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瞧着蘇遠之那狐狸一樣的笑容,再聽他話中之意,心下一寒,忍不住悄悄在心底給倉央點了一根蠟燭。
只怕是有好戲看了。
真是,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勿得罪蘇遠之。
“只要這火莫要燒到我這裡,隨你怎麼折騰。”昭陽別開眼,不再看蘇遠之。
第二日一早,蘇遠之一起,昭陽便也跟着起了身,見蘇遠之笑着望過來,昭陽方打了個哈欠,喃喃自語着:“這大冬天的,我竟然連着兩日起這麼早去上朝了,連我都開始佩服我自己了。”
蘇遠之暗自覺得好笑:“你若是不想去不去就是了,何苦爲難自己。”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最近本來不利於我們的流言四處傳播,若我再霸佔着這攝政長公主的位置,卻又連早朝都不去上,豈不是更是授人以柄?”
說完,又仰起頭哼了一聲:“你若是晚上少折騰那麼兩回,我早上便定能起得來了。”
蘇遠之聽昭陽這樣控訴着,嘴角一揚,眼角眉梢俱是笑:“那你還是別起來了。”
許是因着昨日早上蘇遠之在早朝上突然發難,今天倒是沒有人敢再提起那件事情,只撿了一些不甚緊要的事情來說了。
下了朝,蘇遠之被君墨留了下來,昭陽閒着無事,也不知曉蘇遠之什麼時候才能出宮,索性自個兒獨自往宮外走去。
走到宮門口,卻瞧見孟志遠立在她的馬車旁邊,似乎是在等她。
昭陽眯了眯眼,走了過去:“孟大人。”
孟志遠轉過頭來,朝着昭陽行了個禮:“長公主。”
“孟大人在此處候着,可是尋我有什麼事?”昭陽心下疑惑,孟志遠是她的人這件事情到如今也尚未暴露,他現下等在這裡,進進出出的都是方纔下了朝的百官,被人瞧見了,難免引人懷疑。
孟志遠似乎知曉昭陽心中所慮,低着頭,聲音壓得極低:“長公主這些時日一直不在渭城之中,一回來又私下奔忙,下官不敢遞帖子去丞相府拜訪,怕引人懷疑,只好候在此處了。此處進進出出都是朝中百官,即便是有人瞧見,也定然不會多想。”
昭陽頷首,這孟志遠倒是個心思細膩的。
“前段時日,有人悄悄聯絡過淳安和下官。”孟志遠輕聲道:“是沐……是楚臨沐的人。”
昭陽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暗色:“他聯絡你們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孟志遠輕輕頷首:“那人傳消息,讓淳安尋機會進宮,與宜妃娘娘多走動走動。”
“宜妃?阿幼朵?”昭陽眯了眯眼,想起蘇遠之說楚臨沐如今在南詔國,且成了南詔國大公主的面首,心下暗自冷笑:“他倒是不死心。”
思及此,又問着孟志遠:“只是讓淳安與宜妃多走動?沒有吩咐其他的?”
孟志遠頷首:“下官覺着,楚臨沐應當是想要淳安先與淳安走動頻繁一些,再借機有所動作。”
頓了頓,又接着道:“除此之外,楚臨沐還傳信給下官,說讓下官去將鄉下的表妹接入府中……”
“表妹?”昭陽擡眼望向孟志遠。
孟志遠苦笑了一聲:“下官,並無什麼表妹。”
昭陽稍一思量便知曉了楚臨沐打着什麼主意,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新帝初立,今年開春十有**是要選秀的。只怕是想要借你的名頭,將他安排的人送到宮中。賊心不死,同樣的套路他倒是樂此不疲。”
沉吟了片刻,便下了決定:“你按着他說的做就是了。”
孟志遠點了點頭,眼中有些猶豫。
昭陽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可還有事?”
孟志遠咬了咬脣,猛地跪了下來。
“這是作何?”昭陽蹙了蹙眉。
孟志遠低着頭,聲音有些沙啞:“楚臨沐不知淳安是假的,他如今不願意死心,還打着顛覆楚國江山的主意,只怕會三番四次地利用淳安。下官擔心,一旦楚臨沐發現了淳安的不對勁,亦或者利用完了淳安之後,會殺了淳安滅口。下官想求長公主殿下,保護好淳安。”見昭陽眼中帶着詫異,孟志遠才低聲道:“淳安懷孕了。”
昭陽聞言,似是愣了愣,才嘴角一翹笑了起來:“這樣的喜事竟然都沒人知曉,你們將消息瞞得實在是太好了,恭喜孟大人和皇妹了。放心好了,雖然淳安是假的,只是在她答應下假冒淳安之後,我就已經將她當作我的妹妹了,她的安全,我自然會好生護好,你放心便是,定會讓她和腹中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如此,便多謝長公主了。”孟志遠朝着昭陽叩了個頭。
昭陽笑了笑,擡起眼望向不遠處朝着他們探頭探腦的人,輕聲道:“今後若有什麼事,你仍舊可以聯繫滄藍,她會悄悄爲我傳遞書信的。”
孟志遠應了是,昭陽方擡腳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之後,昭陽吩咐了車伕回府,坐在馬車上,心思卻不停地轉動着。
滄藍本是她握在手中的一柄利刃,且是藏在身後的利刃,只是經由葉子凡的事情,這利刃卻已經暴露在了人前,倒的確有些棘手。
滄藍那裡,她最近也應當與她見一見,再重新佈置一番。
此前她辛辛苦苦佈置下的勢力,已經暴露的,該摒棄的,便不能心軟。尚未暴露的,更應該將它埋得更深一些纔是。
昭陽用手託着下巴,事實上,得她信任的人並不多,算去算來,滄藍因着前世臨危知己還不忘護着她,這一世她纔對滄藍尤爲信任。
只是如今滄藍那裡既然暴露了,只怕招惹了不少人盯着她,她也該是時候再找一個可以毫無保留信任之人了。
只是,應該找誰呢?
昭陽有些犯了難,連姒兒都背叛了她。
正想着,卻聽見“嘭”的一聲響,似是有什麼東西砸到了馬車上。
昭陽微微蹙了蹙眉,正要掀開馬車車簾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已經聽到門外傳來侍衛的呵斥聲:“做什麼?”
“哼,丞相府的馬車,裡面坐的不是蘇遠之那個奸臣就是楚昭陽那個禍水,視百姓性命爲草芥,該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