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之後,又嘆息道,“父皇雖然下旨處置沈家,可是照着規矩,還要經過大理寺卿那裡。若是有人插手的話,恐怕最終結果也不至於叫沈家全部滅門。”
更何況,還有一個沈婧慈呢。她現在的身份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算是皇家之人,這也是爲何靖帝當初說不株連的原因。
聞言,謝如琢冷笑一聲,道,“沈婧慈作惡多端,一定會有報應的,不過眼下她折了一個沈家,便斷了身後的助力。想來,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謝如琢猜的沒錯,沈婧慈眼下的確沒有好到哪裡,甚至可以說是糟糕。
蕭君涵一回家,當先就衝着沈婧慈發了一通脾氣,喝問道,“沈家之人通敵叛國,我身爲你的丈夫,你以前的盟友,你居然連一絲風聲都沒有透露過!沈婧慈,你是想把本王推到火坑裡才甘心麼?!恩?”
沈婧慈一頭霧水,脖子被蕭君涵掐着,臉色都有些漲紅,她費勁全力纔將蕭君涵的手掰開,質問道,“你發什麼瘋?說的什麼胡言亂語!我怎麼聽不懂呢?”
只是,她早起的那股不安,這會兒卻越發的擴大了起來。
蕭君涵見她到了現在還扮無辜裝可憐,當下就哼了一聲道,“聽不懂?你們沈家特製的紙張都到了越國主將的手裡了,信上清清楚楚的寫着沈家送了越國一城,你還跟我在這兒裝糊塗!”
沈婧慈被他幾欲吃人的模樣駭的後退了一步,呢喃道,“不可能!”沈家的紙?她猛然想到那個跟她簽了生死契約的匠人,連忙問道,“是不是那個匠人背叛了我?”
“背叛?呵,你當死契是這麼好解的?沈婧慈,你們沈家做事兒真叫我噁心!你也叫我噁心!”蕭君涵現在滿腦子都是怒火,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休妻了。畢竟,留着一個通敵叛國的側妃在家裡,父皇恐怕也要懷疑他是不是忠誠的了。
便是退一萬步將,就算是以後他登基了,這個女人都會是他一輩子的污點!
蕭君涵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再看向沈婧慈的時候,目光就好像在看死人一樣。
沈婧慈何其敏感,當下就明白了蕭君涵的打算。她雖然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可是心裡也隱隱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沈家垮了!
沈家垮了不要緊,可沈家的背後勢力她卻一定要拿到的,那將會爲她如虎添翼!
只是眼前,她一定要打消蕭君涵的殺機!
“罷了,既然你覺得我噁心,那我也不必留在這裡自討苦吃了。蕭郎,你保重。”說完,沈婧慈臉上悽然的落下一行淚來,又吩咐侍墨,“去,將我的衣物收拾一番,咱們走吧。”
蕭君涵見她這般,那殺機淡了幾分,冷聲問道,“你去那裡?”
沈婧慈還未說話,一旁的侍墨就說道,“王爺,小姐先前就說過,若是有朝一日糟王爺厭棄了,她就去廟裡青燈古佛一生。她連寺廟都找好了,就是怕的有這一天,可是您卻偏偏給了她這一天!”
沈婧慈及時的喝止了侍墨,道,“別說了,王爺,日日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說完,又鄭重的拜了一拜他。
她原本的模樣就生的好,如今這麼一伏低做小的示弱,又極大的滿足了蕭君涵的男人心。況且,沈婧慈這麼梨花帶雨的模樣,又讓蕭君涵想起了她在牀上的浪勁兒來。
就算是沈家沒了,留着沈婧慈在家中也無妨,畢竟這樣又浪又肯讓他變着花樣玩的女人,可是那些青樓妓子都比不了的。最重要的,沈婧慈有頭腦,他的身邊需要這樣一個忠心替他策劃的人。而沈婧慈,顯然比秦婉怡更合適。
蕭君涵這樣想着,看着沈婧慈的目光又帶上了幾分的輕浮,假意將她扶了起來,道,“我方纔也是衝動了,沈家出了那樣的事情,我不是也擔心麼。雖然父皇說了不株連,只懲處沈家的人,可你到底還是姓沈啊。”
一聽到靖帝說不株連,沈婧慈的臉頓時就變了又變,朝堂上的事情竟然嚴重到那種地步,讓沈家都被滿門抄斬麼?
只是她卻不能將這種情緒泄露出去,勉強笑道,“王爺,妾身的心裡一直都是隻有您,況且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纔是我的天啊。”
聞言,蕭君涵滿意的一笑,道,“恩,本王懂你的心。”
沈婧慈見他暫時打消了殺機,這才鬆了一口氣,試探性的問道,“今日朝堂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不提還好,一提,蕭君涵的臉便徹底的陰沉了下去,不過他還是將朝堂上的事情都一字不差的講了一遍。
包括謝家的提升。
“謝家,又是謝家!”
沈婧慈只覺得胸腔內憋着一股子的無明業火,眼光也冷厲了起來,“王爺,你不覺得事情都太巧合了麼?”
爲什麼謝家的人一到,哥哥就恰好的抓住了一個探子。而那個探子的手裡,恰好就有沈家獨有的紙張?沈靖襄那人她再瞭解不過了,就是一個不知變通的愚昧之人。他看到那封被僞裝過的書信,肯定不會擅自做主,而是爲了保險起見,會親自押送着謝淮南進京。
這樣一來,沈家的所有人可都在京城聚集齊了呢!
不得不說,沈婧慈的腦子轉的很快,僅憑着朝堂上的事情,就將事情的真相分析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懷疑,是謝家在算計我們!”
只可惜,蕭君涵卻不相信她這一套,“不可能,謝家也是受害者,這件事兒原本波及到的就是謝家,若不是李解去看病的時候撞到你們家的匠人,這會兒被滿門抄斬的可就是謝家了!”
他一向自私自利,所以並不相信會有人狠到拿自己當誘餌。
沈婧慈見說不通他,心中的恨意更濃重了起來。出於一種女人的直覺,她幾乎可以斷定,這件事情就是謝家一手策劃的。
是她以前太小看謝家了,沒想到謝家之人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斷了沈家滿門的前程!
可是爲今之計,她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沈老爺子,兩個人商議一番,順便,將沈家的背後勢力全部歸於自己所有!
沈婧慈可以不在乎沈家,卻不能不在乎沈家培養的棋子和人才。
靖帝下旨之後,沈家滿門便在哭喊聲中,全部被關押到了天牢之中。沈老太爺的神情像是一朵枯萎的花,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可是臉上卻已經泛起了死氣沉沉。
這一夜,不管是齊王府,還是天牢裡,沒有一個日睡得安生。
第二日便是八月十四,沈婧慈難得的沒有跟秦婉怡爭搶辦中秋夜宴的差事,而是喬裝打扮一番,去了天牢。
有了齊王的令牌,又有大錠的銀子鋪路,便是死囚,也是能見到面的。更何況,這沈家之人眼下雖然被定了罪,還得經過大理寺卿的複審呢。
所以牢頭們墊着手裡沉甸甸的銀子,一面眼中含着笑將沈婧慈送了進去,末了還不忘討個好兒,“王妃,這也就是您,換了別人,便是喊爺爺叫奶奶,咱們也是不讓她們進的!”
沈婧慈似笑非笑的看了牢頭一眼,道,“那就多謝了。”
那幾個牢頭貪婪的將目光定在沈婧慈的背後,那窈窕的身影,曲線玲瓏的後背,光是看一眼就夠讓人的身子酥麻半邊的,哎喲,不敢想。
沈婧慈進了大牢內,就見那些人的手彷彿地獄之中的惡鬼一般,試圖抓住她,嘴裡還高喊着,“放我出去。”亦或者是,“我是冤枉的!”
更有那關押了時間長的囚犯,一看到如此絕色的女人,立刻就解下了自己的衣服,露着那瘦骨嶙峋的胸膛,嘻嘻哈哈的笑着,“小娘子,快來我這裡來,大爺讓你快活,哈哈哈!”
沈婧慈一臉的厭惡,嘴裡一面罵道,“滾開!”一面加快了腳步。
這天牢裡的味道自然算不得好聞,那些腥臭味混合着腐朽的發黴氣息,叫她幾欲作嘔。
走到盡頭,她終於看到了沈老爺子。
沈家男女眷是被隔開關押的,沈老爺子因着是前朝元老,便被單獨關押在一個囚房內,算是格外的優待了。
一見到自己的孫女兒,沈老爺子才睜開了眼,眼中則是死水一般的暗沉無波,“你來了。”
沈婧慈假意的掉了兩滴眼淚,顫聲道,“爺爺,你受苦了!”
看到她這模樣,沈老爺子纔有了幾分的動容,嘆息道,“如今沈家被奸人所害,落得這個下場,慈兒,齊王可說什麼了麼?”
他一提到蕭君涵,沈婧慈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變,繼而難以啓齒道,“爺爺,不瞞您說,恐怕我是自身難保了。齊王他聽說咱們沈家通敵叛國,想要殺了我!”
聽了這話,沈老爺子頓時罵道,“這個畜生,他竟然如此的背信棄義,枉費沈家這麼的幫他!”
沈婧慈連忙寬撫他道,“爺爺您別激動,您放心,我知道那幕後黑手是誰,就是謝家!孫女兒正在努力的尋找證據,只要讓我抓到了謝家的把柄,就能給咱們沈家翻案了!”
沈老爺子狐疑的看着她,道,“你確定是謝家?”
沈婧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是的,您想想看,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謝家蓄意陷害咱們家!”
這話沈老爺子也想過,此時聽到沈婧慈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當下就哼了一聲道,“那謝晟禮就不是個好東西,我們兩個爭鬥了一輩子,想不到我沈家還是栽在了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