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神色莫名,墨青想了想,還是把剛剛解下來的軟甲又給靳辰穿上了,感覺這樣比較好看,而且看起來很威嚴。
“怎麼回事?”靳辰打開門,面無表情地問前來稟報的士兵。有人上吊自殺?這是在搞笑麼?想死爲什麼不在家裡死,他們是大老遠專門跑來這裡陪皇帝打獵的好嘛?!
“是工部尚書府的大少夫人。”士兵恭敬地說,“這會兒已經被救下來了,她以死相逼,非要立刻見皇上。”
說實話,靳辰都快要忘記夏玉竹這個人了,沒想到竟然是她在出幺蛾子。這會兒夏皇已經睡了,而且放話說任何人都不得打擾,如果真讓夏玉竹闖進去見到了夏皇,就是靳辰這個護衛統領玩忽職守。
靳辰擡腳朝外走去:“去看看。”
夏玉竹鬧出的動靜不小,這會兒已經驚動了不少人。靳辰見到她的時候,她距離夏皇住的地方已經不遠了,而她頭髮凌亂,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雙目赤紅地往前走,誰都不敢攔着她。王尚書和他的大兒子王志臉黑得跟墨水兒一樣在旁邊跟着,不敢輕舉妄動。
“去找三皇子過來。”靳辰吩咐身後跟着的士兵。
夏玉竹發現有人攔在了自己面前,看到是靳辰,就冷笑了一聲說:“滾開!否則本公主死在你面前!”
靳辰十分淡定地站在那裡,看着夏玉竹神色淡淡地說:“你死,我看着。”
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夏玉竹似乎沒料到靳辰完全不按常理來,根本不受她的威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匕首又朝着自己的脖子近了兩分,看着靳辰冷冷地說:“讓開!否則本公主死了,你也得陪葬!”
“白癡。”靳辰的聲音雖然小,但是清晰地傳入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耳中。
夏玉竹瞬間感覺自己要瘋了,握着匕首就朝着靳辰衝了過來:“啊!我要殺了你!”
靳辰神色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夏玉竹,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子,朝着夏玉竹扔了過去。石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夏玉竹手上的某個穴位,夏玉竹吃痛,手中的匕首哐噹一聲掉落在了地上,疼得臉色都白了。
王志上前飛起一腳把夏玉竹的匕首踢得遠遠的,然後緊緊地抱住了夏玉竹說:“公主,我們回去吧。”
夏玉竹在王志懷中掙扎,口中罵着混蛋變態之類的話,卻沒辦法掙脫開。
那邊收到消息的三皇子夏毓軒腳步匆匆地趕來,看到夏玉竹鬧得不成樣子,周圍有人在探頭探腦地看笑話,臉黑得嚇人。
“你再敢鬧試試看!”夏毓軒走近夏玉竹,壓低聲音冷聲說,看着夏玉竹的眼神帶着**裸的殺意。
夏玉竹心中一驚,本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那樣飄飄忽忽沉了下去。她嫁給王志之後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王志天天關起門來變着花樣折磨她,她身上新傷舊痕到處都是。她想要求顏貴妃救她脫離苦海,可是顏貴妃不知道聽夏毓軒說了什麼,根本不管她,後來就不再見她了。而因爲夏毓軒的刻意安排,夏玉竹每次想要進宮都被攔了下來,根本見不到夏皇。王家怕她鬧出什麼事情來,也盯得很緊,她想出門都很困難。
這次王志同意帶着夏玉竹來秋獵,也是夏玉竹伏低做小逢迎了好些天才求來的。而夏玉竹計劃得很好,先是上吊震懾住王家的人,然後以死相逼,把事情鬧大,這樣一來她一定能夠見到夏皇,無論如何都要求夏皇恩准,她要跟王志和離!
只可惜,夏玉竹還是被人攔了下來,在見到夏皇之前先見到了夏毓軒,夏玉竹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她眼神有些絕望地被王志抱走了,圍觀的人也都紛紛散去。
夏毓軒轉身看到靳辰,客氣地說了一聲:“勞煩墨王妃了。”
靳辰神色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被墨青攬着離開了。如果不是職責所在,靳辰根本懶得理會夏玉竹那個瘋女人。而靳辰相信,這件事根本不會傳到夏皇耳中,因爲王家和夏毓軒會用最快的速度封鎖消息。至於夏玉竹被帶回去之後會不會更加倒黴,靳辰不在意。曾經夏玉竹試圖殺了靳晚秋,如今她之所以還活着,不過是齊皓誠覺得讓她死了太便宜她了,並不是對她存在什麼憐憫之心。夏玉竹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夏玉竹掀不起什麼風浪,但靳辰預感得沒錯,這次秋獵的確從一開始就不太平。因爲第二天天色未亮的時候,靳辰的房間門又被拍響了,她收到稟報說,行宮唯一的水源昨夜被人下了毒,這會兒有一些喝了水的士兵都倒下了。好在是昨夜才下的毒,所以皇室的人和貴族幾乎都沒什麼事情,因爲尚未接觸到有毒的水。
靳辰微微嘆了一口氣,跟墨青一起起牀去了水源地查看。
昨日一來,靳辰就安排了重兵把守這個水源地,沒想到還是出了事,而看守水源的士兵都說昨夜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靳辰命人取了水過來,查看過後發現裡面被下了一種十分刁鑽的毒藥,不致死,但是能讓中毒之人瞬間變得四肢無力,而且藥效可以持續五天之久,正好是秋獵的時間。
靳辰是向謙的徒弟,墨青雖然沒有名分,但事實上也是。兩人很快研究出瞭解毒的方子,並配置好了解藥,給中毒的士兵都吃了下去,不過片刻功夫,士兵們一個個都生龍活虎地站起來了。
這邊只有騎射營的士兵在,關於水源被下毒的事情也是第一時間通知了靳辰,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士兵們看着靳辰的眼神都很驚奇,他們家小將軍竟然還會解毒!
墨青遞給靳辰一包藥粉,靳辰打開全部倒進了水源裡面,過了片刻之後,吩咐一個士兵:“去取點水喝下去看看。”
那個士兵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靳辰會害他,麻溜兒地取了水灌了好幾口,然後精神頭十足地站在那裡說:“靳小將軍,小的沒中毒!”
之前中毒的士兵都是喝了水之後立刻就倒下了,這個士兵喝了水已經有一會兒了,還沒有任何異樣,衆人看着靳辰的眼光更驚奇了,這水裡的毒這麼容易就被解了?他們家小將軍太牛了!
靳辰並沒有盤問昨夜看守水源地的士兵,似乎根本就沒有要追查的意思,毒解了之後只是吩咐士兵們繼續看守,然後就離開了。
旭日初昇,初秋季節的天氣是極舒適的。
宋舒一大早醒來洗漱好之後,小翠就送早膳過來了,還高興地對宋舒說:“小姐,行宮裡的早膳很豐盛呢,有小姐最喜歡吃的酒釀圓子。”
宋舒微微愣了一下,看到小翠從食盒裡面拿出一碗冒着熱氣的酒釀圓子,甜香的氣息撲鼻,宋舒本來沒覺得餓,這會兒食指都微微動了一下。
“難道給每個人的早膳都不一樣嗎?”宋舒有些奇怪地問小翠。行宮裡有從皇宮跟來的御廚準備食物,他們只需要按時派下人過去領取就可以了。酒釀圓子是宋舒最愛的一種小吃,不過沒想到行宮裡的早膳竟然會有。
“奴婢沒注意。”小翠嘻嘻一笑說,“奴婢過去說是國公府的,那邊的人就直接給了奴婢兩個食盒,老太爺的那份奴婢已經先送過去了。”
“嗯。”宋舒吃了一些,剩下的讓小翠吃了。聽到外面傳來陣陣鼓聲,宋舒起身走了出去,並沒有注意到她房間的屋頂上面坐着一個男人。
這是秋獵第一日,夏皇並沒有直接去打獵,而是要在行宮裡面舉辦騎射比試,選出前三名,不僅能夠得到豐厚的賞賜,而且可以得到明日隨同夏皇身邊一起狩獵的殊榮。這次的騎射比試參加者沒有任何限制,不管男女老幼,除了士兵和下人之外,都可以參加。
行宮裡面有一處面積很大的馬場,這會兒夏皇已經在馬場看臺上就坐了,他身邊是這次騎射比試的另外幾個評委,包括太子夏毓傑,宋老國公,靳大將軍,還有安平王。
“靳愛卿,你這女兒本事不小啊!”夏皇看了一眼下方騎在馬背上維持秩序的靳辰,笑容爽朗地對靳放說。
靳放神色恭敬地說:“皇上過獎了。”其實靳放心裡捏着一把汗呢,昨晚夏玉竹鬧出的事情,還有水源地被下毒的事情,別人不知道,靳放卻都是知道的。如果靳辰一個處理不好,必然會影響到這次的秋獵,夏皇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表現了。
“皇上,咱們夏國出個女將軍,也是一樁美事啊!”宋老國公笑着說。這個世界習武成風,實力出衆的女子其實比男子更加引人注目,譬如曾經的雪狼國十八王女秦藍。秦藍的存在事實上代表着雪狼國女子的實力遠超夏國和魏國,這是一種無形的威懾力,給人一種雪狼國的女子也都不輸男兒的感覺。如今夏國出了靳辰,不管是容貌還是武功,靳辰都絕對碾壓雪狼國那位十八王女,這也是夏國實力的體現。
“可惜,靳五小姐已經嫁給了魏國的墨王爺。”夏皇有些遺憾地說。
靳放眼眸微閃,恭敬地說:“皇上,墨王爺在魏國並無任何實權,反而被魏皇厭棄,他親口對微臣說,無需把他當做魏國王爺來看待,就當他是入贅靳家即可。”
夏皇神色微怔:“靳愛卿此話當真?”
靳放認真地點了點頭:“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靳放是希望夏皇不要猜忌墨青和靳辰,畢竟墨青是魏國人,靳辰嫁給了墨青。
而夏皇其實是真的後悔把靳辰嫁給了墨青這個魏國的王爺,他如今倒是真的想用靳辰,但是總有些顧慮。這次之所以免了靳辰的欺君之罪,而且讓靳辰進軍營,其實是太子夏毓傑勸說夏皇的。夏毓傑跟夏皇說,靳辰姓靳,她不會因爲嫁了人就成了魏國人,況且墨青在魏國的處境那麼尷尬,如果夏國皇室善待墨青和靳辰的話,一定能夠讓他們爲夏國皇室所用。
這會兒聽到靳放的話,夏皇微微點頭,感覺如此甚好。
要參加騎射比試的人着實不少,不僅有年輕的公子小姐,還有一些中年官員。畢竟這次夏皇親眼看着,大家都想好好表現,在夏皇面前展露自己的實力。
“太子,你去……”夏皇對夏毓傑交代了幾句。
夏毓傑微微點頭,起身宣佈了夏皇的口諭。原來是夏皇要求在正式比試之前,讓靳辰帶領騎射營的士兵們先展示一下。夏皇是想看看靳辰之前一個月的訓練成果如何,也讓這次來的所有人都看看夏國騎射營的實力。
靳辰沒想到還有表演賽,而且自己得參加,心中微微有些無奈,不過還是叫了她手下的五個小將過來,讓他們每人隨便叫二十名士兵過來。
很快,夏國騎射營的百名士兵就集結在了馬場上面,一個個朝氣蓬勃的樣子,看得夏皇心中暗暗點頭。
騎射比試的場地是一早就設置好的,而靳辰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前三名有豐厚的獎勵,然後比試就開始了。
第一關,繞場一週,騎馬射箭,必須在途經的十個靶子上面射出九十環以上的成績,才能進入第二關。
衆人看着騎射營的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出發,速度很快地跑完了第一關的全程,他們穿着統一的服裝,動作都很乾淨利落,最終竟然百人全部輕鬆通過了第一關。
“你們五個上。”靳辰一揮手,騎射營五個年輕的小將也都上場了,而最終他們五個全部射出了百環的成績,沒有一個人失手。
“好!”夏皇微微點頭,讚了一句。想要培養出一個神箭手真的很困難,夏國騎射營的士兵原本的水平其實遠沒有這麼出色,應該都是過去一個月靳辰訓練的功勞。
第二關過去,只有寥寥幾個士兵被淘汰了,大部分士兵表現都十分出色,最重要的是,一個個都很是沉穩。
夏毓傑笑着對夏皇說:“父皇,這些並不是專門選出來的最優秀的,而是找了在附近巡邏的百名士兵。”
夏皇想想也是,這場考校是他臨時起意,靳辰並不知道。而她用最快的時間找了一百個士兵過來接受考校,根本沒有機會去挑選最優秀的。如果眼前這百名士兵只是代表騎射營中士兵的平均水平的話,那意義就不一般了,因爲這百人的水平已經相當出色了。
很快,馬場上所有設置的比試項目都進行完了,最終順利通關的士兵足足有六十多個,而那五個小將的實力也都十分出色。夏皇看了龍心大悅,笑着說:“騎射營所有的將士都有賞。”
靳辰正準備帶着自己的兵退下的時候,夏皇又笑着開口了:“靳小將軍也該露一手給朕看看。”
聽到夏皇管靳辰叫“靳小將軍”,所有人心中都跳了跳。聽夏皇這意思,看來靳家真的要出一位女將了啊!
靳辰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她要想在千葉城過快活愜意的日子,不能招惹夏皇。靳辰伸手,墨青遞了飛雲弓到她的手中,她騎着她家小二以極快的速度跑進了馬場裡面。
接下來,衆人看着靳辰的個人技,很快就都目瞪口呆了。騎射比試一共設置了八個關卡,靳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很快到了最後一關,而她所有經過的關卡,都只能用完美通過來形容。她彷彿根本就不需要思考,沒有任何一刻的猶豫,甚至根本都不需要去看,就能正中紅心。
其實在場的不少人都見過靳辰去年參加皇家別苑箭術比試時候的驚豔表現,這次依舊被驚豔到了。而夏皇第一次看到靳辰展現出的實力,最後都有些呆住了。
叫好聲此起彼伏,靳辰表示她這絕對屬於賽前熱場表演,啦啦隊性質的。當然了,結果完全在靳辰的掌握之中。
有了之前靳辰神乎其技的驚豔表現,之後正式的騎射比試只能用索然無味來形容。曾經在去年箭術比試上面大放異彩的人幾乎都沒有出現。靳揚和齊皓誠根本就沒來,靳辰來了卻不參加正式的比試,就連靳飛宇都沒有參加,因爲他這會兒就想陪着關妍之一起看熱鬧。
箭術比試正午之前就結束了,下午並沒有安排什麼活動,留給衆人養精蓄銳,明天出發去狩獵。
宋老國公和關無涯在下棋,宋舒拉着關妍之一起在行宮裡面玩兒。半路偶遇靳飛宇,宋舒很識趣地走了,留下靳飛宇陪着關妍之。
“飛宇哥哥,靳辰姐姐真的好厲害啊!”關妍之眼睛亮晶晶地說。
“嗯,過些日子,你就是她的嫂子了。”靳飛宇笑意溫和地看着關妍之說。
關妍之臉色微紅:“飛宇哥哥你說什麼呢!”
“實話。”靳飛宇微微一笑,四下無人,他伸手就握住了關妍之的小手,關妍之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靳飛宇和關妍之郎情妾意甜甜蜜蜜的,那邊主動落單的宋舒百無聊賴地在一個湖邊散步,想去找靳辰,又覺得會打擾到靳辰和墨青。想想如今自己身邊的人都成雙入對了,就剩她一個。宋舒腦海中又突然浮現出魏琰那張臉,輕哼了一聲,她就算嫁不出去也絕對不會理會魏琰那個混蛋的。
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片灰色的衣角一閃而逝,宋舒神色微變,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片刻之後,宋舒神色莫名地站在湖邊一個樹林中,周圍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並沒有其他人。
宋舒轉身往回走,剛走了兩步,身子一晃,軟軟地倒了下去。
一道灰色的人影閃身出來,抱起地上的宋舒,很快消失在樹林之中。原本一直暗戳戳地尾隨着宋舒的魏琰看到宋舒突然暈倒神色大變,只是他還是遲了一步,讓人把宋舒給帶走了。魏琰運起凌雲步很快就追了上去。而在魏琰之後,另外一個男人也神不知鬼不覺地跟了上去。
行宮就坐落在秋茗山山腳之下,挾持宋舒的那人武功很高,他成功地躲過了所有的眼線,帶着宋舒上了秋茗山。魏琰仗着有凌雲步,一直沒有跟丟。
一直到了秋茗山山頂,挾持宋舒的那人終於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了魏琰。
這人一身灰撲撲的布衣,臉上蒙着一塊黑色的布,露在外面的眼睛出賣了他的年紀,這是一箇中年男人。
“站住!否則我就把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們兒扔到山下,讓她粉身碎骨!”蒙面男看着魏琰冷聲說。
魏琰腳步一頓,袖子下的拳頭已經緊緊地握了起來,看着蒙面男冷聲問:“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出來,你敢傷害她,我絕對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蒙面男似乎仗着有人質在手,有恃無恐,看着魏琰冷笑了一聲說,“我懷中這位可是宋國公府的小姐,你一個無名之輩,這麼緊張她,難道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廢話少說,放了她!”魏琰冷聲說。
“沒辦法,在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蒙面男聲音詭異地說,“僱主要求毀掉這位小姐,不管是毀掉她的清白或者是性命,都是可以的。”
魏琰神色微變,就聽到蒙面男接着說:“本來我看這位小姐有幾分姿色,想要留她一命,只用陪我春風一度即可。但如果你要逼我的話,那我只能選擇把她扔下去,這樣也算完成僱主的要求。你選什麼呢?”
蒙面男看着魏琰的眼神是**裸的戲謔,他顯然胸有成竹,認爲自己完全掌握了主動權。而魏琰突然發現宋舒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心中猛地一沉,心知宋舒肯定是中了媚藥之類的邪物。
如今秋獵還沒開始,所有人都在山下的行宮裡面,秋茗山上根本沒有其他人。而這人明顯就是受人僱傭,專門衝着宋舒來的,宋舒只要落單,就很難躲過去。魏琰一直跟着宋舒,應該是這人沒有預料到的,否則他這會兒已經帶着宋舒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蒙面男很自大,即便魏琰用凌雲步追上了他,他也沒有把魏琰放在眼中,顯然對於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而他說讓魏琰選擇,意思是讓魏琰選宋舒活還是死。選宋舒活,魏琰就要眼睜睜地看着這人帶着宋舒離開,宋舒的清白就保不住了。而魏琰不放這人離開的話,他會選擇直接把宋舒扔到秋茗山下去,讓宋舒粉身碎骨。
但這是蒙面男自己的邏輯,魏琰可沒打算被他牽着鼻子走。魏琰一副十分憤怒的樣子看着蒙面男冷聲說:“我選你死!”
蒙面男哈哈笑了兩聲:“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真的很天真。”
下一刻,蒙面男本打算無視魏琰,帶着宋舒離開,因爲他有這個本事。只是他剛剛動了一下,就感覺四肢有些無力,身子一晃,懷中的宋舒也被他扔到了一邊。
魏琰用最快的速度把宋舒抱了過來,放在自己身後,拔劍看着蒙面男冷聲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忘了告訴你,本公子跟鬼醫交情很深!”
蒙面男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心知自己這次大意了,他必須立刻離開,否則就要栽了。他猛然揮手對着魏琰身後的宋舒扔出了一把毒鏢,魏琰揮劍去擋的時候,蒙面男縱身一躍,從秋茗山頂跳了下去,消失在茫茫白霧之中。
在蒙面男跳下去的那一瞬間,魏琰看到了他露出的右手手腕上面紋着一隻猙獰的黑蠍子。魏琰也沒有再去管那個蒙面男,轉身抱住了宋舒。看着宋舒臉色通紅在他懷中無意識地扭動,魏琰立刻伸手去取自己腰間的荷包。
只是下一刻,魏琰神色大變,他隨身帶的荷包竟然不見了!魏琰的荷包裡面裝的不是玉佩,而是靳辰給他準備的幾種防身利器,有一些是毒藥,剛剛對那蒙面男用的就是其中之一,還有幾種是可能用的上的解藥,其中就有能解媚毒的解藥。
可是魏琰明明記得自己的荷包剛剛還在,一轉身的功夫就不見了。想着可能是掉落在了地上,魏琰低頭去找,可是把周圍能看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荷包的影子。
魏琰一把抱起宋舒,就要下山去找靳辰,誰知道背後突然有人對他放冷箭!
他險險躲開,把宋舒放在一邊,拔劍目光冷然地掃視了一圈:“誰?滾出來!”
回答魏琰的只有山風和蟲鳴鳥叫的聲音。魏琰一手執劍,一手抱着宋舒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中毒很深的宋舒已經衣衫半敞,在魏琰懷中無意識地扭動,還伸手去扯魏琰的衣服。
魏琰強迫自己不去看宋舒這會兒嬌豔欲滴的臉色,心中一直告誡自己,他不能趁人之危,要立刻下山去找靳辰拿解藥。
只是這時,又有一陣密密麻麻的毒針朝着魏琰和宋舒所在的方向射了過來。魏琰神色微變,看到身後不遠處有個山洞,抱着宋舒就閃身進去了。
魏琰看着宋舒難受的樣子心急如焚,可是過了片刻之後,他想要出那個山洞,剛走出去就又有一把毒針射了過來。魏琰根本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他本身武功就不是很高,還要保護宋舒一起的話,出去就是活靶子!
“唔……”
魏琰轉身,就看到宋舒的臉色已經紅得很不正常了。魏琰自己也中過媚毒,他很清楚有些媚毒不及時解除的話,是會致死的。雖然魏琰不知道宋舒中的是哪種,但是他不敢去冒險。這會兒外面不知道有什麼人在盯着他們,一出去就是活靶子,而再不給宋舒解毒,宋舒可能等不到解藥就沒命了。
魏琰神色糾結至極,猛然抱起宋舒就朝着山洞深處走去……
傍晚時分,宋老國公沒見宋舒回去,去找關妍之,關妍之說她今天很早就跟宋舒分開了,不知道宋舒去了哪裡,宋老國公就過來找靳辰了。
“宋舒不見了?”靳辰微微愣了一下。怎麼會呢,這行宮裡面處處都有守衛,而且靳辰知道魏琰一直都暗戳戳地跟着宋舒,不過好像魏琰也一個下午都沒有出現過了……
“老夫再去問問靳家那兩個丫頭有沒有跟舒兒在一起。”宋老國公皺着眉頭說。宋舒平時就不喜歡隨身帶着下人,宋老國公本以爲在行宮裡面是很安全的,可是這會兒心中卻有些不安。
靳辰和墨青跟着宋老國公一起去問了靳家人,靳飛宇說看到宋舒一個人往湖邊去了,之後就再沒見過她。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事關宋舒的清譽,宋老國公雖然很着急,但是也沒有亂了陣腳,更沒打算聲張出去。
靳辰勸宋老國公先回去等消息,說她一定會找到宋舒的。宋老國公年紀畢竟大了,最終還是神色不安地回去等消息了。靳辰和墨青到了靳飛宇說的那個湖邊,在湖邊撿到了宋舒的一塊玉佩,順着湖邊往前走,進了那片樹林之後,兩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美人香。”
靳辰和墨青都聞到了空氣中殘留的一絲美人香,這美人香是江湖有名的媚藥之一,只對女子有用,中了美人香的女子,如果沒有及時服下解藥,或者與男子交合的話,會七竅流血而死。
靳辰神色冷凝地說:“宋舒一定是出事了,魏琰很可能跟她在一起。”
墨青微微點頭,目光投向了在夜色之下黑魆魆的秋茗山:“如果現在派人搜山的話,應該已經晚了。”這會兒距離靳飛宇最後一次見到宋舒,已經過去幾個時辰的時間了。如果宋舒被人劫持了,有可能早就離開秋茗山的範圍了。
靳辰微微點頭:“你先給魏琰發個信號,看他在哪裡。”現在還不知道宋舒遇到了什麼情況,大肆搜山絕對不是明智之舉。這樣宋舒就算被找回來了,也會被人懷疑她的清白。況且靳辰和墨青都覺得,搜山根本就無濟於事。
墨青和魏琰之間有獨特的聯絡信號,墨青把信號發出去之後,如果魏琰在百里之內的地方,並且是安全的話,應該會看到並且發信號告知他所在的地方。
墨青和靳辰一直看着秋茗山的方向,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等了一刻鐘的時間,依舊沒有收到魏琰的消息。
此時秋茗山半山腰的一個山洞深處,宋舒幽幽醒轉,只感覺自己下身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全身像是被碾壓過一樣,難受至極。她微微晃了晃腦袋,記憶還停留在昏迷之前。看着自己身上已經被穿好的衣服,還有上面蓋着的一件男子外袍,宋舒的臉色瞬間煞白如紙,猛地坐起來抱着雙膝縮到了角落,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雖然沒有記憶,但是宋舒也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腳步聲由遠及近,宋舒看到旁邊放着自己的劍,猛然拔出來緊握在手中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着逆光而來的高大男人。
等男人走近了,宋舒看清楚了他的容貌,整個人如墜冰窟,全身都僵在了那裡,感覺呼吸都困難了……
“你……我……我不是……”魏琰把手中的乾柴放在地上,看着宋舒的神色有些無措。他臉上的易容已經被洗掉了,露出了他本來的容貌,左臉上依舊有一道傷疤,那雙曾經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如今滿是複雜。
“魏琰,告訴我,不是你給我下的藥。”宋舒用劍指着魏琰的心口,看着他面色冷然地問。最開始看到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魏琰,宋舒心中滿是憤怒和不可置信。可是下一刻,宋舒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自己,不會是魏琰給她下的藥。即便魏琰騙了宋舒,即便宋舒口口聲聲說她要跟魏琰老死不相往來,但是魏琰畢竟是宋舒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男人,宋舒不相信魏琰會對她做出這麼不堪的事情。她想聽魏琰解釋這一切,她告訴自己,只要魏琰說不是他,她就相信……
魏琰神色微怔,心知宋舒誤會了,趕緊開口說道:“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我給你下的藥!如果是我的話,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舒心中微鬆,猛然跌坐在了地上。魏琰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宋舒,卻在看到宋舒眼中的黯然之時心中一緊,微微鬆開了自己的手。
下一刻,魏琰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又把宋舒緊緊地抱進了懷中,看着宋舒的眼睛說:“舒兒,你聽我說,今天的事情是個意外,你沒有被別人……是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宋舒神色微怔,不是魏琰下的藥,但竟然是魏琰跟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魏琰似乎知道宋舒心有疑惑,就開口對宋舒說:“今天你被人下藥劫持了,我救了你,但是當時有人在追殺我們,我來不及帶你回去找解藥了,所以就……”
“你爲什麼正好碰上我被人劫持了?”宋舒看着魏琰問,她心中很亂,眼中還是有一絲戒備,但她已經沒有力氣推開魏琰了。
“我……其實我一直跟着你。”魏琰弱弱地說,“你別誤會,我就是想看到你,又怕你看到我不高興,所以纔在暗中跟着你。”
“魏琰,我真的還可以相信你嗎?”宋舒的聲音輕飄飄的,不知道在問魏琰,還是在問她自己。
魏琰看着宋舒的眼睛說:“舒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以前是個混蛋,那只是因爲我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我故意惹你生氣,是因爲我喜歡你,我想要讓你看到我。我早就喜歡上你了,但是卻傻乎乎地自己都不知道,還傷害了你。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但無論如何,我不會再放開你了,你是我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女人。舒兒,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不想說話可以點頭,我不接受拒絕。”
宋舒記憶中的魏琰,是張揚恣意的天之驕子,可這會兒宋舒從魏琰眼中看到的,只有自己,還有期待和堅定。
宋舒問自己,她真的喜歡魏琰嗎?答案,是肯定的。她這輩子第一次因爲一個男人傷心流淚,那個男人就是魏琰。她這輩子第二次因爲一個男人難過痛哭,那個男人還是魏琰。他們的過往,似乎沒有特別愉快的時候,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喜歡爭吵,非要一較高下。他們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他們刻意貶低對方,甚至曾經大打出手……
可就像魏琰說的,他早就喜歡上宋舒了,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所以傻乎乎地用傻傻的方式在宋舒面前找存在感。而宋舒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如果不是聽說魏琰死了的消息,沒有經歷過心痛的感覺,宋舒又怎麼會意識到她喜歡魏琰呢?
魏琰和宋舒的相處,似乎從來沒有和諧過,但這就是他們的愛情,是他們共同的經歷,是他們發乎於心的行爲,是他們在對方眼中與衆不同的所在。除了宋舒之外,再沒有一個姑娘,讓魏琰一看到就想逗她生氣,覺得她生氣的樣子最好看。除了魏琰之外,再沒有一個男人,讓宋舒恨得牙癢癢,卻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今天的事情是個意外,又何嘗不是命運的安排呢?魏琰很慶幸在宋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宋舒的身邊。而這場意外讓宋舒失去了女人最珍貴的東西,但她心底會慶幸有魏琰在,因爲是魏琰,所以她不會覺得那麼難以接受。
魏琰看到宋舒不說話也不點頭,伸手抱着宋舒,輕撫着她的長髮嘆了一口氣說:“我就當你默認了,等回去我們就成親。”
“你現在一無所有,拿什麼娶我?”宋舒靠在魏琰懷中輕聲說,魏琰寬厚溫暖的環抱讓她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嗯,這是一個問題。”魏琰神色認真地看着宋舒說,“所以我準備入贅宋家,放心,我那無良表哥和嫂子會給我出嫁妝的。”
宋舒笑了,心底有一絲甜蜜瞬間瀰漫開來。
就在靳辰和墨青準備去秋茗山找人的時候,魏琰帶着宋舒回來了。
看到魏琰抱着宋舒不撒手,宋舒臉上染上了一層紅霞,靳辰猜到了一些事,不過也沒有當着宋舒的面說破。靳辰沒問什麼,讓宋舒在她那裡收拾了一下,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之後,親自送宋舒回了她住的院子。
靳辰對宋老國公說是宋舒無意中進山迷了路,宋老國公看到宋舒安然無恙,也不疑有他。
這邊靳辰回來看到魏琰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意,神色淡淡地問:“還不快老實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靳辰當然不會認爲是魏琰給宋舒下了美人香,魏琰雖然有點二,但人品是沒有問題的。
魏琰把今天的事情經過跟靳辰和墨青講了一遍,靳辰神色莫名地問了魏琰一句:“你說,那個挾持宋舒的人逃走之後,還有人在暗中追殺你們?但只是放暗器把你們逼進了山洞裡面,之後就沒再出現了?”
魏琰神色微怔,當時情勢危急,他也沒多想,可是這會兒想想,這事兒很不對勁……那個暗中放暗器的人,究竟意欲何爲?
“哎呀!小姐姐我回來啦!”冷肅從天而降,手中提着一個麻袋扔到了一邊兒,然後笑得賊兮兮地湊過去拍了拍魏琰的肩膀,“兄弟,你欠我一個大人情啊,嘿嘿!”
魏琰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看着冷肅,而靳辰伸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冷肅的腦袋砸了過去。她就知道,這麼奇葩的事情只有冷肅能做得出來!那個“追殺”魏琰和宋舒,阻止他們下山找解藥,還把他們逼進山洞裡面的人,就是冷肅!
冷肅躲過了靳辰扔來的茶杯,一臉無辜地表示:“我是在幫魏琰,不然他猴年馬月才能娶上媳婦兒?”
靳辰扶額:“蘇蘇,你真機智。”
冷肅笑得一臉嘚瑟:“那是!這事兒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我好聰明好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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