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墨青的眼力,靳辰是毫不懷疑的。不過她有些不解:“如果那人跟燕齊是一夥的,會是誰呢?”紫陽門的老門主,柳如眉的父親早已經死了,也沒聽說燕齊有什麼其他的親人。他本身已經是江湖至強高手了,按理來說,身邊不會有人比他更加厲害的。
墨青微微搖頭:“不知道。”
“算了,這次傷了他的左肩和右腿,他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靳辰收起飛雲弓說,“讓人盯着紫陽門吧,我覺得他應該很快會回去養傷。”
墨青微微點頭:“紫陽門裡有魏琰安插的人。”
墨青和靳辰之所以選擇這天夜裡來安平王府“散步”,是因爲他們都覺得燕齊不會就這麼收手,昨夜沒有發生什麼,今夜極有可能會再來找齊皓誠和靳晚秋的麻煩。
而靳辰和墨青是有備而來的,靳辰還帶着她辛苦贏來送給墨青的飛雲弓。最後墨青放了一箭,讓靳辰很驚豔。要知道燕齊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武功之高,足以輕鬆躲開冷箭和暗器。墨青能夠射中燕齊,是因爲他射出的箭速度極快,而且角度十分刁鑽,甚至推測出燕齊會如何躲閃。
靳辰在墨青之後放了一箭,也讓墨青感覺很驚豔。靳辰的冷靜理智一直以來都讓墨青深有體會,而這次靳辰在燕齊已經受傷的情況下選擇去射燕齊的右腿,跟墨青的想法不謀而合。
最終兩人用兩支箭重傷了當今天下高手排行榜之首的燕齊,原本靳辰並沒有打算就此放燕齊離開,只是後來突然又冒出來一個絕頂高手救走了燕齊,只能說人生處處有意外吧!
在靳辰和墨青回到靳將軍府相擁而眠的時候,千葉城一座民宅裡,燕齊臉色煞白地看着面前正在給他上藥的老者:“你是誰?你爲什麼要救我?”
雖然前天夜裡因爲向謙師徒突然出現,打亂了燕齊的計劃,但燕齊並不認爲向謙師徒會一直跟齊皓誠在一起。而他這天一直關注着安平王府的動靜,知道向謙去了安平王府爲宋安翊醫治,後來又親眼看着向謙離開了。
燕齊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動手,是不想再出現任何意外。他打算殺掉靳晚秋之後就立刻離開,明天等着欣賞齊皓誠悲痛欲絕的臉色。
只是燕齊萬萬沒想到,向謙走了,竟然還有人埋伏在齊皓誠的院子裡等着他,而且對方箭術出神入化,武功也定然極爲高強,不然不可能傷他至此!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老者突然出現相救的話,燕齊覺得自己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因爲他的左肩已經被射穿了,而後面那支箭直接精準地穿過了他右腿的關節!
燕齊根本無法想象對他放箭的究竟是什麼人,竟然算計得那麼精準,而且力道大得驚人。任憑燕齊武功再高,同時被傷到了左肩和右腿,還是這樣重的傷,基本也就是個廢人了。
正在爲燕齊上藥的老者臉龐清瘦,面白無鬚,左手還缺了一根小拇指。聽到燕齊的話,老者神色絲毫未變,伸手捏住燕齊的下巴,在燕齊被迫張口的時候,把三顆藥丸扔進了燕齊的口中。
燕齊咳嗽了兩聲,藥丸下肚,他眼睛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老者醫術很高明,很快把燕齊的傷口處理好了。看着燕齊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裡,老者微微嘆了一口氣,蒼老的眼眸中滿是複雜不明的意味……
第二天,宋天行差事辦好之後回到了千葉城,還沒顧得上喝口茶,就被宋老國公催着去安平王府把靳晚秋和宋安翊接回來。因爲宋老國公兩日沒見宋安翊,實在是想念得緊,又拉不下臉來去安平王府。
宋天行到了安平王府說明來意,齊皓誠倒也沒有強留,笑着送靳晚秋和宋安翊離開了。等靳晚秋一走,齊皓誠就感覺心中空落落的,數着手指算了一下還有幾天他才能跟靳晚秋一起睡,算完之後就瞬間開心了,因爲真沒剩下幾天了。
此時已經是正月底,三天之後就是宋天行成親的日子了。靳晚秋回到宋國公府之後,宋老國公看到宋安翊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得知鬼醫已經爲宋安翊醫治過了,再吃一段時間的藥之後,宋安翊就能完全康復。宋老國公直呼祖宗保佑,幾乎都要老淚縱橫了。
宋老國公帶着宋安翊,靳晚秋在宋舒的協助之下在爲宋天行即將到來的親事做準備,宋家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而宮中顏貴妃和夏玉竹母女,心情就沒那麼美好了。得知自己的表舅竟然是天下第一高手燕齊,夏玉竹當時只有一個想法,讓燕齊把靳晚秋給殺了!
夏玉竹提出之後,燕齊十分爽快地答應了,這讓夏玉竹簡直心花怒放。她和顏貴妃昨夜親眼看着燕齊出宮的,一整晚沒睡,都在等着燕齊帶回好消息。可是等啊等,盼啊盼,天色大亮,母女倆一夜未眠,眼睛通紅地望着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深深的失望和不安。
燕齊去殺靳晚秋,如果成功得手的話,沒道理到現在都不回來。而燕齊的消失,讓顏貴妃和夏玉竹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難道有比燕齊武功更高的高手在保護靳晚秋?這怎麼可能?!
可是事實擺在面前,突然從天而降的燕齊又突然憑空消失,顏貴妃再次放棄了把夏玉竹嫁給齊皓誠的念頭,而夏玉竹真的快瘋了……
正月二十八很快就到了,而這天是夏國皇室的八公主夏蝶衣與宋國公府的世子宋天行成親的日子。
公主成親,娶親的還是宋國公府這樣的高門,婚宴自然是極爲熱鬧的。
因爲宋家人少,靳揚一早就先去宋家幫忙了,而靳揚到宋家的時候,齊皓誠已經在那兒了。
靳揚覺得齊皓誠的臉皮是真厚。不論怎麼說,齊皓誠即將娶的靳晚秋現在還是宋國公府的大少夫人,這會兒齊皓誠一副跟宋家是自家人的樣子忙前忙後忙得不亦樂乎,恐怕看到的人都會感覺怪怪的。
而宋老國公看到齊皓誠在宋家登堂入室,心中不滿又不好發作,畢竟齊皓誠是過來幫忙的,而今天是宋家大喜的日子。
靳夫人和靳月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這兩日突然不再鬧騰了,安分了很多。饒是如此,靳放也不打算帶着她們出門去宋家赴宴,因爲不想讓她們鬧出什麼事情,壞了宋家的喜事。
於是靳放帶着靳家其他的人,出發去宋國公府之後,將軍府裡就剩下了靳夫人和靳月母女倆。
“小姐,你吃點東西吧。”靳月的丫鬟小梅一臉心疼地看着消瘦了不少的靳月說。
靳月神色很是平靜,手中拿着一個荷包,翻來覆去地看,看了好久都沒有放下:“我沒有胃口,他們都已經走了?”
“是,將軍帶着大少夫人,四公子五小姐六小姐和七公子都走了,聽說二夫人和靳鬆公子也去了國公府。”小梅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靳月的臉色。
“小梅,你說齊世子連我都看不上,爲什麼會看上靳晚秋那個寡婦呢?”靳月似乎是在問小梅,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梅眼眸微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靳月的問題。而靳月臉上滿是自嘲:“真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會是靳晚秋搶了我中意的男人。早知道的話,我就……”
小梅心中一跳,靳月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小梅看着靳月小心翼翼地說:“小姐,齊世子未必喜歡二小姐,他們定親或許只是因爲聖旨賜婚。”
再次聽到“聖旨賜婚”四個字,靳月的心依舊痛得無法呼吸,她笑容淒涼地說:“你不懂,如果他不是喜歡靳晚秋的話,根本不會有聖旨賜婚。”
靳月的目光追隨齊皓誠很久很久了,她自認爲了解齊皓誠這個人。以齊皓誠的身份和地位,他娶的一定是他喜歡的女子。可靳月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那個人竟然會是她一直看不起的靳晚秋!
因爲齊皓誠喜歡靳晚秋,安平王妃纔去宮中求旨,齊家此舉是想要掃清靳晚秋再嫁的障礙吧?靳月到現在都想不通,她覺得她永遠都想不通,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可是靳月並不傻,她想不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心底卻清楚一切已經成了定局。聖旨已下,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齊皓誠和靳晚秋雙宿雙棲。她想做些什麼,想過很多很多種可能,可是到頭來卻發現,她只能想想,什麼都做不了,因爲沒有人會幫她。這個府裡唯一會幫她的靳夫人實在太無能,而其他人,靳放和靳揚對她越發冷漠,靳揚前幾日甚至因爲她開口侮辱靳晚秋,打了她一巴掌。
靳月在絕望的同時,也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處境,這個將軍府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只要她再惹靳放生氣,靳放極有可能會真的把她送到望月庵出家。而她現在這樣的年紀,靳放一定在想着儘快把她嫁出去,而嫁給誰,她沒有任何選擇權。
不管是出家,還是在靳放的安排下出嫁,都是靳月不想面對的結果。所以她強迫自己現在暫時不去想齊皓誠,不去想靳晚秋,她在想她要怎麼做,才能最大限度地爲自己謀一個還過得去的前程……
“去把我那身流光緞做成的裙子拿過來。”靳月吩咐小梅。
“小姐,將軍說了,不讓小姐出門。”小梅看着靳月說。
靳月輕飄飄地看了小梅一眼,讓小梅心裡感覺毛毛的,趕緊按照靳月的吩咐,去給她取裙子了。
沒過多久,靳月換上了那身用流光緞做成的裙子,看着原本合身的裙子這會兒似乎有些寬大了,靳月自嘲地笑了笑,她爲了齊皓誠傷心至此,可齊皓誠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說,齊皓誠從來沒有在意過她。
看到靳月擡腳就往外走,小梅趕緊拉住了她:“小姐,將軍會生氣的。”
靳月甩開小梅,看着她冷冷地說:“如果你怕了就留下。”話落轉頭就往外走。
小梅咬了咬牙,很快跟上了靳月的腳步。靳放雖然給靳月禁了足,但是並沒有派人看守靳月的院子,只是原本靳放在府裡的時候,靳月根本不敢出來而已。如今靳月出門了,一直到了大門口,才被管家攔下。
“老爺吩咐過,三小姐不能出府。”管家看着靳月說。
“王伯,如果我今天非要出去呢?”靳月看着管家神色淡淡地說。
管家打了個手勢,兩個護衛就擋在了靳月面前。靳月冷笑了一聲,下一刻,直接拔出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看着管家冷冷地說:“讓開!”
管家倒是沒想到靳月爲了出門,竟然做出以死相逼的事情來。看到靳月的匕首已經快要劃破她自己的脖子了,管家示意兩個護衛讓開,眼睜睜地看着靳月帶着小梅出了門,策馬離開了靳將軍府大門口,管家立刻派人快馬加鞭通知靳放去了。
宋國公府。
姚老太君今日也來了,一見到靳晚秋就拉着她的手說了一句:“你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
靳晚秋今日在招待女眷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很多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怪異,甚至有些帶着敵意。靳晚秋可以理解,因爲她一個寡婦再嫁本就很容易惹人注意,她要嫁的還是安平王世子齊皓誠。靳晚秋知道千葉城裡很多小姐都盯着安平王世子妃的位置,甚至包括她的妹妹靳月。
但是那又如何?以前靳晚秋會有很多顧慮,但是如今沒有了。她的過去擺在那裡,不管別人怎麼說,靳晚秋從來都無愧於心,也從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她跟齊皓誠都認定了彼此,如今還有聖旨賜婚,宋家和靳家兩家的大家長都支持,她有什麼可怕的?
而今日天色剛亮齊皓誠就過來了,上趕着來幫忙。雖然知道宋老國公有些不滿,但靳晚秋心中卻是暖暖的。這是她跟齊皓誠定親之後第一次正式出現在外人面前,她知道齊皓誠是想用行動讓別人知道他對她的在意。
靳晚秋看到齊皓誠依舊不太好的臉色,其實並不想讓齊皓誠這麼辛苦,但齊皓誠卻是甘之如飴,還說讓靳晚秋不要管他,說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宋天行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宋天行和宋舒跟齊皓誠的關係一直都不錯,如今更好了,靳晚秋對此是很欣慰的。
“宋大少夫人……呦!瞧我這張嘴啊,怎麼還叫你宋大少夫人呢?”一個打扮得貴氣十足的夫人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有些陰陽怪氣的,“你這再過幾天可就要成爲安平王世子妃了,不過不叫宋大少夫人的話,難道叫你靳二小姐?這更不合適了,大家倒是教教我,應該怎麼稱呼這位啊?”
迎親的人還沒回來,滿室女眷都在宋家後院坐着,開口說話的這位夫人姓白,膝下有一個待嫁的女兒。這位白夫人就是之前往安平王妃面前湊得最起勁的人,千葉城裡不少貴族都知道白夫人打得什麼主意。
如今靳晚秋即將成爲齊皓誠的世子妃,白夫人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看靳晚秋十分不順眼。因爲她怎麼看都覺得自家冰清玉潔的女兒比靳晚秋好太多。
這會兒安平王妃還沒有來,聽到白夫人的話,沒有夫人小姐附和幫腔,也沒有人爲靳晚秋說話,不少人都想看看靳晚秋要如何應對。
而靳晚秋神色平靜地坐在那裡,看着白夫人客氣地說:“白夫人想怎麼叫便怎麼叫,對於我來說,靳家二小姐或者是宋大少夫人,抑或是安平王世子妃,都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沒錯!”宋舒開口了,微微一笑說,“靳家小姐出嫁了也依舊是靳家小姐,而我大嫂就算再嫁,也永遠都是宋家的大少夫人,是我們的家人。白夫人現在想不明白怎麼稱呼我大嫂其實無妨,咱們也不是經常能見到的。等再過幾日,白夫人見到我大嫂可別忘了行禮,並尊稱一聲‘世子妃’,不然可就於禮不合了。”
聽到靳晚秋和宋舒姑嫂兩人的話,白夫人臉色漲紅,心中怒極卻不敢發作,而老神在在地坐在主位的姚老太君看着白夫人說了一句:“宋家丫頭說得在理,白夫人可別忘記了。”
白夫人恨恨地低下頭不再說話,而其他想要出言諷刺靳晚秋的人都紛紛歇了那份心思。
她們本以爲靳晚秋再嫁,還是嫁到安平王府去,一定會自卑的,也不敢表現出任何得意之色。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靳晚秋的確沒有得意,但也絲毫沒有自卑,並不覺得她的身份配不上齊皓誠。
靳晚秋的話其實說得很明白,不管是靳家小姐還是宋大少夫人,抑或是安平王世子妃,對於她來說,都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她不會否認她曾經有過的身份,坦坦蕩蕩地面對在座的所有人,是因爲在她心中,這些並不是恥辱,只是過往的經歷而已。
而宋舒的話則是**裸地表明瞭宋家的立場,也很“客氣”地還擊了一下白夫人。白夫人現在還能對靳晚秋冷嘲熱諷,是因爲靳晚秋還沒有正式成爲安平王世子妃。一旦靳晚秋跟齊皓誠成親,白夫人再見到靳晚秋,必須行禮並且尊稱一句“世子妃”,因爲那時她的身份已經遠不如靳晚秋高貴了。
“怎麼本妃一來,就這麼安靜了?”安平王妃到了門口,身邊是靳家的女眷。靳宛如小心地扶着有孕的姚芊芊,靳辰就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
看到安平王妃出現,白夫人的頭垂得更低了。而靳晚秋剛剛起身,安平王妃就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未語先笑:“晚秋,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禮了。”話落就在靳晚秋身旁坐了下來,親親熱熱的樣子像是母女一樣,讓衆人的心思都是變了又變。
姚大夫人扶着姚芊芊坐在了她的身旁,而宋舒拉着靳辰跟她坐在了一起。
“怎麼不見靳夫人和靳三小姐?”一位夫人開口問道。靳家的女眷少了兩位,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身體不適。”沒等姚芊芊想好怎麼說,靳辰已經神色淡淡地開口了。
因爲開口的是靳家這位煞名遠揚的五小姐,所以想要追問的人立刻就閉嘴了,生怕惹了靳辰不高興再弄得自己下不來臺。姚芊芊心中微鬆,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外人解釋靳夫人和靳月沒來的事情。
不說靳晚秋,不提靳家,房間裡的氣氛很快變得輕鬆起來,夫人小姐本就是相熟的坐在一起,這會兒各自聊了起來,倒也其樂融融。
平陽侯府的周夫人許氏是宋天行和宋舒的舅母,這些日子爲了宋天行的親事也沒少出力,今天一早就帶着兒女過來幫忙了,這會兒就坐在靳晚秋旁邊。
“你家老大的親事定下來了?”安平王妃微微一笑,看着許氏問道。
許氏其實對於靳晚秋和齊皓誠的親事還有不少不解之處,不過她和平陽侯周通倒是都不反對靳晚秋再嫁。畢竟靳晚秋還年輕,而宋家的正牌世子妃馬上要進門了,沒道理還要求靳晚秋在宋家大宅裡守一輩子的寡。更何況,這裡面還關乎齊家和靳家兩大高門貴族,如今皆大歡喜的局面其實沒什麼不好。
聽到安平王妃的問題,許氏就笑着點了點頭:“前幾日剛定下來的,是林家的大小姐。”林家也是將門,不過比平陽侯府地位低一些。但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林家大小姐雖然容貌才華不如靳月,但是性子溫柔大方,行事很有章法,許氏對於自己未來的大兒媳婦是很滿意的。
安平王妃微微點頭:“恭喜恭喜,到時候少不得要去討杯喜酒喝。”
許氏笑着說:“應該我先恭喜王妃纔對。”話落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靳晚秋,然後跟安平王妃相視一笑。
只是許氏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爲她的丫鬟腳步匆匆地走進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她面色微沉,藉口身體不太舒服想出去透透氣,很快就離開了。
而許氏剛剛離開,宋國公府的下人就進來稟報靳晚秋了,說是靳家三小姐剛進府就暈倒了,正好平陽侯世子周遠路過,就抱着靳月去了客房,這會兒太醫已經過去了。
靳晚秋面色微沉,滿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覷,林家夫人和小姐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了。剛剛平陽侯夫人還滿面喜色地說周遠的親事定下來了,結果這會兒周遠當衆抱了靳月,這算怎麼回事?
靳月是靳晚秋的妹妹,於情於理她都得趕緊去看看。在靳晚秋起身的同時,不少夫人也都準備站起來跟着出去,女人都是有八卦心理的。
而靳辰站了起來,神色淡淡地掃視了一圈說:“各位夫人小姐就在這裡休息吧,這只是個意外,不要影響了大家的好心情。”
準備起身的幾位夫人在靳辰的視線之下又臉色訕訕地坐了回去,姚老太君老神在在地說了一句:“外面冷得很,都出去做什麼?是不想陪我這把老骨頭說話嗎?”
安平王妃看着靳晚秋和靳辰離開的背影,微微蹙眉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靳月喜歡齊皓誠,也能猜到靳月今天爲什麼沒有跟着靳家人一起來。如今靳月自己出現,又鬧了這麼一出,倒是讓安平王妃有些看不懂了。
難道靳月是明知嫁給齊皓誠無望,盯上了平陽侯府世子妃的位置?安平王妃可是知道曾經平陽侯府爲了周遠向靳月提過親的,只是被靳夫人和靳月給攪黃了,如今周家和林家已經定了親,結果靳月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是不可理喻。
林家夫人和大小姐倒真的是好涵養,都到了這會兒了,只是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倒也沒有起身出去看個究竟,也不打算把事情鬧大。這件事情最好就是個意外,否則林家跟周家的親事是結不成了,最終理虧的也不是林家。一旦事情鬧大,纔會真的有損林家小姐的名聲。
宋國公府的客院裡,太醫給靳月把了脈之後,說她是氣血兩虧,身子很虛弱,需要好好調養。太醫開了方子就走了,而男客那邊還沒有收到消息,依舊是周遠陪在靳月身旁,靳月帶來的丫鬟小梅在靳月暈倒的時候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看着靳月消瘦的樣子,周遠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是真的喜歡靳月的,不然之前也不會請求許氏替他向靳家提親,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周遠沒有預料到。許氏對周遠說靳月根本不想嫁到平陽侯府來,靳夫人才會鬧那麼一出,周遠卻不相信,他覺得靳月或許根本不知情,只是靳夫人不想讓靳月嫁給他。
後來平陽侯夫人給周遠求了林家的大小姐,周遠心中並不喜歡。在周遠看來,林大小姐無論是容貌才華還是性情,都遠遠不如靳月。
這次周遠一早就來到宋國公府幫忙,突然看到一個丫鬟鬼鬼祟祟的就跟了上去,結果拐了個彎就看到了靳月。靳月對周遠露出一個有些疲憊無力的笑容,身子一晃就暈倒了。周遠當時什麼都沒想,直接過去抱住靳月就快步去了宋國公府的客院,還讓人把太醫請了過來。
迎親的隊伍還沒有回來,靳晚秋和靳辰到了客院的時候,就看到靳月閉着眼睛躺在牀上,周遠含情脈脈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靳晚秋微微皺眉,叫了周遠一聲:“表弟。”
周遠擡頭看到靳晚秋,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起身叫了一句:“表嫂。”
而靳辰就徑直走過去,伸手就把還昏迷着的靳月從牀上直接拎了起來。
周遠神色微變,擋在了靳辰面前:“靳三小姐身體很虛弱,五小姐這是做什麼?”
“她身體虛弱跟你有什麼關係?”靳辰冷冷地看了周遠一眼,“讓開!”
“你放開她!”周遠一臉心疼地看着被靳辰提着的靳月,心中對靳月憐意更盛了。外面都在傳靳家五小姐飛揚跋扈,果然是真的,她對親姐姐靳月竟然如此苛待,這還是在外人面前,在家裡靳辰還不知道怎麼欺負靳月呢!
如果靳辰這會兒知道周遠都腦補了一些什麼,肯定會送給周遠兩個字:腦殘。
“滾開!”靳辰一腳踹開了周遠,提着靳月就消失了人影。
靳晚秋對於靳辰處理這件事的方式也有些無語,看着周遠有些氣急敗壞想要追出去的樣子,靳晚秋開口叫住了他,看着他神色淡淡地說:“表弟,你已經定親了,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一下後果。”
“表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靳三小姐可是你的妹妹!”周遠看着靳晚秋說。
“靳家的事情,與你無關。”靳晚秋看周遠油鹽不進的樣子,神色更淡了,“就算小五把靳月給傷了,也輪不到你爲靳月討公道。”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親姐妹的嗎?”周遠不可置信地看着靳晚秋,“表嫂,我真是看錯你了!”
“住口!”平陽侯夫人出現在門口,一臉怒意地看着周遠說,“現在立刻回家去!”
“娘,我沒做錯什麼。”周遠梗着脖子,不服氣地說。
“晚秋,你去忙吧。”平陽侯夫人壓抑着怒氣,轉頭看着靳晚秋說。
靳晚秋微微點頭很快離開了,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沒有回頭直接離開了。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在很多人都還不知道的時候,靳辰已經拎着靳月把她扔回將軍府了,所以這件事情不可能鬧大,頂多也就是被人說道兩句而已。周遠是抱了靳月,但只要靳家不爲靳月討說法,平陽侯府不認,林家不鬧,這件事情就完全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畢竟不關別人的事。靳周林三家也都不是一般人家,誰想挑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宋天行和夏蝶衣的親事辦得很順利,他們歡歡喜喜地拜堂的時候,靳辰已經把靳月扔到了靳月自己的房間裡,然後一巴掌把她給抽醒了。
靳月睜開眼,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頭腦還有些發懵。等看到靳辰目光冷然地看着她,靳月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她記得她去了宋國公府,還見到了愛慕她的平陽侯世子周遠,然後她暈倒了,是周遠抱住了她。她本來是裝暈,只是後來真的暈了過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靳月,你特麼腦子有病吧?”靳辰看着靳月冷聲說,“你要犯賤我不管,但是別出去丟人,壞了人家的喜事行嗎?”
“你……”靳月氣得臉色漲紅,看着靳辰說不出話來。
靳辰湊近靳月,看着她的眼睛語帶嘲諷地說:“你是不是已經很清楚你不可能嫁給齊皓誠了?聖旨已下,就算靳晚秋死了,齊皓誠也沒可能會娶你,而且你根本動不了靳晚秋。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府裡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所以就退而求其次,盯上了平陽侯世子?”
“周遠眼神不好,腦子也不好使,所以纔會看上你。但是你不要覺得只要你招招手,就能成爲平陽侯世子妃。平陽侯夫人不會讓你進門的,周遠已經定親了,你要跟他,就只能做妾。不過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發生,因爲靳家太丟臉,靳放寧願一刀把你砍了,都不會讓你給人做妾的。所以說,靳月你不要白費心機了,我看着噁心!”
靳辰的話讓靳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像是瘋了一樣地朝着靳辰抓了過來:“你住口!住口!”
靳辰一腳把靳月踹到一邊兒,看着她冷笑一聲說:“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你要真非齊皓誠不嫁,你要真傷心欲絕,那你就去死啊!讓我們都看看你對愛情有多麼忠貞不渝,你要真自殺了,我真心對你說一句佩服。”
靳月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看着靳辰狀似瘋癲地說:“靳辰!你又在得意什麼?你以爲你會嫁得很好嗎?你再厲害,到頭來還不是要和親魏國,嫁給一個廢物王爺?!”
靳辰脣角微勾:“我告訴過你,我願意嫁,你怎麼就不肯相信呢?我未來的相公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喜歡,我開心,我樂意,他就算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你覺得我需要被人保護嗎?靳月,不要在我這裡瞎找什麼優越感,這個你真找不到。”
“啊!我要殺了你!”靳月被靳辰刺激了,瘋狂地朝着靳辰撲了過來。
靳辰再次一腳把靳月踹飛,靳月的腦袋撞在桌腳上,又暈了過去。
靳辰冷冷地看了靳月一眼,也沒管她,出門就看到靳月的丫鬟小梅正在鬼鬼祟祟地往這邊看。
“過來。”靳辰看着小梅冷聲說。
小梅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低着頭走了過來。
“跟我走。”靳辰話落就大步朝外走去。
小梅神色忐忑地跟着靳辰出了門,被靳辰直接帶到了管家面前。
“五小姐有什麼吩咐?”管家看着靳辰神色恭敬地說。
“把這個丫鬟打發了,我不想在府裡再看到她。”靳辰話落就走,小梅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管家冷冷地看了小梅一眼,直接叫人過來把她拖走。原本靳辰是沒有權力處置靳月院子裡的丫鬟的,但是這件事,管家會按照靳辰的意思做。因爲管家看得明白,這個府裡,已經沒有靳月的位置了。曾經在府中被千嬌百寵的靳三小姐,慢慢地把自己的優越處境給作踐得幾乎不剩下什麼了。
靳辰也沒再回宋家去,直接回了星辰閣。今日離夜跟着魏琰去宋國公府赴宴了,只有墨青在星辰閣二樓靜靜地坐着看書。琴韻在一樓候着,墨青不叫她不會上去。
靳辰上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墨青墨發如瀑,沒有束起來,就那樣隨意地披在腦後。他一身墨衣,慵懶地靠在二樓窗邊的躺椅上面。修長白皙的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書,如幽谷深潭一般的眼眸中滿是專注。
“小丫頭,看夠了嗎?”墨青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靳辰回神已經落入了墨青懷中。而她剛剛看着墨青竟然看癡了,墨青用了凌雲步過來她都沒有發現。靳辰在想自己並不花癡啊,可是天天對着墨青這張臉還是覺得很驚豔,這真是一種極爲美妙的感覺,因爲這個男人是她的。
看到墨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靳辰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脣角微勾說:“看夠了。”
墨青笑意更深,伸手撫上了靳辰嬌嫩的臉龐說:“小丫頭不要口是心非,我給你看,看一輩子。”
“哎呀呀!大白天的這麼肉麻做什麼?”靳辰輕咳了兩聲,掙脫墨青的懷抱走過去坐了下來,看着墨青若有所思地說,“問你一個問題,我很煩靳月,但她並沒有對我怎麼樣,所以我不能直接把她弄死,又不想看着她繼續作,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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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亂七八糟小劇場來也】
靳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爲什麼?憑什麼?爲什麼齊世子竟然喜歡靳晚秋而不喜歡我?我哪點比不上靳晚秋那個寡婦?
作者君:每一點。
靳月:爲什麼?憑什麼?我已經接受現實了!我想退而求其次,嫁給一個喜歡我的男人有什麼不對?
作者君:就不對。
靳月:爲什麼?憑什麼?我可是曾經的夏國第一美女啊!怎麼能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境地?
作者君:就能。
靳月:這麼痛苦地活着,跟死了有什麼分別?!
靳辰:那你就去死啊!
靳晚秋:靳月,你死了我也不會傷心的,我會跟齊皓誠好好在一起,生一堆孩子,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你可以選擇死,或者活着羨慕嫉妒恨。
靳月(吐血不止):作者君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作者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