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有些奇怪,不會有人在宮外傷她半分?這是什麼意思?
“宮外,那宮內呢?”昭陽咬了咬脣,輕聲問着。
蘇遠之擡起眼來看了昭陽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宮中守備森嚴,一般的暗衛,進不去,只是宮中有我安插的宮人,你若有危險,自會傳信出來,我便會想法子相救。”
說完,又沉默地看着昭陽,蹙起了眉頭:“你站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昭陽被他那麼一嚇,實在是有些怕了,搖了搖頭,面色帶着幾分蒼白。
蘇遠之冷笑了一聲,淡淡地瞥了昭陽一眼,眼中似有光華流動,竟讓昭陽看呆了去。半晌,才聽見蘇遠之的聲音似乎是在耳邊響起一樣,帶着幾分沙啞,像是一支羽毛,從心尖劃過:“你信不信,若是我想,無論你站到哪兒,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過來!”
最後兩個字,卻是加重了幾分。
昭陽咬了咬脣,暗自吞了吞口水,卻也知曉他說的全然是實話,且她本就還有事情要求他,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開罪他,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心中思量了許久,昭陽才緩慢地挪到了圓桌旁,坐到了蘇遠之對面,離他最遠的地方。
蘇遠之看了昭陽一眼,卻沒有再多說話,只伸手拉了拉一旁的繩子,便不再開口。
屋中靜得有些可怕,昭陽咬了咬脣,才道:“你身子如何了,病可痊癒了?”
蘇遠之聞言,便又瞥了昭陽一眼,冷笑了一聲道:“放心,哪怕是今晚上你便要嫁給我,我也斷然不會讓你獨守空房,哪怕是一夜,我想也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昭陽臉色猛地變得通紅,咬了咬牙,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你便一定要同我這樣說話嗎?”
“自找的。”蘇遠之冷笑了一聲:“你傳信出來,讓我給你留意孫永福,我便將他的姘頭送進了宮讓她在除夕夜彈了首曲子。你讓我去尋太醫查不出來的春藥,我便尋了交給了你,讓你可以拿去對付淳安公主。結果你一轉眼,便不認人了,呵……”
昭陽咬了咬脣,才道:“我什麼時候不認人了,你莫要胡言亂語?不過就是在你生病昏迷的時候先行回宮了,可是我也是因爲聽到孫大夫說你並無大礙才走的,那次遇刺之後,我都不敢深夜在宮外逗留,你一張紙條,我還不是就出宮了?”
昭陽的手在袖中握緊了那錦囊,咬了咬脣,纔將錦囊拿了出來,推到了蘇遠之面前:“給你。”
蘇遠之眯了眯眼,目光落在了那錦囊上,半晌,才伸手拿了過來,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陣,才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眼中瀲灩一片:“你繡的?”
昭陽點了點頭,面色一片潮紅:“你若是不喜歡,還給我便是了。”
蘇遠之沒有應聲,將那錦囊放進了袖中:“繡功還不錯,以後我的衣裳鞋子什麼的,便都交給你來繡了。”
“誰要……”昭陽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咬住了脣,沒有繼續往下說。
蘇遠之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昭陽,沉吟了片刻,才道:“說吧,有什麼事要求我。”
這下,倒是輪到昭陽愣住了,蘇遠之抿嘴笑了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定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了。”
昭陽沉吟了片刻,不知應當如何開口,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蘇遠之應了一聲,門才被推了開來,是前來上菜的店小二,昭陽瞧着好些個店小二走了進來,將手中盤子上的飯菜放了下來,飯菜整整擺了一桌子,店小二才退了下去。
“我們吃不了這麼多。”昭陽輕聲道。
蘇遠之沒有應聲,只拿起了筷子:“我不知曉你喜歡吃什麼。”
昭陽一愣,心中竟然有些感動,沉默了片刻,才笑了笑道:“栗子糕,我喜歡吃栗子糕。”
蘇遠之手中筷子微微一頓,才淡淡地“哦”了一聲,“你還沒有說,想要我做什麼。”
昭陽低下頭,嘴角的笑容淡了幾分:“前幾日,德嬪被父皇打入了冷宮。”
“這件事情我聽說了,挺好的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她麼?”蘇遠之漫不經心地道。
昭陽點了點頭,才又接着道:“只是沐王在朝中仍舊十分受寵,孫尚志亦是除了外祖父之外,最好的武將了。只要他們二人在朝中尚是如今的地位,德嬪出冷宮,是遲早的事情。”
“你是想要我動手,扳倒沐王和孫尚志?”蘇遠之擡起眼看向昭陽,那目光,讓昭陽有些心慌。
昭陽不明白,爲何自己向來引以爲傲的冷靜自持,到了蘇遠之這裡,便似乎全然沒有了。
“……是。”昭陽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應道。
屋中突然響起蘇遠之的笑聲,帶着幾分輕蔑和幾分譏諷:“你爲何覺得,我一定便會幫你?你也知曉,沐王和孫尚志陛下亦是十分寵幸,我只是一個文臣而已。”
“我……相信你。”昭陽聲音低了幾分。
蘇遠之目光定定地落在昭陽身上,許久,才淡淡地開了口:“楚昭陽,你要記着,這個世上永遠沒有人會無條件地幫你,你想要我幫忙,須得拿東西來換。”
昭陽咬了咬脣,神情有些慌張:“你想要什麼?”
蘇遠之挑了挑眉,眼中卻冷了幾分:“我想要什麼?我以爲,我表現得很明顯了,楚昭陽,我想要你。”
昭陽聞言,猛地擡起眼來望向蘇遠之,眼中帶着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蘇遠之笑了起來,帶着幾分打趣:“不要這樣看着我,從一開始,就是你先招惹我的。”
昭陽沉默了下來,只覺着心跳得有些厲害,不知應當如何回答。是她先招惹他的,她剛重生回來,不知應當從何下手,便想要招他爲駙馬,可是昭陽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招惹上的,會是一個這般難纏的男人。若是她一早便知道了,當初那些話,定然不會說出口。
“你可以慢慢想。”蘇遠之笑着道:“左右,我有的是時間。”
昭陽依舊沉默着,是啊,他有的是時間,可是,她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了。離兩年的期限,越發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