,人家本來就是胖子。”
“我問你,那個臭丫頭呢?怎麼沒在府裡?”向謙一來墨府先去找了靳辰,結果發現靳辰和墨青的院子裡空無一人。
“師姐和墨大哥都出遠門了,徒兒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邱寶陽弱弱地說。
“什麼時候的事?”向謙皺眉,“怎麼爲師一來他們就不見了?是躲着爲師嗎?太過分了!”
邱寶陽小聲嘀咕:“師父,師姐也不知道您老會來啊……”
向謙伸手就擰住了邱寶陽的耳朵:“跟那臭丫頭在一起待了兩天,你翅膀硬了啊?敢頂撞爲師了?”
“不敢不敢!”邱寶陽疼得齜牙咧嘴的,“師父說什麼都是對的!”
向謙甩開邱寶陽,在桌邊坐了下來:“你真不知道那丫頭幹什麼去了?”
“徒兒發誓徒兒真的不知道!”邱寶陽直接舉手發誓了。
“一點兒用都沒有,就知道吃。”向謙嫌棄地看着邱寶陽說。
邱寶陽可不敢再跟向謙說什麼“能吃是福”了,因爲曾經因爲這句話,他被向謙折磨得骨肉如柴生不如死,後來好不容易纔恢復了圓潤的身材。
“誰?滾出來!”向謙神色一冷,對着門口冷聲說。
風揚出現在向謙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向前輩。”
“你是姓墨那小子的奴才?那小子把老夫的乖徒兒拐到哪裡去了?你敢說不知道,老夫弄死你!”向謙對着風揚可是一點兒都不客氣,而這就是他原本的性子。
風揚倒也不惱,十分客氣地說:“向前輩,我家王妃被人抓走了,王爺去救她了。”
向謙面色一沉:“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抓老夫的徒兒?”
風揚垂眸說:“一個叫顏若惜的女人。”
向謙瞬間神色大變,雙手都在微微顫抖,死死地盯着風揚:“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邱寶陽弱弱地遠離了向謙,因爲向謙身上突然爆出的強烈殺意,讓邱寶陽感覺心驚膽戰。
風揚十分淡定地又說了一遍:“一個叫顏若惜的女人,和她的兒子,抓走了我家王妃。”
“不可能!”向謙猛然一拍,他手下的桌子就寸寸碎裂,他目光冷然地看着風揚說,“顏若惜的兒子是燕齊,他已經死了!”
風揚微微搖頭說:“前輩有所不知,顏若惜還有一個兒子,是跟別的男人生的。”
向謙這一刻的臉色冷得嚇人,周身的氣息十分暴虐,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暴起把風揚撕成碎片!
向謙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娶了顏若惜,最痛的事情就是他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女兒。向謙本以爲顏若惜已經死了,因爲他很多年都沒有查到任何有關顏若惜的信息了,而向謙覺得,如果顏若惜還活着,沒道理不跟齊越和燕齊聯繫。
可是向謙沒想到,顏若惜竟然活到了現在,而且除了燕齊之外,顏若惜竟然還跟別的男人生了一個兒子!向謙心中一瞬間就恨到了極點!爲什麼?顏若惜願意爲別的男人生兒子,當年卻那麼殘忍地殺掉了他未出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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