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看到於清華那戲謔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她剛纔幹了什麼。
她竟然,被她的話激的惱羞成怒了。
“娘娘爲何如此動怒?”
偏偏,於清華在這時還敢不慍不火的質問於她。
玉妃稍稍平復了心境,她知道現在於重玄正在看她,她知道她必須穩住陣腳,她知道她剛剛纔好不容易使他對自己打消了疑慮,她不能再讓他對她起疑。
“長公主在說些什麼,本宮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呢?”
玉妃恢復了神情,開始用慈愛的目光看着於清華。
“本宮剛剛所言,不過是作爲你的母妃,想爲你多說一些話罷了,可是卻不料長公主如此的不屑……哎,這也怪本宮自己,平日裡沒能讓你與我多多親近,纔會導致今日令你對我針鋒相對。”
玉妃滿眼的傷神:“既然長公主不願意聽本宮說話,那本宮也便不說了吧……只是不管如何,還都希望長公主要如實說話,至少在對你的父皇,不要再有所隱瞞了。”
於清華冷哼:“娘娘如此惺惺作態,倒也是能端的好心態。”
“你……”於清華的話令玉妃雙目閃過一絲陰狠,她都這般給她面子了,她竟然還不知悔改,竟敢如此出言敗壞於她,當真可惡至極。
“清華。”
於重玄適時的開了口,他的神色不是很好,見到自己的愛妃與愛女之間這樣的爭辯,而且還是因爲一個不知名的男人,這令他覺得很是羞恥。
“你是怎麼對你的母妃說話的?難不成,爲了這樣一個男人,你竟是連臉皮都不要了?父皇從小是怎麼教導你的,你不愛針織女工,不愛弄琴舞袖,這些父皇也都允你,只道是我大商的長公主,無需與那一般的小女兒一處,只要她高興便好,所以,朕允許你學習騎馬涉獵,刀槍劍戟,只要你愛學,你想學的,朕都一一依了你。”
“可是你自己呢……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子,竟然敢私自與男人私會,甚至是私定終身。”
“你這哪裡還像一個公主的樣子,哪裡還是我皇家的嫡長帝女?”
“竟還爲了這樣一個不知根系的男子,屢次衝撞你的母妃,你母妃不過是多說了你兩句,你便不能容她了?如此心性,如此劣根,這樣的你,怎配當我於重玄的女兒,怎配做我大商的帝女?”
於重玄的話,句句沉重不堪,壓得於清華幾乎擡不起頭來。
她暗暗握住了手掌,咬緊了下脣;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名義上是她的父皇的人,他竟爲了一己愛慾,就這般不分青紅皁白,不顧她的清白名聲,將她貶的一文不值。
他可知他的每一句話,句句都能將她逼向死亡。
作爲一個父親,他卻沒有爲女兒考慮這麼多。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女子,若是得了這樣的評價,哪還能有臉再活於這個世間?更別說,那個出口傷她之人還是她最最親的父親。
呵,當真是好笑之極啊。
只是可惜了,她於清華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再生一次對她而言已是彌足珍貴的,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會爲了這樣的事情,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更別說,她活着,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呢。
她怎能就這樣死去,怎能這樣就敗給玉妃?
哼,想至她於死地嗎?那她就偏不讓她如意。
“父皇……”
於清華清亮的嗓音在此刻
顯得有些孤寂,只見她慢慢擡起的下顎,細緻的容顏就這樣直直的對上於重玄的陰冷。
她的神色蒼白而又無力,她的脣角漸漸牽扯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
“父皇……你怎麼,不信清華?”
難過溢於言表,這神情令於重玄動容,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在爲自己剛剛的重話表示後悔。
“父皇,您就這麼不信清華嗎?”
“真的,一點都不信嗎?”
於清華的嘴角笑容綻放到最大,她一字一頓的開口:“這人,真的是跟清華沒有關係呢。”
“若清華說,此人是您身邊的玉妃娘娘找來陷清華於死地的,您可能相信呢?”
“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不過是這個女人的陰謀,一切都是她在說謊……父皇,孩兒這樣說,您可會相信?”
什麼?
話一出,所有人都被嚇着了。
於重玄瞪大的雙眼裡寫滿了震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於清華,同時又看向玉妃,那眸中的複雜,無人能夠看懂。
玉妃更是被嚇住了,她沒想到,於清華居然能夠當着於重玄的面,這樣的說話,把她給揭穿的徹徹底底,一點餘地也不留。她根本想不出,她是如何知道這些的,而且,她到底是爲何保持清醒的。
最最震驚的莫過於先前一直都處在沉默之中的肖欽了,他此刻正是雙目驚訝,神情微僵的看着於清華,他還未從剛纔的傷心之中完全的走出來,而此刻,卻又是再一次被驚住了。
對於喬儲良來說,他此刻已是完全的呆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身邊的於清華,根本就忘卻了所有,什麼都不知曉了,於清華,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她嗎,不……她怎會知道這些,她應該是深深的癡愛着自己纔是,可是眼下之景卻是爲何……
於清華面上淡淡:“都是這個女人的陰謀呢。”
“父皇,女兒的話,您可還相信否?”
說罷,於清華的目光就直直的射向於重玄。
只是一瞬,於重玄便覺得心頭一顫,然後眉頭一皺,目光便轉向了身邊的玉妃。
“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我的陰謀,什麼我設的騙局,分明都是些胡言亂語,長公主的話當真是太令我難過了,我纔不會任你誣衊,而且,皇上也是會不會信你的一派胡言的。”
面對於清華的指責,於重玄的異樣神情,玉妃是真的有些慌了,她當即便是這般回了於清華,然後將目光轉向正在一順不順的盯着她的於重玄,面上開始可憐兮兮的:“皇上……臣妾真是不知道長公主她爲何會說出這些話,臣妾也是想爲她好纔會說那些許多,可是不知爲何,卻惹得長公主的不順眼,居然當真您的面就誣陷臣妾。”
“皇上,此時您可得要給臣妾做主啊。”玉妃說着,已是不自覺的留下了眼淚,可是,於重玄卻並沒有就這樣的相信她的話。畢竟,適才所聽到的那些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到此還無法迴轉過來。
可是潛意識中,他又覺得他的女兒不可能騙他的,因爲於清華的爲人,他是瞭解的,她不像是那種會空口說白話的人,除非是她有證據……
想到這裡,於重玄又看向於清華,雖是不敢相信,可他還是得把事情給弄清楚。
輕輕蠕動了喉嚨,於重玄看着於清華,面色複雜。
“你,把話說清楚……朕自會有所定奪。”
於重玄問話出口,於清華則
是悽悽一笑。
“孩兒也是不知呢,還以爲自己是有個好母妃,呵,可誰知到呢……一切,不過是這女人所使得陰謀詭計罷了。”
“不單是孩兒,就連父皇恐怕都還被矇在鼓裡呢。”
於清華清然開口,語氣顯得是那樣不在意,可是目光卻又充斥着陰冷。
她冷冷的看向玉妃,神情漠然的令她害怕。
玉妃張口:“你胡說……”
“閉嘴。”
還不等玉妃說些什麼,於重玄就褫奪了她說話的權利。
因爲於重玄的開口,玉妃就算再不甘,但也只能老老實實的閉上嘴了。她神情不自然地看向於清華,生怕會從她口中聽到些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話,雖說,她自認爲自己從來都做得完美無缺,無人發覺,可是,眼前的這個於清華,卻還是讓她平白生出了一股擔憂。
難不成,她當真是什麼都知道?
不,不會的……玉妃自詡自己做事向來都是乾脆利索,那些都是不可能讓人知道的,更何況是於清華這樣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公主呢?
可是她到死都不會知道,此刻她眼中的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可不是真的不諳世事,她不會知道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清華,你繼續說。”於重玄開口道。
於清華不可置否,繼續說道:“父皇還記得孩兒曾爲了四妹而到過普泉寺一事嗎?”
“普泉寺?”於重玄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是有過這麼回事。”
“呵呵。”
見於重玄點頭,於清華不由得笑了笑:“若是清華沒記錯,那個時候,玉妃娘娘是說四妹突然被惡疾纏身了是吧?”
雖是問句,可是於清華卻壓根就沒打算要玉妃開口,而是仍舊自顧自地說下去:“清華自問,雖不是個悲天憫人的良善之輩,到卻也懂得姐妹血緣倫理之情,所以,四妹遭惡疾纏身,清華亦是十分着急的呢。”
“所以,早在玉妃娘娘說了要到普泉寺去爲四妹祈福之時,清華就已做好了打算,清華雖是無法令四妹身體康健,可是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她的病情坐視不管的,所以,不論是祈福還是其他,只要清華能出一份力的,那清華必定是義不容辭。”
“那日,玉妃娘娘因頭風發作,是以未曾能與清華一同前去,不過,對此清華倒是不甚在意的。”
“到了普泉寺,清華沒有想太多,一心一意,只是念着給四妹祈福之事,所以,當清華知曉了真相之時,卻是震驚的不能自已。”
說到這裡,於清華那目光便幽幽地轉向了玉妃,她凝望着她,深深地,狠狠地,就這樣望着她。
“娘娘,爲了找尋含情蠱,怕是費了不少的周章吧。”
“啪”一聲,卻是玉妃的手鐲從手腕之間脫落,掉到了地上碎裂開來。
原來,先前玉妃緊張的一直在摳弄自己手腕上的手鐲,但是卻當她在聽到“含情蠱”一詞之時被嚇得不知所措,以至於導致手鐲都從腕間脫落了。
見到玉妃這般的失態,於重玄的目光就更加的深邃了,看來,她是真的有什麼問題了。
“什什…麼含情蠱,你在瞎說些什麼?”玉妃緩過神來,當下就是一口反駁,應是什麼都不承認。
“呵……聰明如娘娘,不會連聞名天下的含情蠱都未曾聽說過吧?”於清華嗤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