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華看着言昭寧,不意外她會問出這樣的話來,言昭寧已經魔障了,她的一切作爲都是爲了壓住言昭華,其實說白了,就是鬥一口氣,言昭華不願和她多糾纏,神色如常笑道:
“那自然是皇后娘娘職位高了。”
言昭華答得滴水不漏,言昭寧撇了撇嘴,沒等到言昭華說大逆不道的話,有點不滿,不過隨即卻又高興起來,將言昭華剛替她戴上的珍珠耳墜扯下來,像是故意做給言昭華看似的,得意洋洋的當着言昭華的面戴上了另外一隻點翠耳墜,這段日子過的實在太憋屈了,真實的打擊讓她差一點就失去信心了,還好她沒有放棄,等到了今天的榮耀。
言昭寧的表情近乎入魔,言昭華看着她不禁暗自搖頭,和言昭寧的執着與心狠相比,上一世的自己真的是太沒用了,就算被謝氏打壓成那樣,都從來沒有動過要害言昭寧的心思。
既然言昭寧對她的品味不認同,那言昭華就沒有繼續再替她挑選了,將丫鬟手裡的配飾全都讓送到言昭寧面前,自己則坐到一旁淡定自若的喝茶去了,言昭寧一邊裝扮,一邊在鏡子裡觀察着言昭華的一舉一動,把言昭華的撒手看做是嫉妒的退讓,從前都是言昭寧嫉妒言昭華,沒想到她言昭華也有嫉妒的一日,想想可真高興。
哼,言昭華,你等着,待我入宮歸來,咱們便是相同的起點了,裴宣那個病秧子如何跟譚孝之相比,同樣的,她言昭華的好運氣已經到頭了,等她嫁給了譚孝之,將來成了威武候夫人,倒要看看,誰高誰低,誰上誰下!
言昭寧入宮覲見皇后之後,事情也就沒什麼璇璣了,皇上賜婚,皇后貼補嫁妝,雖然不能和言昭華的縣主規格相比較,但不在乎貼補多少,關鍵是御賜,要的就是那份榮耀。
米已成炊,言修已經無話可說了,原本以爲事情也就這樣了,可是沒想到兩天之後,皇上又再次將他招入宮中,他纔對這個小女兒越發痛恨了,原因就是,皇上告訴他,讓內閣已經擬出了簡易聖旨,過兩天就可以傳旨,言修很意外,一般賜婚聖旨,都要經過禮部反覆覈查與請示,無關政治急件,一般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再加上若是賞賜比較豐富,內務府也需要時間採買,可是沒停過賜婚聖旨,今天擬,明天發的,不是兒戲嘛。
可言修不知道的是,皇上之所以這樣決定,不爲別的,只因爲言昭寧在皇后那兒說……她自己可能已經有了身孕,希望早些成親。言修就是打死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個姑娘的口中說出來的。
皇后雖然覺得言家這小姑娘實在品行不怎麼樣,可是因爲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讓她問詢這小姑娘,她也不好多說什麼,而皇上此時雖然有點明白言修爲什麼堅決不肯,實在太丟人了,只是他自己說出去的話,再讓他收回又有點反覆的意思,想着難得做媒,乾脆送佛送上西,看在言修的面子上,就答應了。
言修聽到這裡之後,再也忍不住了,對皇上跪下,直言道:“皇上,臣惶恐啊!那孩子做錯了事情,我本欲罰她去家廟剃度,了此殘生,可事到臨頭,終究,終究是沒狠得下心,將她又在府裡養了好些時日,竟不知將她的狼子野心給養了出來,她如今說這些話,便是將臣置於死地啊!”
說這些話時,言修已然老淚縱橫,實在是覺得沒臉面對,康德帝見他如此,也是同情,親自將他扶了起來,溫言安慰道:
“不至於不至於!說到底都是些小孩子家家,不是什麼大事,她這婚事,朕既然說了,那就這麼着,她想早些成親,那就早些好了,大頭都出了,還在乎這些細節嗎?難爲朕倒是想好好給她置辦置辦的,但時間太短,內務府估摸着也週轉不開,所以才讓皇后私下賞賜了一點,東西不多,添添箱罷了。”
“……”
此情此景,言修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譚家先是給他來了這麼一道,接着就是小女兒的自私,完全不顧言家聲譽,在聖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胡說八道,毫無廉恥,顧不上惹怒皇上,言修當即跪下對康德帝說道:
“皇上,這些話本不該臣說,可是,那丫頭和譚家的婚事確實我不看好,那丫頭品行不端,嫁去誰家都是害人害己,偏她自己毫無所覺,恬不知恥到如此境地,皇上一番好意,臣本該謝恩,但,但臣實在!實在……”
康德帝瞧着言修這樣爲難,隱約也覺得自己這份媒做的有點不太對勁,他本來以爲,言三姑娘和言大姑娘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平行樣貌該是差不離,意外犯下了錯,但本質應該還行,又趕上譚孝之大表癡情,康德帝纔想成全他們,但如今卻是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可怎麼辦呢?口諭已經下去了,君無戲言,就算上了賊船,也要把這條船給開出去啊。更何況,也不算是他一意孤行,譚家對這門親事那可是盼望的很,可見譚孝之對言三情根深種,儘管因爲言三姑娘的‘坦白,讓康德帝對譚孝之的印象也大打折扣,原本的癡情形象,因爲言三姑娘說自己懷了孕而蒙了紗。其實癡情難耐,做出不該做的事,若是往好了想,那是世間難得,若往壞了想,其實就是沒規矩,不尊重……康德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將心比心,撇開身份,康德帝覺得如果是自己的女兒和一個沒規矩的臭小子做了這樣的錯事,他也不會願意將這樣的女兒嫁過去的,言修不願是對的,可還是那句話,口諭已經下去了,朝令夕改絕非好事,康德帝決定再安撫一下言修,對他說道:
“好了好了,你就別說了,意思朕都懂了。唉,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女兒,就算犯了錯,人家做父親的幫着掩蓋還來不及,你倒好,一副恨不得與她脫離父女關係的樣子,朕既然已經下了口諭,那麼這件事就這樣了,她要早些成親,便隨她願,昭華是九月初六,她的話,就七月吧,熱是熱了些,但也是她自己選的,今後她嫁了人那就是譚家的人,無論做什麼,都與長寧候府沒關係,朕今日就給你這句準話,這樣總行了吧?”
言修低下頭,真的無話可說了。這孽緣註定躲不掉了。
另一方面,皇上都已經說的這樣直白,若是言修繼續拒絕,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在這件事上,皇上已經對言家做出了最大的忍讓和遷就,他爲人臣子實在沒法說什麼了,再說下去,就是說多錯多了,認命般謝了恩,出宮去了。
就這樣,言昭寧和譚孝之的婚禮,四月底賜婚,七月十八完婚,成就了歷史上時間最短,速度最快的賜婚事宜。
言家對這賜婚毫無反應,倒是譚家有些意外,不知道皇上爲什麼要把日子定的這樣着急,可聖旨已經下了,再也無法更改。
言昭寧回家之後,還忍不住興奮,越想越覺得這個時候,該去言昭華面前風光風光才行,這麼想着,於是就去了,言昭華在院子裡擺弄花幹,見她來了,心裡一陣暗歎,無奈迎上,言昭寧誇張的小跑過來抓住了言昭華的手,表情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言昭華兀自不理會,只聽言昭寧用院中人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哎呀,我今日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天家氣派,皇后娘娘的宮殿簡直堪比月宮,高貴奢華,若能讓我在裡面住上一日,真是死都值得了。”
言昭華抽回了手,蹙眉對言昭寧說道:“慎言!這話能隨便說嗎?”
言昭寧看了一眼言昭華,覺得她大驚小怪,不過是一句話,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扶了扶有點重的金釵,言昭寧笑道:“姐姐莫不是嫉妒吧。哼哼,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要跟你說了接下來的話,你還不得嫉妒的發瘋啊。皇后娘娘說了,這兩天就會下聖旨,我和譚世子的婚禮,估摸着六七月就可以辦了呢。”
“六七月?”言昭華狐疑的盯着言昭寧,不解道:“怎會如此着急?內務府和禮部,就是準備東西也準備不及啊?”
一般賜婚前後少說也要置辦大半年至一年的時間,還真沒聽說過,辦的這樣着急的。
就見言昭寧得意的對言昭華笑了,那笑容裡藏着狡猾奸佞,毫無遮攔的將自己的心思完全暴、露出來,說道:“我都想好了,這段時間,得皇上賜婚的人只有我和姐姐兩個人,姐姐的婚事定在九月初六,我在七八月份,那麼禮部怎麼說都要先趕着準備我的東西吧,可能有些比較着急的東西,一時準備不來,就只能從姐姐的東西里取了,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啊?說不定姐姐的婚事都要因此而耽擱了呢。不過咱們倆既然是姐妹,那想必姐姐也不會和我計較這些的吧?哈哈哈哈。”
言昭華訝然的看着言昭寧,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見青雀居外傳來一聲怒吼:
“混賬東西!給我跪下!鞭子呢?我的鞭子呢!今日我不將你打死,我便枉爲人父!就爲了你這齷齪的心思,居然說出那樣不知廉恥的話,我言家沒你這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