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找來的白綾掛到樑上,仔細的打了個死結。她這一生一直都追求完美,儘管是死,她也不想隨便。
脖子伸進繩套中,蹬開了腳下踩着的凳子。脖子上的繩子漸漸縮緊,窒息的感覺襲來。朦朧中,似乎又想起那個女人的冷笑,“你可想清楚了,是擔了這個罪名還是看着你弟弟被打死?而且就算你不擔這個罪名,以你現在這個鬼樣子,老爺還會再看你一眼嗎?活着還不如死了好!”
是啊,她說的沒錯,老爺不會再看她了,她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漸漸失去知覺,從此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個叫莫想容的女子了。
已經過了兩個時辰,瑞香見莫姨娘總不出來,心裡不由得擔心起來,不顧莫姨娘的囑咐,推門去看看情況。誰知,門一開卻被嚇得癱軟在地。面目猙獰的莫姨娘被吊在屋樑上,已經斷氣許久了。
想起昔日莫姨娘的好,瑞香不由得放聲大哭,驚動了整個香園的人。不一會兒,白府上下都已經知道莫姨娘的死訊了。
白岸汀的豐苑離得較近,是第一個趕來的。看着莫姨娘僵硬的屍體,白岸汀的眼睛有些痠痛,早上分開時還是好好的,沒想到纔過去幾個時辰,她竟死了。
目光轉到桌上的遺書,白岸汀眉頭皺起,這信紙上猶有淚痕,顯然寫信時莫姨娘必定是悲痛萬分。一個根本捨不得去死的人,怎麼會寫下這麼一封遺書呢?這件事一定另有內情。
就在白岸汀思考時,白敬業、江氏、柳氏、侯氏都來了。白敬業看着莫姨娘的屍體,一臉難以置信。心裡彷彿有什麼也隨之而去了。江氏等也唏噓不已。
柳氏眼尖,盯着白岸汀手中的遺書道:“大姑娘手中拿的這是什麼?”
見衆人都看着自己,白岸汀淡淡道:“莫姨娘的遺書。”
白敬業聽聞,便要看看。看完,他臉色鐵青,大怒道:“這賤人竟敢如此,死了也是應該的!”
柳氏驚詫地問道:“喲,這是怎麼了,老爺怎麼生這麼大的火兒?”
白敬業將遺書遞給柳氏,怒聲道:“自己看吧!”
柳氏看完遺書,一臉震驚,有些受驚道:“這等人幸虧死了,不然咱們都得讓她害了去。依我看也不必爲她辦身後事了,扔到亂葬崗去就完事……”
柳氏正自顧自地說着,白岸汀冷不丁看她一眼,黑黢黢的眼眸讓她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沒有繼續說下去。
白岸汀道:“依我看還是對外宣稱病故,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說破了對白府的聲譽也不好。”
白敬業想了想,同意了。隨後對屋裡的衆人說道:“都聽見了嗎?今日之事只是莫姨娘發病故,誰要是敢亂說話,就趕出府去賣了!”衆人皆應聲稱是。
回到豐苑,白岸汀怎麼也睡不着了,雖然她也恨過莫姨娘目中無人,然而她也是個可憐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倒讓白岸汀有些憐惜。只是,爲什麼莫姨娘要擔下這件事?難道說有人逼她這麼做?到底是誰?
次日清晨,白岸汀囑咐管家說:“找人給莫姨娘的家人送信,讓他們務必來一趟,也好有個交代。”
管家去了半日,回來後說:“回姑娘,奴才去了這半日,並沒有找到莫姨娘的家人,據街坊說,幾日前,莫姨娘的弟弟欠下賭坊鉅債,然後就不見蹤影了。”
白岸汀皺了皺眉,她還有個弟弟?
“行了,你下去吧。”
不知不覺,白岸汀又走到香園門口。莫姨娘的死亡實在太過蹊蹺,她不能就此釋懷。
腳步轉到後院,忽然傳來低聲嗚咽:“姨娘,姨娘,你這是何苦呢?早知有今日,當初就不該信她呀!”
黑眸中蓮花斂起,是瑞香。看來她知道些內情。
“瑞香,你在幹什麼?”清冷的聲音傳來。
瑞香吃了一驚:“大,大,大姑娘,奴婢……”
白岸汀目光掃過瑞香,淡淡道:“你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本就懷疑你們姨娘死的蹊蹺,你儘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會還你們姨娘一個公道。你也不想你們姨娘死後也被人咒罵吧?”
瑞香咬了咬牙,向白岸汀磕了個頭:“瑞香知道姑娘處事公道,只是此事瑞香也只是一知半解,還請大姑娘明察。”
“你說。”
“幾日前,我家姨娘突然收到舅爺的信,說是欠了賭債,讓姨娘趕快拿銀子來救急,然後,柳姨娘就來找了我家姨娘,給了一匣子香料,之後的事,奴婢就不清楚了。”
“香料?就是那看見的那個匣子?”白岸汀問道。
“是。用了那香料後,姨娘身上就起了好些疹子。”
“那麼,那對我說的話都是騙我的?你家姨娘根本不是香料過敏,而是中毒了,你那日的話定是你家姨娘教你說的,爲的就是讓我懷疑,是也不是?”白岸汀冷冷道。
瑞香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姑娘。不錯,那日確實是姨娘與奴婢演的一齣戲,不過,奴婢不是存心欺瞞,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白岸汀嗤笑:“什麼苦衷?不過是柳氏騙人的把戲罷了。行了,我大概也猜到了。整件事的幕後主使是柳氏,你們姨娘不過是個替死鬼。柳氏先是假意送香料,害你們姨娘中毒毀容,又拿住了你們姨娘的弟弟,逼她擔了金鈴花這件事,你們姨娘想着容貌已毀,生無可戀,自然就答應了。至於之前的薔薇糕一事,更是柳氏的詭計,她早就收買了胖廚娘,讓她下手謀害夫人,可憐你們姨娘還矇在鼓裡。”
瑞香聽了白岸汀的分析,一下子癱倒在地,喃喃道:“是啊!是柳氏害了姨娘!不行,我要去告訴老爺!”
見她要起來,白岸汀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冷冷道:“你忘了!老爺說過不許再提此事。除非你想被賣出府,否則休要再提此事!”
瑞香雙手捂着臉,嗚咽着:“那我們姨娘就這麼死了?”
白岸汀轉身,淡淡道:“不會的,我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你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