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沐?”許久不曾聽到過這個名字,如今乍然聽君墨提起,昭陽愣了良久,纔回過神來。
“當日他與假皇帝宮變潰敗,如喪家之犬一般,帶着殘兵剩將倉皇而逃。不過皇祖母與那假皇帝畢竟也籌謀了這麼多年,暗中培養的勢力卻也不可小覷。因而我們足足尋了他們三個多月,才終是有了一些消息。”
楚君墨神情帶着幾分冷冽,倒是昭陽極少見到的嚴肅模樣。
昭陽的目光掃過楚君墨已經日漸成熟的面容,須臾,方轉開了眼,“他們如今在何處?”
“暗衛在淮南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只是暗衛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淮南,似乎是往西邊去了,楚臨沐也是個狡猾的,倒是讓他甩開了暗衛的追蹤。”楚君墨輕蹙着眉頭。
昭陽若有所思,淮南是那假皇帝這麼多年以來的藏身之地,是他們的勢力所在,蘇遠之和楚君墨定然將搜尋的重點放在了淮南的。只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楚臨沐仍舊可以在淮南躲上三個多月卻也不被找到,倒也有些本事。
君墨說,暗衛發現楚臨沐往西去了,西邊,西蜀國正在與楚國交戰。楚臨沐莫非是想要同西蜀國聯手?
昭陽蹙了蹙眉頭,卻又覺得,楚臨沐應當不會這樣行事。
畢竟,西蜀國入侵楚國,是意欲趁着楚國動盪之際吞併了楚國。
而楚臨沐想要的,則是楚國的皇位。
二者利益發生了衝突,聯手的可能性不大。
“他去西邊幹嘛?”昭陽蹙了蹙眉頭,喃喃自語着。
楚君墨聽昭陽這樣一說,便已經明白昭陽話中之意,亦是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他不太可能和西蜀國聯手,興許是聲東擊西之計。”
楚君墨能夠想到這一層,便已經讓昭陽十分欣喜了。
昭陽笑了笑道,“咱們如今需要處理的事情不少,無需費心思去猜楚臨沐究竟想要做什麼,是狐狸終會露出尾巴來的,等着他露出尾巴來,咱們再直接將他的尾巴砍下來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需怕他。”
君墨點了點頭:“皇姐所言極是。”
昭陽抿嘴而笑,岔開了話茬:“這兩日朝中一切可還安穩?”
君墨畢竟年歲尚小,且此前雖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卻因爲貪玩不上進,又有楚臨沐的賢能做對比,在朝中素來不怎麼得人心。
前段時期有蘇遠之威懾着,朝中尚且安穩。如今蘇遠之不在,只怕有些心思不正的人,就會蠢蠢欲動了。
楚君墨神情倒是一派淡然,只笑眯眯地應着:“皇姐放心便是,若是連幾個老古董都壓制不住,我如何坐穩這皇位?”
昭陽見君墨臉上沒有勉強之意,便也不再多言。如他所言,他如今已經是楚國的帝王,以後的路再艱難,也終歸要他自己走下去。別人可以幫他一時,卻幫不了他一世。
她若是總想着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便不是幫他了,反而是害了他。
更何況,如今她已經無法處處護着他了。
昭陽心中閃過淡淡的傷感,卻也極快的回過了神來,笑着道:“那就好,對了,阿幼朵和趙雲燕入宮的日子可定下了?雖然不是皇后入宮,卻終究是你的第一位妃子,怠慢不得的。”
楚君墨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怎麼樂意提起此事。
“這些事情,我已經交給禮部去辦去了,他們安排妥帖了,會來稟報給我的。若是事事都的我親自操心,要那些文武百官來做什麼?”
昭陽失笑,心知他對納妃一事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只是,事已至此,卻也無法反悔了。況且他是帝王,納妃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由不得他的性子的。
正想着,卻聽見有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昭陽轉過頭朝着養心殿門口望去,便瞧見了來人的模樣。
是小林子,此前便一直侍侯在君墨身邊的侍衛,上一回君墨狩獵出事的時候,便是他救了君墨。
小林子朝着君墨和昭陽行了禮,便開口道:“陛下讓屬下跟蹤……”
話還沒說話,就被楚君墨急急忙忙地打斷了:“沒瞧見朕正在與皇姐說話嗎?你的事等會兒再說。”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卻是瞧出了幾分端倪,君墨這是有事瞞着她呀。
昭陽瞧着楚君墨有些不自在的神情,眉眼彎彎:“咱們要說的事情也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吧?無妨,我也想知道,你派了小林子去跟蹤誰呢?”
楚君墨神情愈發不自在了一些,輕咳了一聲,眼神四處亂瞟着,卻不說話。
楚君墨不發話,小林子也不敢說話,低着頭一言不發。
昭陽目光落在小林子身上,復又望向楚君墨:“怎麼?不好與我說?”
楚君墨擡起手來撓了撓頭,嘿嘿笑了一聲道:“我總覺得南昭國的那兩個人有些邪乎,就讓小林子盯着一些。”
昭陽眯着眼看着楚君墨,笑了起來:“只怕你盯着的不是南昭國那兩個人,是唯有阿幼朵公主吧。”
只怕昭陽是猜對了的,楚君墨又咳了一聲,辯駁道:“她一個十歲小女孩,卻能招蜂引蝶的,我覺得邪的很。而且,趙雲燕落水,她爲何要伸手去救?素不相識的,也太奇怪了一些。”
昭陽挑了挑眉:“爲何不能是她心地善良?”
楚君墨擡起眼來望向昭陽:“咱們都是在皇宮之中長大的,心地善良這個詞,在皇宮中不太實用。”
昭陽自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才道:“你覺得她另有所圖?”
楚君墨頷首,沉默了片刻,纔開口道:“那日出事之後,我並非自己跳進湖中救人的。”
昭陽一驚,猛地擡起了頭來:“什麼?”
楚君墨頷首道:“其實是我過去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腳下突然打滑,一不小心滑進水裡的,我會水,也沒多想,就想着左右都掉下來了,不如一併把人救了。只是後來想起,覺得蹊蹺,就讓人仔細查了查。”
“查出了什麼來?”昭陽急忙追問着。
楚君墨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只除了幾片魚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