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蹙着眉頭望向那婦人,想起她方纔的話,又連忙追問道:“你剛纔說,你孩子和夫君都失蹤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婦人的眼中淚水在打着轉,嘴脣亦是有些顫抖,半晌才壓制住情緒,哽咽着道:“民婦的孩子今年六歲,前日民婦帶着孩子出去逛街,想着天氣要冷起來了,就去了布莊買一些布料來準備做冬衣。”
“孩子見門口有賣糖葫蘆的,就吵着要吃糖葫蘆,民婦讓丫鬟帶着孩子去買糖葫蘆,可是一轉眼,孩子和丫鬟都不見了,民婦在那布莊旁邊的小巷子裡發現了被打暈了的丫鬟。丫鬟醒來,說有人抱着孩子就往巷子裡面跑,她跟着去追,卻被人打暈在地。”
婦人咬了咬脣,神情哀痛。
“我急急忙忙回府將此事同夫君說了,夫君親自去府衙報了官,又帶了人出去找。可是這一去,卻一直沒有回來,帶去的人昨日早起也在城西一處偏僻的林子裡發現了屍體,可是夫君不見了。”
婦人哽咽了幾聲,昭陽自也明白,那幾人的屍首被發現,她的夫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府衙一直沒有消息,我跑去府衙,府衙說此案已經交給了刑部查探,我進不去刑部,只得跑到刑部尚書府門口來,本想等着刑部尚書出來的時候問一問情況,卻瞧見公主的馬車從刑部尚書府出來,忙跟了上來。”
昭陽聽這婦人這樣一說,倒是想了起來,方纔在顏府的時候,顏闕匆忙趕回來,就說是因爲城中發生了幾起小孩子失蹤的事件,因着涉及到朝中一些官員家中的孩子,因而遞呈到了刑部,他因此耽擱了。
方纔顏闕說的,似乎不是一起,是幾起。
再聽這婦人這樣一說,倒似乎案情不那麼簡單。
此事雖與昭陽無關,只是如今她聽聞顏闕說先前瞧見過蘇遠之,且蘇遠之並無大礙,心中稍稍安定。且這婦人同她有一面之緣,又是朝中將領的夫人,且那朝中將領還參與過此次與西蜀國的戰事。
昭陽心中卻突然“咯噔”了一下,這個婦人的夫君參與過此次與西蜀國的戰事,而且被孫尚志當作俘虜押入了渭城,在父皇面前被這婦人認了出來。
且他的孩子和他失蹤的時間那麼巧。
前日他們失蹤,昨日一早,沐王就入宮對父皇說,外祖父去了邊關。
昭陽腦中亮光一閃,莫非,沐王就是從他那裡知曉了此事,沐王手中的證據就是失蹤的這個宣德將軍?
昭陽越想越覺着此事極其有可能,心中也在慶幸着,幸而自己方纔聽這婦人那帶着絕望的聲音一時心軟。不然,自己只怕就錯過了這極爲重要的線索了。
“你同我一起,再去顏府一趟。”昭陽當機立斷,對着那婦人道,而後吩咐着車伕掉頭,重新往顏府趕去。
顏闕夫婦二人對昭陽去而復返亦是有些詫異,昭陽卻也顧不得那麼多,徑直問顏闕道:“方纔我聽你說起,城中發生了幾起小孩子失蹤的案件,牽扯到了朝中官員,你同我細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顏闕不知昭陽因何專程回來問起此事,卻也連忙道:“此事是今日一早才從渭城府衙移交到刑部的案子,下官也只是方纔下朝之後匆匆看了一下卷宗。是幾起看起來有些關聯的失蹤案,失蹤的都是朝中官員的孩子,孩子失蹤之後,府中多數派了人去找,可是去找的人都一併失蹤了,有的在城中發現了屍體,有的還沒有下落。”
昭陽心中漸漸升起一抹猜測,忙追問道:“我問你,失蹤的那些孩童,可都是此次參與過西蜀國戰事的將領的孩子?”
顏闕被昭陽問得倒是愣住了,沉默了片刻才道:“下官方纔剛看到卷宗,還未細究。不過聽公主這麼一說,下官倒是想了起來,其中有兩三個同僚我記着,倒的確都是武將,至於是不是都參與過同西蜀國的戰事,卻還要細查。”
昭陽蹙了蹙眉,又轉過身問同她一起來的那個婦人:“你的夫君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那婦人連忙應道:“夫君自打那日從鬥獸大會上被救下來之後,因着身上受了不少的傷,且瘦得厲害,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府中休養,幾乎沒有出過門。”
昭陽心中幾乎已經確定,只怕如她所想那樣,孩子的失蹤不過是爲了引出這些在府中休養的將領,真正的目的,實則是這些將領。
是楚臨沐,一定是他。
“顏大人下午可是要去刑部?”昭陽問顏闕。
顏闕連忙點了點頭:“出了這樣大的案子,自是應當抓緊時間查探的,下官還準備明日同陛下稟報一聲,畢竟此事涉及到朝中官僚。”
“那我同你一同去。”昭陽覺着,她已經越發的接近真相了。
昭陽這樣一說,顏闕自是不敢耽擱,忙同顏夫人交代了幾句,就帶着昭陽往刑部去了。
入了刑部,顏闕讓人搬了凳子讓昭陽坐了下來,才走到書桌後翻找着桌子上堆放的一沓卷宗,書桌後的牆上是各種各樣的小格子,有些上了鎖,有些沒有,卻都是放着卷宗。
顏闕翻找了一會兒,眉頭就蹙了起來,低聲嘀咕着:“早上我看完之後分明就放在了這裡,怎麼不見了?”
昭陽挑了挑眉,默不作聲地摩挲着椅子的扶手。
顏闕揚聲叫了一個衙役模樣的男子進來:“你可動過我桌子上的卷宗?”
那男子連忙搖了搖頭:“小的知曉大人用過午飯之後來還要再看的,怎敢隨意亂動?”
顏闕眉頭愈發蹙得厲害了一些:“我離開之後,有誰進過這裡?”
那男子沉吟了片刻:“小的在的時候,並未見到有人進來過。只是小的中途離開去吃了個飯,約摸半柱香的時間,這段時間,卻是不知了。不過同小的一起在衙內的人,都是一同去吃的飯,中途大家一直在一起,應當也沒有人有機會進到此處來。”
顏闕又仔細翻找了一番那桌子上的卷宗,確定今早上看的那一卷不在其中,便喊了那男子一起,在身後那面牆上翻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
昭陽瞧着這般模樣,心中已經明白了過來:“只怕是已經被人偷了,看來,是有人不希望此事太快被查出來啊……”