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明天就要成親了,恭喜。”靳辰走過來在靳揚對面坐了下來。那荷包是靳辰專門給墨青做的,上面繡的是靳辰在金安城墨王府養的刺兒頭小青青,荷包的配色也很稱墨青的名字,不過這些都是靳辰和墨青之間的暗語,別人是看不懂的。
靳辰雖然女紅學得很好,做東西也很快,但是她每天並不會花很多時間來做,也就上午做一會兒就放下去看書了。這個荷包已經做了三天才剛剛做好,而墨青已經眼巴巴地等了三天了。要真讓靳揚拿走了,墨青會鬱悶死……
聽到靳辰的話,靳揚微微一笑:“謝謝小五。”
“大哥高興麼?”靳辰微微偏頭,看着靳揚問道。說實話,靳揚這個哥哥倒是真的很不錯,對她也是真的好。而靳揚這個人本身很正直也不迂腐刻板,也沒有遺傳靳放的大男子主義,很是難得了。
靳揚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靳辰會問他這樣的問題,繼而笑了起來:“高興。”
靳辰想起在姚家見過的未來大嫂姚芊芊,倒是覺得她溫婉大方,跟靳揚很般配。而像靳揚和姚芊芊這種自小定親的,兩人也都是很守規矩的人,靳揚想必從小就知道自己將來會娶表妹爲妻,所以對別的女子並不會有任何特殊的關注。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也是順理成章的,靳揚和姚芊芊不管彼此對對方的喜歡有多少,他們成親之後定能相敬如賓,而這在這個世界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如果小五做的第一個荷包是給大哥的,大哥就更高興了。”靳揚看着靳辰開了個玩笑。
靳辰……荷包還是不能給你……
靳揚走了之後,天色還早,靳辰也不管府裡都在忙忙碌碌的,反正她這裡是靳將軍府如今最爲清靜的地方。
墨青每天會在晚飯的時候準時過來,這兩天還親自煮了薑糖水給靳辰帶。不過靳辰並沒有覺得很難受,就讓墨青不要再帶了,畢竟那東西味道再好也只是糖水,靳辰並不那麼喜歡吃甜的。
琴韻把靳揚帶過來的臍橙給靳辰切了兩個端上來,靳辰吃了一片感覺有些涼就不吃了,剩下的讓琴韻拿走吃了。
靳辰又躺回了躺椅裡面,拿起了之前還沒看完的那個話本準備接着看,結果突然感覺有人靠近,往窗外看去就看到齊皓誠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跟前。
靳辰揮手就把窗戶給關上了,原本要從窗戶飛進來的齊皓誠差點撞到了鼻子,直接落到地面一閃身從一樓門口進來了。一進門不顧琴韻有些驚訝的目光就往樓上衝,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就當沒看到我。”
琴韻……這麼大個人闖進來了她怎麼當沒看到……
靳辰知道齊皓誠進來了,不過依舊慵懶地躺在那裡沒有動,連個眼神都沒給齊皓誠。
而齊皓誠很隨意地在桌邊坐了下來,拿起了桌上那個荷包,也不問,直接戴到了自己腰間:“靳小五你這個荷包我要了。”
“放下。”靳辰涼涼地看了齊皓誠一眼。怎麼就一個荷包還一個接一個地來要?又不是沒有……
“不放。”齊皓誠說,“靳揚不喜歡黑色的東西,送給我正好。”
“那是要給我未來相公的,你要也可以,你娶我啊?”靳辰看着齊皓誠面無表情地說。
然後齊皓誠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伸手就把荷包摘下來放回了原處,看着靳辰說:“靳小五你也忒小氣了!”竟然是給墨青的,齊皓誠可不敢要,要真拿走了魏琰那貨絕對能追殺他三天三夜搶回去,那個兄控也是醉了……
“靳小五,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唄。”齊皓誠看着靳辰不理他,有些悶悶地說。
“找你家魏琰去。”靳辰連個眼神都沒給齊皓誠。
“什麼我家魏琰?本世子不喜歡男人!”齊皓誠沒好氣地說。本來魏琰在安平王府住得好好的,結果他那個腦回路奇特的母妃老是覺得他們倆像是有什麼見不得人一樣,結果魏琰就搬回了驛館去住,搞得他現在想喝酒都找不到人,因爲剛剛去驛館發現魏琰不在……
“你喜歡誰找誰去。”靳辰神色淡淡地說。
齊皓誠神色微怔,有些自嘲地說了一句:“如果喜歡誰就能找誰的話,那就好了……”
靳辰這才轉頭看了齊皓誠一眼,怎麼感覺齊皓誠今天怪怪的,這不像是他的風格啊。堂堂安平王府的世子,千葉城裡的好姑娘排着隊想要嫁給他,靳月就是其中之一,怎麼剛剛那話說得像是他心有所屬卻求之不得?
靳辰當然並不是真的認爲齊皓誠跟魏琰有一腿,剛剛那只是隨口一說。只是能讓齊皓誠都求之不得的女人……靳辰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看着齊皓誠問了一句:“你難道……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靳辰覺得千葉城裡能讓齊皓誠都求之不得的女人,應該只有有夫之婦這一種了。首先齊皓誠的身份擺在那裡,說不定夏國皇室不止一位公主都想嫁給他,沒有他配不上千葉城哪家小姐的道理;其次呢,安平王和安平王妃是比較開明的父母,就算齊皓誠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或者哪家的庶女,只要他想娶,安平王夫婦未必會反對。
所以,結論就是,不管齊皓誠看上千葉城裡哪個未嫁的小姐,都不會求之不得。
所以,進一步的結論就是,齊皓誠現在這副黯然神傷的模樣,一定是因爲他喜歡的女子已經嫁了人。
靳辰覺得自己的邏輯推理是沒有問題的,而齊皓誠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一點,因爲他聽到靳辰的話直接神色微變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話落齊皓誠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了,他下意識地以爲靳辰是看出來他對靳晚秋的心思了,但事實上靳辰只是猜測,並不知道什麼。
靳辰放下書,走過來在齊皓誠對面坐了下來,伸手拍了拍齊皓誠的肩膀,面帶同情地說:“放下吧哥們兒,當第三者破壞人家姻緣是不道德的。”
說來靳辰覺得還挺神奇,齊皓誠怎麼會讓自己喜歡的姑娘嫁給別人了呢?還是說他喜歡上人家的時候人家都已經嫁人了?
齊皓誠苦笑一聲:“不是那樣。”他從未想過要破壞誰的姻緣……
靳辰微微挑眉,去把剩下的半壇梅子酒拿過來打開放在了齊皓誠面前說:“請你喝酒。”
其實靳辰並不討厭齊皓誠,就像她把魏琰當做朋友一樣。齊皓誠和魏琰能夠成爲好朋友,因爲他們本就是一類人。看似遊戲人間什麼都不在乎,但事實上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就像魏琰對墨青的兄弟情,就像齊皓誠現在這副模樣……這也是靳辰雖然見到齊皓誠沒啥好臉色,但是並沒有真的拒絕跟齊皓誠來往的原因。否則她剛剛根本不會讓齊皓誠進來,她可以很容易做到。
齊皓誠直接拿起那個酒罈灌了幾大口才放下,然後低罵了一句:“魏琰果然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這梅子酒愣是沒讓我喝到一口,敢情都留着給你呢!”
“我是他未來的表嫂。”靳辰神色淡淡地說。
“我覺得你跟一個人有點像。”齊皓誠也沒有真的想借酒澆愁,看着靳辰神色莫名地說。
“你還見過像我這樣好看的女人?”靳辰眉梢微挑,其實她知道齊皓誠在說誰,只是她不會承認。
“咳咳……”齊皓誠無語地看着靳辰,“靳小五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我是覺得你跟魏琰喜歡的那個姑娘有點像,有時候感覺魏琰對你似乎……”齊皓誠突然意識到自己話多了,趕緊轉移了話題,“我剛剛胡言亂語,你別在意啊!”在靳辰面前提那個南宮柔做什麼?萬一讓靳辰誤會墨青跟南宮柔有過什麼,還牽扯到魏琰,齊皓誠覺得魏琰非把他弄死不可……
不過齊皓誠這些日子真的覺得魏琰對靳辰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雖然魏琰口口聲聲都把靳辰稱爲他未來的表嫂,一直在爲靳辰和墨青的親事忙活。齊皓誠倒是沒覺得魏琰喜歡上靳辰了,只是覺得魏琰像是透過靳辰在看南宮柔一樣……
“說說你的事情唄。”靳辰當然不在意齊皓誠說了什麼,因爲很多事情齊皓誠不知道,她卻一清二楚。或許是因爲剛剛在看一個很狗血的話本子,靳辰突然對齊皓誠的事情也來了興致,想看看是不是更狗血。
“我……”齊皓誠欲言又止,有些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靳辰是靳晚秋的妹妹,齊皓誠不想讓靳辰知道他對她的姐姐有那種心思。
“不說就滾吧,酒送給你。”靳辰並不是真的八卦,齊皓誠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跟她也沒有什麼關係。
“靳小五,讓我在你這裡坐一會兒不行嗎?”齊皓誠看着已經開口逐客的靳辰有些無奈地說。
靳辰起身又躺回了窗邊的躺椅上,神色淡淡地說:“我這裡不是茶竂酒肆,你要坐的話,一刻鐘一千兩銀子。”
齊皓誠……靳小五你這是明目張膽地敲詐!
齊皓誠又坐了一會兒,不等靳辰問他要錢,直接抱起靳辰的酒就跑了,靳辰也懶得理他。
琴韻過來送晚飯的時候,從地上撿起了一個荷包,有些疑惑地問:“小姐,這是……”
靳辰看了一眼,應該是齊皓誠掉的,就讓琴韻放在一邊了。琴韻擺好飯就下去了,依舊是兩副碗筷。靳辰起身走過去,拿起齊皓誠的荷包看了一眼,沒有什麼特別的,裡面有一塊硬硬的東西。
靳辰想着齊皓誠剛剛坐了至少有一刻鐘的時間,不如看看這裡面的東西值不值錢,值錢的話就用來抵債。
等靳辰打開荷包,看到裡面那塊玉佩的時候,直接愣在了那裡……
靳辰的眼力極好,所以她一眼就看出這塊雕工十分了得的雙面玉佩兩面雕刻着的繁複花紋,乍一看上去就是精緻的花紋,但事實上裡面暗藏着兩個字,晚,秋……
晚秋……竟然是靳晚秋?!靳辰真的很意外。這塊玉佩代表着什麼靳辰很清楚,如果說齊皓誠心裡那個人是靳晚秋的話,他今天那副模樣就說得通了。
可……如果齊皓誠早就喜歡靳晚秋,爲什麼會讓靳晚秋嫁去宋國公府沖喜了呢?齊皓誠比靳晚秋小,但貌似也只小三個月,他們並不是沒有可能在一起。
“小丫頭,你在看什麼?”墨青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靳辰身後,從靳辰手中拿過了那個荷包,看了看之後說,“這是哪個男人的?”
“齊皓誠的。”靳辰說。
“他今天來過?”墨青眉梢微挑。齊皓誠,是不是對他家小丫頭太熱情了……
“嗯。”靳辰拿過齊皓誠的荷包,把玉佩原樣放回去,然後放在了一邊。
“小丫頭,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解釋的嗎?”墨青看着靳辰問。齊皓誠不僅來過,還留下了自己的荷包和玉佩,他到底想幹嘛?
“我的解釋就是,你今天不用吃飯了,自己喝醋就可以喝飽了。”靳辰面無表情地說。
“小丫頭……”墨青把臉湊到靳辰面前,“你看看,你再仔細看看,我比那個齊皓誠好看百倍,你理他做什麼?”
靳辰直接笑了,把墨青的臉拍到一邊說:“吃飯,別貧了。”
墨青:“小丫頭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齊皓誠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不說我就不吃。”
靳辰拿起了筷子:“不吃你就餓着。”
墨青……小丫頭你怎麼這麼不乖,你要真不說我就找齊皓誠好好“聊聊”……
結果墨青剛想到要不要找齊皓誠麻煩的時候,齊皓誠突然從窗口飛了進來,然後墨青黑臉了,齊皓誠傻眼了……
墨青心中在想齊皓誠你果然對我家小丫頭不一般啊,竟然這樣直闖香閨,太過分了!
而齊皓誠則是愣愣地看着墨青:“你你你……你怎麼……”齊皓誠當然是認識墨青的,只是萬萬沒想到會在靳辰這裡見到墨青。魏琰不是說他表哥在魏國金安城嗎?這到底什麼情況?墨青在靳辰這裡登堂入室,靳家其他人知道嗎?
“你什麼你?是不是見到我未來相公太好看,所以自慚形穢了?”靳辰神色淡淡地看着齊皓誠說。
“靳小五,你……你跟他……”齊皓誠覺得有點暈,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
“想讓我嫁,當然要先讓我看看是不是貨真價實的第一美男,不然你以爲我會同意嗎?”靳辰接着胡說八道。
齊皓誠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所以當初你答應和親,就是因爲見過了墨青,覺得墨青真的很好看,你很喜歡?”
“恭喜你猜對了。”靳辰拿過旁邊的荷包扔給了齊皓誠,“現在你可以走了。”
齊皓誠接住他的荷包神色一怔,也顧不得墨青爲什麼會在這裡了,看着靳辰猶豫了一下之後問道:“我荷包裡面的東西……”他當年親自找一個老匠人學了雕刻手藝,就是爲了自己雕刻一塊玉佩送給靳晚秋,只是當他刻好之後卻是再也送不出去了,這幾年一直帶在他自己的身上。那塊玉佩上面的字其實很隱蔽,一般人未必能注意到,但是如果靳辰看了的話……
“我看到了。”靳辰並沒有否認。
齊皓誠神色很複雜:“靳小五,算我拜託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可以嗎?”他知道靳辰說的看到了不僅僅是看到了裡面有一塊玉佩。
“如你所願。”靳辰神色淡淡地說。
齊皓誠臨走之前,又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像是老夫老妻一樣坐在一起吃飯的墨青和靳辰,總感覺哪裡很不對勁,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但是因爲手中那塊玉佩,齊皓誠還是暫時把墨青的事情放在了一邊,因爲他沒想過要干涉靳辰的事情。
“小丫頭,你再不解釋的話我就去把齊皓誠拎回來。”墨青看着靳辰說。剛剛發生的事情讓墨青有些雲裡霧裡。
“其實事情很簡單。”靳辰一邊盛湯一邊說,“齊皓誠今天來過,荷包掉我這裡了,荷包裡面放着一塊玉佩,玉佩上面刻着靳晚秋的名字。”
額……墨青微微愣了一下,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什麼鬼了。原來齊皓誠喜歡的竟然是他家小丫頭的那個二姐,墨青覺得這個消息他很樂意聽到。不過墨青還是不喜歡齊皓誠總是來找靳辰,誰知道齊皓誠會不會看他家小丫頭太好看太可愛然後移情別戀了呢……
“還不趕緊吃飯?”靳辰白了墨青一眼。
墨青微微一笑:“小丫頭,你很關心我怕我餓着,我知道。”
靳辰:“小青青你總是這樣自娛自樂,真是一個樂觀向上的人。”
墨青……明明是小丫頭你口是心非,他纔不是自娛自樂……
吃完飯,靳辰把做好的那個荷包給了墨青,墨青當即就戴上了,笑得有點傻:“小丫頭你真好。”
晚上睡覺的時候,墨青抱着靳辰,眼中閃着光說:“小丫頭,明天你大哥就要成親了。”
靳辰“唔”了一聲,墨青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靳家其他人的事情了?
墨青接着說:“明晚是你大哥的洞房花燭夜。”
“唔”靳辰又隨意地應了一聲。難道墨青想去鬧洞房?好搞笑……
“明晚我們也……嗯?”墨青抱着靳辰暗示意味十足地說。墨青可是算着日子的,小丫頭的身子明天應該可以了吧……
靳辰臉色微紅:“看心情。”
墨青眼睛一亮:“小丫頭你明天心情肯定很好,所以我們明晚也洞房花燭夜吧?”他都想了很久了,想把這個可口的小丫頭吃掉,讓她真真正正屬於自己。至於兩國皇室定下來的那個婚期,對墨青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他跟靳辰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人,事實上也沒有人真正在乎他們成親的禮數。
明晚?靳辰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看心情。”她的確不在乎什麼成親的禮節,也沒有非要等到成親才能把自己交給墨青的想法。她跟墨青互相喜歡,認定了彼此,某些事情又不是做給別人看的,也不用在意別人定下來的所謂婚期。成親的儀式,對他們來說的意義或許只是在於,他們光明正大地向天下宣告,他們擁有了對方。
墨青心情有點小激動……小丫頭沒有拒絕,說看心情或許是因爲有點害羞,所以小丫頭明天的心情一定會很好的,所以明晚他就可以……
靳辰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結果墨青在她背後時不時低笑一聲,靳辰抓住墨青的一隻手,伸手就咬住了墨青的一根手指……讓你笑,讓你笑,還睡不睡覺了……
而墨青身子一震,下一刻,靳辰就感覺到墨青身上某處明顯起了變化……
額……靳辰扔開墨青的手,稍微離墨青遠了一些,閉上眼睛說:“睡覺!”
墨青……可他被咬得好想發情怎麼辦……
臘月初五,天氣晴好。
靳將軍府的下人天不亮就開始忙碌了,而一切事實上早就安排妥當了,整個將軍府裡都喜氣洋洋的,就連已經多日沒上門的靳家二夫人也帶着兒女過來幫忙了,似乎不再計較靳辰的那樁親事。
作爲靳揚的好友,齊皓誠一大早就過來了,因爲要跟着靳揚一起去姚國公府迎親。而齊皓誠把魏琰也給帶過來了,魏琰倒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感覺有點意思。
靳放和靳夫人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都喜氣洋洋的,靳放忙着招呼上門賀喜的男客,靳夫人也笑容滿面地帶着靳月招呼前來道喜的夫人小姐。
老六靳宛如和老七靳飛鵬之前被靳辰打了,但是事實上傷得並不是很重,只是疼得厲害了些,過了幾天也就都好了。這會兒也都出現在外人面前。
靳月今日穿着一身流光緞做成的裙子,跟那日去安平王府赴宴穿的那身樣式並不一樣。那身是輕便的勁裝,而今天這身精緻飄逸,看起來十分華美。
靳月負責帶着靳宛如一起招待前來做客的大家小姐,而小姐們見到靳月身上的衣服又是好一番誇讚豔羨,讓靳月心中十分得意。
只是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在有一位小姐開口提到靳辰的時候稍微變了些味道……
“怎麼不見靳五小姐?”那位小姐倒是沒多想什麼,只是今天這樣的日子,連最小的庶女靳宛如都在,靳辰作爲嫡女,不該不出現的。
靳月垂眸掩去眼底的陰霾,微微一笑說:“五妹不喜歡熱鬧,這會兒還在躲清靜呢。”
靳月這話說的……在座的小姐都心思各異,不喜歡熱鬧?今天靳府可是主家,靳月這話的意思就是靳辰根本不管府裡的事情,而且一點禮數都不懂。
“靳三小姐這話說得就不對了,這樣大喜的日子,你作爲姐姐,應該好好勸五小姐出來見人。”一個小姐語氣有些怪異地說。
“孫小姐有所不知,這事不能怪三姐,都是我五姐姐她……”靳宛如開口,一副要給靳月打抱不平的樣子。
“宛如……”靳月不認同地看了靳宛如一眼,然後神色有些無奈地說,“讓大家見笑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可一定要賞臉好好玩兒。”
靳月和靳宛如的這番做派,在座的人都看在眼中,心中在想那位靳五小姐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在靳家囂張狂妄不服管教,一點基本的禮數都不懂嗎……
誰知這會兒門口突然來了兩個人,大家定睛一看,其中一位絕色傾城的少女可不就是她們剛剛提到的靳五小姐嗎?而另外一位是宋國公府的小姐宋舒。
靳月的臉色差點沒控制住,萬萬沒想到靳辰竟然出現了,而且主動來了她的院子裡。
“靳五小姐不是在躲清靜嗎?”一位小姐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靳月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恐怕躲清靜是假,是靳家這位三小姐根本就不希望她的這個妹妹出現搶了她的風頭吧?還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流光緞,得意成那樣……
“怎麼會呢?今天是靳家大喜的日子。”宋舒笑着拉靳辰坐下。
靳辰坐下倒也沒說話。今天是靳揚大喜的日子,靳辰當然不是不想給靳揚面子所以在躲清靜,只是她知道如果她出現的話就是給靳夫人添堵,讓靳月覺得她故意搶風頭。所以靳辰想着她還是別出來得了,省得靳夫人和靳月母女倆沒事找事,平白讓別人看靳家的笑話,畢竟今天是靳揚成親。總之一句話,靳辰覺得她不出現纔是給靳揚面子。
可是宋舒來了之後直奔星辰閣,非要拉着靳辰過來不可。說她今天是上門來做客的,但是靳月總是找她麻煩,讓靳辰過去罩着她,不然她非常有可能會跟靳月打起來。
本身因爲之前鬧的不愉快,靳晚秋也沒有上趕着過來幫靳夫人招待客人,帶着宋舒來得不早也不晚。宋舒非要讓靳辰過來,靳辰最後也就來了。
“聽說靳五小姐前些日子在學女紅,蔡嬤嬤出去可是交口稱讚呢,不知靳五小姐能不能讓咱們開開眼?”一位小姐笑着說。
沒辦法,其實靳辰搶靳月的風頭是必然的……本身靳辰就剛回到千葉城才一個月,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現,對在座的人來說,靳辰身上難免帶着一些神秘的色彩。而無論容貌還是氣質,靳辰的確比靳月出色。在座的小姐平時可沒少被人拿靳月比較,說靳家三小姐容貌如何出衆氣質如何出色,表面跟靳月交好,其實暗中的關係很微妙。
聽到這位小姐提起蔡嬤嬤,靳月纔是一肚子的氣。前兩年蔡嬤嬤上門教靳月的時候對靳月可是沒幾分客氣,出去之後也沒誇過靳月怎麼樣。誰知道這次教靳辰女紅,才教了沒幾天,出去之後到處誇靳辰心靈手巧,耐得住性子,女紅學得快做得也好。
靳月覺得說不定是靳辰給蔡嬤嬤塞了很多銀子蔡嬤嬤才那樣說的,就靳辰那張狂性子,能耐得住性子學女紅嗎?而且就學那麼幾天能學到什麼?
那位小姐提起倒也沒有別的心思,一般小姐身上都會帶一些自己做的女紅物件兒,帕子荷包之類的。
可惜靳辰身上並沒有。因爲她迄今爲止就完整地做過兩樣東西,一樣是墨青的褻衣,一樣是給墨青的荷包,這會兒都被墨青拿走了。所以聽到那位小姐的問題,靳辰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難道讓我在這裡表演繡花?”還有這種神奇的節目……
看靳辰一臉認真,那位小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其他小姐也都笑了起來,倒是覺得靳辰很可愛。而宋舒笑着說:“靳辰,人家是說你身上有沒有帶自己做的東西,拿出來讓我們看看,誰要讓你表演繡花了?嘻嘻。”
靳辰有些無辜地說:“哦,那沒有。”
“不過想來連那麼嚴厲的蔡嬤嬤都誇,靳五小姐的女紅一定很出色,以後有機會可要討教一下。”另外一位小姐笑着說。雖然說靳辰的容貌和氣質比靳月還要好,但是靳辰很低調啊,而且也沒有故意顯擺什麼,況且靳辰都定了親了,對她們一點兒威脅都沒有,她們也都樂意跟靳辰交好。
“靳五小姐的武功太厲害了,安平王府的宴會沒去參加真是很可惜,如果靳五小姐去了,咱們抽到跟她一組就是直接認輸了也不丟人。”另外一位小姐笑着說。像靳辰這樣武功高得出奇,讓她們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其實已經生不出什麼嫉妒之心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安平王府的宴會,靳月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偶爾落到宋舒身上的目光也像是刀子一樣。
宋舒纔不管,拉着靳辰笑着說:“是啊,如果靳辰你去了,我就是丟臉也要跟你過幾招!”
在座的誰不知道靳月當着所有人的面輸給了宋舒,而宋舒這話,簡直就是在打靳月的臉。
一直都有一個小姐坐在那裡沉默不言,這會兒她突然開口看着靳辰問了一句:“五堂妹,聽說是你點頭答應嫁給魏國的墨王爺的?”
額……衆人都愣了一下。開口的是靳家二房唯一的小姐靳萱,過了年就要嫁進三皇子府的。靳萱容貌雖然不及靳辰,甚至都不如靳月,但在在座的其他小姐中也是很出衆的。而靳萱在千葉城是出了名的孝女,靳原十幾年前就“死了”,靳二夫人一直身體不太好,都是靳萱在伺候她,操持二房的內宅。
而靳萱一開口,又讓房間裡的氣氛變了味道。上門來做客的小姐這會兒倒是不好說什麼了,因爲她們都知道靳萱問靳辰這話,帶了質問的口氣。話說靳萱一直以來都是千葉城裡出了名的懂規矩的小姐,怎麼今兒如此沉不住氣呢?靳家和墨家無論怎麼樣那也是過去十幾年的事情了,而如今靳辰的親事可是夏皇金口玉言定下來的,誰敢表現出不滿啊……
靳辰神色淡淡地看了靳萱一眼,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堂姐幾乎沒有任何印象,也沒有任何感覺。對於靳萱的問題,靳辰淡淡地反問了一句:“不然呢?”
就是這三個字,讓靳萱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了。因爲靳辰和墨青的親事,靳二夫人這些日子鬱結在心夜夜垂淚,一直說靳家大房的人都忘記了靳原的死了。今日如果不是因爲靳揚成親,靳家二房的人也不會過來。
而事實上,今日是靳萱第一次見到靳辰。靳萱一想起這些日子自己母親消瘦黯然的樣子,心中難免對靳辰就生出了不滿。因爲她聽說魏國皇室那位逍遙王說了,只要靳辰不點頭,這門親事就作罷,可靳辰竟然點頭了。
而靳辰的反問,讓靳萱啞口無言。是啊,她在怪靳辰不該答應那門親事,可是靳辰可以說不嗎……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靳月還沒昏頭,知道不能拿這件事來諷刺靳辰,因爲這件事關係重大,萬一靳辰惱了不願意嫁了,靳家就該倒黴了。
而年紀最小的靳宛如倒是沒想那麼多。靳辰上次教訓她非但沒讓她長點記性,反而心中徹底恨上了靳辰。今日靳月穿着一身讓人豔羨的流光緞,而靳辰的容貌擺在那裡,就算穿着一身布衣也能把在場的所有小姐比下去。靳宛如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怎麼想怎麼覺得不甘心。她知道她不能跟靳月比,但是一直以來都認爲自己比起靳辰這個被靳夫人厭棄的天命煞女,在靳家的地位是更高的,可是……
靳宛如突然笑了起來,笑容顯得單純無害,看着靳萱說:“萱堂姐你有所不知,五姐姐可是說了,她長得那樣美,只有魏國那位有着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稱的墨王爺才能配得上她,所以她很願意嫁過去呢。”靳宛如說完還捂着嘴笑了起來,似乎覺得自己說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座的小姐們心中都覺得很尷尬,而靳辰神色如常地坐在那裡看不出喜怒,靳萱神色一怔,看着靳辰問道:“五堂妹,六堂妹說的是真的嗎?”
靳辰面無表情地說:“是。”
一室寂靜……尷尬的氣氛在淡淡流淌,外人都覺得靳家這幾位小姐的關係還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靳夫人遣了下人過來說宮裡的靳貴妃到了,小姐們紛紛起身離開靳月的院子過去拜見。本來靳辰不想再去湊熱鬧,結果過來叫人的下人說,靳貴妃點名要見靳辰,靳辰不置可否,而靳月的臉色更加精彩了。
夏皇的靳貴妃,靳放的親妹妹靳婉,一到靳府就成了衆星捧月的存在。畢竟大家都知道,靳家如日中天,而靳貴妃在後宮裡是僅次於皇后的存在。
往萱芷院去的路上,靳月暗暗看了靳辰一眼,心中想靳辰這個不敬長輩的人從回來到現在都沒有管靳放和靳夫人叫過爹孃,也沒行過大禮,靳放和靳夫人因爲靳辰這樁從天而降的親事不得不容忍她的放肆,但是她們那位姑母,可絕對看不得靳辰在她面前放肆,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wWW●ttκá n●C○
靳辰本沒有把琴韻帶在身邊,這會兒還沒到萱芷院呢,琴韻卻腳步匆匆地過來了,在靳辰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靳辰愣了一下,然後對拉着她往前走的宋舒說:“我有點事,先走了。”
宋舒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到靳辰直接運起輕功從她面前消失了蹤影。不光宋舒,其他各位小姐也都愣住了,而靳月眼眸微閃,假裝沒有看到靳辰突然離開,笑語嫣然地招呼大家一起進了萱芷院。
萱芷院裡,不光靳貴妃在,安平王妃剛剛也到了。雖然安平王妃不是很喜歡跟靳夫人來往,但靳揚可是齊皓誠的好友,靳揚成親,這個面子安平王妃還是會給的。
小姐們一進去,滿屋子都是歡聲笑語,夫人們都在靳貴妃和安平王妃身邊湊着趣兒說話,而靳貴妃打量了一圈兒,眼眸微閃輕撫了一下手上豔紅的蔻丹,看着靳月問了一句:“五丫頭呢?”
靳月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陪着笑說:“姑母,五妹或許是身體不適,剛剛回去了。”
“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氣……”靳夫人嘟囔的一句話在場的人幾乎都沒有忽略。
靳貴妃神色有些不喜。靳辰回來之後沒有主動去拜見過靳貴妃,本就惹了靳貴妃的不滿。而靳貴妃跟靳夫人想的差不多,認爲靳辰的確是個晦氣之人,不然之前靳家一直都好好的,靳辰一回來,攤上了一門從天而降的親事,而這門親事裡面的彎彎繞繞靳貴妃一清二楚,因爲當初還是她在夏皇那裡吹的枕頭風,讓這門親事定了下來。
靳貴妃想起當時擔驚受怕的那兩天,還有最近依舊有些不安的心神,就對靳辰一點好感都沒有。在她看來,靳原還活着這件事對靳家,對她還有她的兒子都是致命的打擊,而這件事就是靳辰招來的禍事。不得不說,身居高位的人往往都很擅長一件事,那就是遷怒……
“宋小姐。”安平王妃聽到靳夫人的話微微皺了眉頭,不過這是靳家的事情她也不好說什麼,微笑着招手讓宋舒過去。
宋舒有些受寵若驚地走了過去,安平王妃拉着宋舒的手讓宋舒坐在了她身邊兒,笑意溫柔地說了一句:“以後有空去安平王府坐坐。”
就是這個舉動,讓在座的人心思各異,安平王妃表面平易近人但實則很是清高,可從來沒見她對哪家小姐如此親暱過。難道安平王妃相中了宋舒要給齊皓誠當世子妃……
在場臉色最難看的要數靳夫人和靳月了。靳夫人今日一見到安平王妃就十分熱絡,想着靳月今天打扮得如此亮眼,一定能給安平王妃留下很好的印象,誰知道安平王妃倒像是對宋舒另眼相看了一樣。而靳月看着宋舒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題外話------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