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菲和段天宇走進地窖時,遠遠的就聽見鳳兒嚎啕大哭的聲音,洛紫菲一驚,內力凝結在手上,人已經快速的衝了進去。
一進去便是沖鼻的黴味,其中還夾雜着一股血腥味,洛紫菲快步的拐過隔欄,入目便見鳳兒蹲坐在地上仰頭痛哭,手裡拿着一個紫玉的頭釵。
再看沈思淼躺在她腳邊,全身被繩索捆綁的一圈一圈的--密不透風,就像一個只露出頭的蠶蛹,就連肚子上插入的刀子,都像是好不容易自繩索中擠進去似的。
待確定鳳兒沒事,洛紫菲才鬆了口氣,任由鳳兒捧着頭釵哭了很久,洛紫菲才邁步走到沈思淼跟前,低頭俯瞰着她此刻已經腫的發青的臉孔,竟然意外的在那雙被腫臉擠得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滴淚水。
洛紫菲驚訝的抽出一絲冷笑:“怎麼?怕了嗎?”冷冷的看着沈思淼,想着十二那愛笑的小臉,給自己按摩時的無奈,教自己武功時的無語,護着自己時的堅定,眼圈漲紅,躬身抽出插在沈思淼肚子上的刀,將滴血的刀尖直指沈思淼的咽喉:“我該怎麼殺死你,才能一解我心頭之恨?”
沈思淼冷冷一笑,眼神閃過一絲不以爲然的嘲弄,擠得變形的嘴,因這一絲冷笑發出漏風的嘶嘶響聲。
鳳兒看着洛紫菲,捂着臉哭倒在自己的膝蓋上:“郡主--,我恨不得殺了她給十二報仇,可是我--”低頭看着自己發抖的雙手,又看了看被洛紫菲拿在手裡滴着血的刀子,低聲抽涕道:“郡主--,我是不是很沒用?!我--”
“鳳兒--”洛紫菲看着鳳兒揚起的小臉上滿臉的自責和無措,心痛的摸了摸鳳兒的髮髻,能體會鳳兒的感覺,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不算少,可讓自己親自手刃一個活生生的人,自己心裡也是有一道坎的,何況自己當時讓鳳兒這麼做,只是爲了讓她從自責消沉中走出來,全沒有要泯滅她善良本性的意思。
洛紫菲輕聲對鳳兒說道:“你這一刀,已經算是給十二報仇了,你先出去吧!”
鳳兒仰起的臉上,明顯有着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隨即自身邊拿起一樣東西拖到了洛紫菲面前:“郡主--”,將手裡的瓷瓶遞到洛紫菲手裡:“這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墨情說,這是墨武的蠱蟲和瓷蠱子!”說完眼含愧疚的看了洛紫菲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洛紫菲微愣的接過瓷瓶,看着沈思淼在看到瓷瓶後激動的扭動着身子,被捆綁後的身子如同一個豆蟲,不停的蠕動着,眼神片刻不離洛紫菲手裡的瓷瓶,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
冷冷的看着沈思淼的反應,洛紫菲仔細的打量起手裡的瓷瓶,這個小小的,自己一個巴掌就能將其包裹住的瓷瓶,白底蘭花,很普通!而唯一不普通的是,瓶底處寫着‘燕氏’兩個字。
“燕氏?這是你的瓷瓶!”洛紫菲不解的擰了擰眉,看着瓷瓶疑*?惑的道:“蠱蟲自開始訓練,就必須呆在同一個容器裡,墨武這個成年的蠱蟲,至少培養了十幾年了,如此說來--這個瓷瓶--,應該是你很早以前就送給墨武的?”洛紫菲挑着眉,看着沈思淼因自己說到墨武時,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表情。
“你們早就認識?”一直護在洛紫菲身後的段天宇,跨步向前看着無聲落淚的沈思淼問道!
墨武是少有的幾個自少年時期就從奕劍門過度到麒麟衛成爲皇家護衛的,而沈思淼是近幾年因爲表現突出才從奕劍門進入到麒麟衛的,在沒過度之前,麒麟衛和奕劍門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雖然都直接聽令與段天宇,可麒麟衛的人全都是奕劍門的殺手練成的,而奕劍門卻對麒麟衛一概不知,這樣算來,他們認識的時間應該在十幾年前了!
沈思淼聞言,垂下眼簾,反而平靜的躺在了地上,不再言語,也不再有任何反應!
拿着手裡的瓷瓶掂量着,洛紫菲突然開口說道:“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將你和墨武--合葬!”
沈思淼猛地張開雙眼,在短暫的吃驚後,快速的再次閉上眼簾,瞼去眼底流露的情緒,閉了閉眼,許久後用發抖的語調道:“我--,不配!”
洛紫菲挑了挑眉,半蹲下身子,靠近沈思淼,用輕柔卻帶着冰冷的聲音說道:“我不會將你和墨武平葬,我會將你就這樣豎葬於墨武身側,讓你下輩子做牛做馬--償還墨武!”
沈思淼聞言用力的咬着下脣,緊閉的雙眼中不停的有淚水溢出,直到下脣被自己咬的鮮血直流,仍未發出半點聲音,許久之後,睜開雙眼,用赤紅的雙目看着洛紫菲,與洛紫菲清冷的目光對視片刻,才輕顫的聲音道:“少主說你--,能參悟人心!果真--”
洛紫菲聞言挑眉斜看着段天宇,那危險的眼神讓段天宇不自覺的吸了口氣,隨即又擰了擰眉,衝口而出:“我不是單獨對她說的!”說完,又些與有榮焉的看着洛紫菲,低笑着道:“我對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的!”
白了他一眼,洛紫菲將視線重新落到沈思淼臉色:“如何?”
“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沈思淼艱難的說完,抽動嘴角冷聲一笑,腫脹面頰的疼痛,讓這笑--冷的有些牽強,全身被繩索捆的死緊,肚子上的傷,反倒因此麻木的沒了知覺,只是因爲失血,聲音更爲無力:“你可要想好問什麼?”
洛紫菲知道像沈思淼這樣的殺手,到死都是什麼也不會說的,如今爲了能豎葬在墨武身側,竟然願意回答自己的問題,這讓洛紫菲覺得自己手裡多了一次機會,轉頭和段天宇對視一眼,洛紫菲輕擡眼簾,沉聲問道:“段天宇身上的毒是誰下的?如果你不知道,就回答我那個不全的解藥,是誰給你的?”
段天宇挑了挑眉,看着洛紫菲的眼神裡有着一剎那的驚訝和欣喜摻雜,爲她問出口的問題,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沈思淼像是也沒想到洛紫菲會問這個問題,眼裡的情緒極爲複雜,本以爲洛紫菲會問指使自己的幕後之人,或者是自己的目的,那樣就算自己答了,答案也絕不會出乎他們的意料,所以答不答都是一個樣,可這個問題--
看見了沈思淼眼裡的閃爍,洛紫菲接着冷聲道:“你可以撒謊,同時你也最好祈禱我以後不會知道,否則,我絕對會將你的屍骨再挖出來,到時候驚動了墨武的屍骨就不好了!”
沈思淼眼神一頓,生怕自己下一刻會後悔一般,衝口而出:“二皇子!”說完,緊了緊眉頭,再便垂眸不語!
洛紫菲疑惑的轉頭看向段天宇,見段天宇搖了搖頭,便也蹙起了眉頭,自己對二皇子還真就沒什麼印象,甚至只是知道這麼個名號,卻不記得這號人物。
洛紫菲站起身子,對身後剛回來的墨情道:“將她就這樣活埋!豎葬於墨武身側!”
沈思淼聞言倒是一臉平靜,擡了擡僅僅能動的頭,看向洛紫菲問道:“就算我不說,你們也不會動墨武的屍骨的,是不是?”
洛紫菲挑着眉,目露可憐的看着像個木乃伊一般躺在自己腳下的沈思淼,隨即抽了抽嘴角,衝墨情摔了個眼色:“拖走--”
墨情憤憤的瞪了沈思淼一眼,轉身招過來兩個麒麟衛,拖起沈思淼肩頭的繩索,便往外拽。
“墨情--”洛紫菲輕聲喚道,衝着轉身抱拳的墨情,接着說道:“活埋沈思淼的時候,讓鳳兒和沾特悶一起去看着!”
做自己的貼心丫鬟,手可以軟,但心決不能軟!尤其在對待敵人的時候!
邵安華府尹府邸--
段沐琪剛從邵欣欣身上下來,一邊穿着衣服,一邊一臉厭煩的看邵欣欣木訥的身子,瞥了眼她腿根處的鮮血,和看向自己盈盈欲哭,極像柳焉的小臉,心中就更爲煩悶,如此相像的兩人,怎麼在侍候自己上會差這麼大,簡直是變相在破壞柳焉在自己心裡留下的感覺,這讓段沐琪眉頭越鎖越緊,甚至有種衝上去刮花她的臉的衝動。
邵欣欣怯懦的趴了起來,側臉偷看着段沐琪儒雅俊臉,在接觸到段祺瑞眼裡的厭惡後,緊忙垂下頭,發抖着身子,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穿着,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見段沐琪轉身要走,邵欣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跨前了一步,諾諾的說道:“二公子--,你--,你--,會收了--收了我吧!”
段沐琪轉頭看着邵欣欣,這一刻她的一臉‘柳焉招牌式’的委屈,讓段沐琪定了定神,臉色緩了緩道:“你讓我怎麼收了你?”
邵欣欣一愣,沒想過段沐琪會有此一問,嘴脣開始發抖的輕顫着,臉也煞白的看着段沐琪,許久才哆嗦的說出一句:“二公子不想收我嗎?”說着竟帶着一絲哭腔。
段沐琪剛鬆開的眉頭再次收緊,厭煩的甩下衣袖,打開房門時,看見了搖搖晃晃走過來的邵安華,眉頭一挑,接着道:“收!本公子豈是不負責的人?”說完迎了出去!
“二公子--”邵安華搖晃的走了過來,摸了把眼角的淚,將不僅沒算計到洛紫菲,還讓洛紫菲斬了自己兒子的事說了一遍:“二公子--,你可得給老夫做主呀!”
“這個洛紫菲真是枉顧國法!”段沐琪氣的捶了下身旁的護欄,自己現在又不敢聯繫父王,在朝中自己沒有爵位更沒有勢力,此時真不知該怎麼給邵安華做主,擰了擰眉道:“放心--,這筆賬等倭寇進犯時,我們一起找她算!”
邵安華搖了搖頭,伸手扶着一旁的欄杆,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重重的嘆了口氣:“如今都是變數了,二公子你今天是沒看見--,今天那安西軍的氣勢,萬萬不是一個月前可比的了!”
段沐琪眯起眼睛,用力的攥起拳頭,一臉猙獰的咬着牙:“洛--紫--菲!”
門外慌忙的衝進來一個家丁,一邊踉蹌的跑着,一邊大喊:“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吆喝什麼?”邵安華怒吼道,氣正沒出發呢!
“安西軍帶人來抄家了!”那家丁被臺階一絆,噗通趴在地上,又緊忙趴了起來對邵安華道。
“我知道,是抄二公子的家!去吧,去吧--”邵安華無力的擺了擺手,打發那家丁下去。
“不--,不--,不是呀!老爺--”那家丁急的喘不上氣,漲紅着臉說道:“安西軍那鄭英雄--,不是!那鄭頭說二少爺剛分家,好多東西還在府尹府邸,要將這府邸一起抄了!”
“什麼?”邵安華氣的發狂,雙手拽着官府,雙腳同時離地,用盡全力大喝一聲:“他敢--?”
“爺爺我就敢了!”鄭大義的人未到,那豪邁的聲音先衝了進來,看着那仍舊氣喘吁吁的家丁,粗狂的大臉上,一臉奸計得逞的表情道:“就說跟着先跑的家丁,定能找到人吧!”
鄭大義說完,直指段沐琪說道:“郡主說了,可疑人等一律帶回驛站!”
段沐琪後退一步,對着撲過來的士兵道:“大膽--,誰敢動本公子!”說完自腰間抽出劍來。
“鄭大義--,你別以爲你殺了幾個倭寇,就真是安西城的英雄了,本府尹照樣可以查辦你--,私抄朝廷命官府邸,你們有批文嗎?”邵安華一臉醬紫,氣急敗壞的狂吼道。
鄭大義低頭摸了半天,終於自最隱秘最保險的地方掏出了一個金牌,將龍圖朝外,高舉一晃:“皇命在此!”未等衆人看清,又寶貝似的收回了胸兜裡。至始至終都捂着胸口,心裡惦記着,那個墨情送來的時候說了,這個是個聖物,用的時候只能快速的閃一下,光見多了不好,拿的時候必須手扣着字,自己是不認得字的,不過還好,記得有龍圖案的朝外,別說這東西真好用!
邵安華雖只掃了一眼,可那個五爪金龍的圖案是看清了,頓時頹廢的跌坐在地,腦子裡突然想起,自己請今天那個倭寇來殺車廣福的信函,此刻還放在書房的桌上呢!
想到這,邵安華本癱軟的身子突然來了勁,快速的爬了起來,衝了出去!
“頭兒--”大嗓門看着邵安華飛奔而去的身子,着急的問道。
“跟着他,把凡是他手碰到的東西,都給老子搶回來!”鄭大義推了大嗓門一把,大嗓門帶了兩個兄弟跟了上去。
這邊段沐琪已經和幾個士兵動手打了起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落在段天宇和洛紫菲手裡,那怕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裡,都是絕對不可以的,可恨自己的武功都是些富家公子自保的招數,面對十多個手握長矛的士兵,立刻無了用武之地,幾個招架不住,便退到了房前。
眼角餘光看見邵欣欣站在門旁,段沐琪眼神一轉,單手一拽,將邵欣欣自屋裡拽了出來,用力一甩,那荏弱的身子便衝入了齊齊壓制過來的長矛上,‘噗嗤--’數根長矛一起刺入了邵欣欣體內,在邵欣欣驚恐的目光下,身體內的長矛又在一根根快速的抽離。
只得了這麼一招的機會,就足夠段沐琪抽氣點足,躍上了房頂,在紅瓦上幾個起躍便沒了蹤跡!
鄭大義懊悔的捶胸,在摸到懷裡的金牌後,又再次小心翼翼的揉了揉胸口。
帶着搜來的四十多箱珠寶,鄭大義招搖過市,在一路上無數百姓抱拳相迎中,神采飛揚的回到了驛站。
這邊洛紫菲和段天宇剛出了地窖,就有麒麟衛來報,說鄭大義回來了,還押來了一羣人。
洛紫菲仔仔細細的在押來的人羣裡看了一圈,隨即嘆息道:“難道不是他,或者說他沒住在府尹府邸?”
洛紫菲略一尋思,便走到邵安華身邊,扶着跪地跪的雙腿發然的邵安華說道:“瞧瞧這個鄭二愣子,都幹了什麼呀?怎麼能這樣對待府尹大人呢?”說完便伸手向前,對着邵安華虛託一把,卻不想這個邵安華並沒有順着洛紫菲的虛託直接起來,而是跪的更深,不停的磕着頭道:“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洛紫菲擰着眉,和段天宇對視一眼,後者也是一臉疑惑的搖了搖頭,就聽鄭大義扯着嗓子說道:“郡主--,俺是個大老粗,不識字!凡是不聽話,舉動異常的俺都給帶回來了,把邵府尹碰過的東西都給我拿上來!”說完衝身後一擺手。
幾個人擡上來了兩張門板,門板上放着一張案桌,案桌上放着一些紙張,和一個掛着血跡、溼漉漉的信箋!
接觸到段天宇和洛紫菲疑惑的視線,鄭大義解釋道:“他先推開了兩扇門,又從這個案桌上拿起了這封信,要塞嘴裡吃掉,被大嗓門撬開了嘴,撬掉了兩顆牙,才整了出來!”
洛紫菲打開信,簡單的掃了一眼,便一臉笑意的看着癱軟在地的邵安華道:“私通倭寇,證據確鑿呀!邵府尹--?”
邵安華緊忙跪趴在洛紫菲腳下,低聲哭着道:“求郡主網開一面,本府尹是冤枉的,本府尹這麼做,全是爲了安西城百姓的安危呀!”
洛紫菲冷聲一笑,待段天宇看完信後,將信接到手裡遞給墨情:“去--,將這個信送給小紫德,讓他在明日的報刊上,用邵府尹原封不動的字跡,印上上萬份,發遍安西城,順便將鄭千夫長智鬥漢奸府尹的消息也一併發揚出去!”
那鄭大義聞言,羞臊的撓着頭道:“郡主--,俺沒做什麼,滿城的人都看着俺,俺都不好意思了!”
你已經是整個安西軍靈魂所在了!洛紫菲呵呵一笑道:“明兒個,鄭千夫長還要押着這一幫子人,去巡街去呢!”
巡街--
整個安西城都沸騰了,都在今天的報刊上知道了,安西府尹邵安華,爲了從各家各戶收取錢財,竟然私下溝通倭寇,以賄賂倭寇不再進犯的名義,將所收銀兩與倭寇五五分成!更可氣的是,在安西軍中散佈倭寇兇猛無人能敵的謠言,妖言惑衆、擾亂軍心!致使安西軍屢次面對倭寇軍心渙散,不敢迎敵!以至安西城屢遭倭寇進犯!
當然--,這裡好多都是洛紫菲給他安排的罪名,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能爲調動安西城軍民士氣做點貢獻,也算將功補過了!
在十里長亭,上萬百姓怒打邵安華的同時,
鄭大義也因此成了安西城家喻戶曉、不畏強權的大英雄!整個安西軍引以爲傲的靈魂人物!
轉眼間--,離錢江大潮還剩下三天的時間了,與倭寇的大決戰也就要到了,攬月閣將做好的,浸了蒙汗藥的暴雨梨花針按時送到了洛紫菲手裡!
就在洛紫菲興高采烈的給麒麟衛們展示的時候,自驛站外沖沖跑進來一個驚慌失措的士兵--
“郡主--,不好了!鄭大義--,鄭大義被砍了頭--,掛在了城門上!”
‘砰--’手裡的木盒跌落,洛紫菲的心也瞬間跟着跌落至谷底--
安西軍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